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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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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晨曦初现。还好颜云玦后半夜没再乱走,否则这觉她是睡不安稳了。

落云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换上便衣之后,便从旁边窗户翻出去。她床旁边便有一扇窗,比门离得更近,而且窗户开合的动静比门小,不容易把颜云玦吵醒。

刚落地,便被路过的小厮撞个正着。小厮一脸惊讶地看着从窗户里翻出来的好看姑娘,嘴都闭不上。

好看姑娘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内,便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这头落云还在院子里练拳法,拳风凌厉,招式利落。

那头福笙看着颜云玦尚未消肿的半边脸,急切地问道:“君上,您这是……”

“昨夜梦游,自己撞的。”

颜云玦伸开双臂,等福笙替他更衣,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福笙甚是无奈,后退一步弯身道:“君上,恕小的直言。若担心落云姑娘把那天城郊遇刺的消息透露出去,将她要来府上之后派人看着便是,不必亲自盯着,徒增劳累。”

颜云玦放下手臂,无奈地道:“她本就是多疑之人,刚来颜府,警惕心自然高些。换别人盯着,不仅难以盯住她,反倒可能被她察觉端倪,适得其反。更何况她身手不凡,与你们不相上下。若她生疑动手,损兵折将不说,传出去也不体面。我好歹是封君,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我动手。”

“可您这脸不就是她弄的吗?”

“都说了是我自己撞的!”颜云玦恼羞成怒,瞪着福笙道,“衣服还穿不穿了?”

“是福笙多嘴了。”福笙识趣地低头,继续服侍他穿衣。

书房内。颜云玦坐在案前,看着摊开的折子,面色凝重。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都不及这封折子令他难受。

他抬眼问在旁的福笙:“赵家那里可有消息了?”

“还未有新消息。”

“赵家倒挺沉得住气。”颜云玦语气微冷,“赵小姐无事的消息可否有走漏?”

“福笙前几日派人去罗府看过,赵小姐还呆在他府上呢。赵御史这几日焦灼万分,人都瘦了一圈,但他们迟迟未对辛家动手。”

颜云玦手中掌茶,但却不喝,只将杯盖在水面上划动,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

福笙略一沉吟,提议道:“不如把赵小姐除掉。辛家先掳了她,本就理亏,无论谁动的手,他们都难辞其咎。”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清脆声响。

落云正捧着喝尽药的空碗站在门外,手一颤,心中翻江倒海。

赵思那张温柔的脸浮现在落云眼前。当日分别时,她不顾主仆之别,紧紧抱住自己,叮嘱她照顾好身子,还说日后“再相见”。

自身难保,生死不定,赵思却还温柔地嘱咐她,真诚友善,像是她们已是多年故交。

可把她绑来做“人质”的,正是自己啊。

心头百感交集,落云深知自己面上表情定是难看,不敢叫颜云玦看出端倪,只低着头站定。

自她进府以来,颜云玦从未见过她这般慌乱的模样。此刻的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缩起四肢,抿紧嘴唇,眼神死死避开他。

他眸光一沉,似不经意地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落云仍旧低着头,稳定下心神,尽力保持语气平缓道:“只是路过,把碗送回后院给平儿。”

她出现的时间未免太过巧合,颜云玦只觉可疑。他的目光如刀,直直落在她身上,试图从她的身上挖出线索,来证实他的猜疑。

落云能感受到他如豹般犀利的眼神,手心已然沁出一层薄汗,却是耐着压力硬是不瞧他。

一攻一守,两方在沉默中暗自交战。

最后是颜云玦看不过去她满脸薄汗的样子,心想她前阵子落水,身子还没恢复全,才放过她道:“你去吧。”

落云如获大赦,脚下生风,一瞬便消失在转角。

但她整天都因此心神不定,整个人都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想着法子保住赵思的命。

思虑过度,她就算喝了药睡意迷蒙,午间也没能好好眯一会儿,只能看着颜云玦在屋里来回踱步、转悠,最后趴在桌上又睡着了。

落云轻手轻脚地替他披上外衣,又愁眉不展地坐回床上。

而颜云玦瞧着落云一会儿进屋添茶,一会儿替他披衣,连午睡时都未曾闭眼,自是知道她的意图。但他并无更多动作,甚至同福笙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的蹴鞠,似是与平日无异。

丝丝凉风吹灭天光,入夜之后更添寒意。

平常这个时候,颜云玦已准备入睡。

落云正想替颜云玦去打洗漱的热水,却突然被他拦住:“我这脸现在还能看吗?”

落云细细瞧了瞧,昨天被她揍了的那半边脸,红肿已消退许多。虽然没能恢复如初,远看还是不太明显的。

她如实回答,颜云玦点头,便往门外走去,衣角在空中旋出弧度。

“我和福笙出去寻点乐子,你就待在府里,不用跟了。”

落云心下一沉。虽说是去寻乐,但落云直觉他们此番这是要去罗府,所以才不带她。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就是在深夜的罗府。他们必定是要去找罗回翎,商量后续之事。

也就是要如何处理赵思。

尽管落云还没想到万全之策,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等着马车的脚步声渐远,连忙换上夜行服,将自己的日常衣服藏于后院墙角,趁着四下无人,迅速翻墙而出。

她摸黑来到罗府侧门,上次颜云玦来的时候马车就停在这里,但此刻空空荡荡。

罗府她可是门儿清,轻车熟路翻进院内,快步绕到软禁赵思的房后。透过窗纸,隐约能看到赵思坐在桌前的身影,看起来应是无碍。

落云又潜至罗府厅堂后,却发现灯火全无,一片漆黑。她甚至都不用特意去找罗回翎,只在房后就能听见他在前院训斥下人的声音。

按马车的速度,颜云玦此刻该到罗府了呀。落云在罗回翎暴躁的责骂声中又等了一炷香,罗府并未来客。

难不成颜云玦真是寻乐子去了?

心中狐疑,但罗府既无异动,落云便加快脚步赶回颜府。翻墙进入内院,却发现本该无人的房里灯火通明。

她暗道不妙,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换上常服,将夜行服随意一裹隐在角落,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推门而入。

颜云玦坐在桌前喝着热茶,神情自若,如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一般。

他听见房门被推开,却只看着手中的茶,半分眼神也未分给落云,悠悠开口道:“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去哪儿了?”

“回君上,我……吃得有点撑,去外头散步消食了。”

颜云玦这才抬眼看她,目光如冰,寒意刺骨,看得落云发怵,下意识地避开这场眼神交锋。

他放下茶杯,带着浓郁的胭脂香味,踱步至落云身前。缓缓抬手,动作轻柔,从她发髻里取出一物,缓缓展开在她眼前。

落云定睛一看,是一团桂花。

颜府里并未种桂花,可罗府有。

他随意掸掸手指,桂花随风飘落。

颜云玦轻悠悠地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赵小姐可好?”

落云跪得果断又迅速:“君上恕罪。”

颜云玦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回座自顾自地喝茶,完全忽视仍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像是她完全不存在。

良久,门外才传来福笙求见的声音。

颜云玦应声,福笙便推门而入。看见落云冗自跪在地上,他也并不惊讶,只是拱手向颜云玦道:“君上,可需移步书房商议?”

颜云玦一瞥地上的落云,她仍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似十分乖巧。

“就在这说。”

“赵府今晚并无异常,也无外人进入。”

“罗府呢?”

福笙瞟了一眼跪着的落云,道:“据探子报,罗府今夜有一人潜入,身形矮小瘦削,不似男子。呆了约莫一炷香后便离开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颜云玦放下茶杯,摆手道:“你去歇息吧。”

见福笙带上房门离开,颜云玦才起身,打开紧扣着的柜子,取出放着的剑。他慢悠悠地拔剑,剑身和剑鞘摩擦出冰冷的声音。

平日看似和善的颜云玦,此刻顿时化身最残忍的刽子手,致力于让刀下的人感受到最大的恐惧。

剑刃泛着寒光,锋利如霜,剑尖直对落云喉间:“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要我动手?”

落云自剑身看见自己已然发黑的唇,这才抬头看向颜云玦,语气淡然:“落云今夜去,只是为了确认赵小姐是否无恙,并无久留,也并未对罗辅相多说一言。擅自出府是落云之错,还请君上治罪。”

“你说没和罗辅相多说一言,我就信你?”他冷笑。

“落云自认人微言轻,罗辅相未必肯听我言语;再说,罗辅相和君上所求一致,即便我透露一二,他也只会顺水推舟,何来阻拦?”

“除此之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将颜府的情况透露给他?”

落云也不怵,接下他的视线:“君上既怀疑我,当初为何将我从罗府要来?岂不是在引狼入室?若您以我试探辅相忠心,实属多余。我和罗府已毫无干系,也从未向他透露颜府任何。君上若是信不过,不如现在就把落云了结于此,以免夜长梦多。”

他狠狠咬牙,佯装平静的外表撕开了一道口子:“你这是以死威胁我?”

颜云玦握着剑,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已然涨红,语调冰冷得能渗出冰碴来。

“实话实说罢了。”落云眉头下沉,显然也有些气,“落云不过是个近侍,本不足为道,说我是权贵争斗间的一颗棋子,都算是抬举我。落云虽卑微,可也有骨气,无端招致猜疑非我所愿。君上既不信我,倒不如杀我,你我都痛快些。”

空气凝固,剑尖悬于她喉前。颜云玦紧盯着她,压迫感十足。落云也面不改色地接下他的视线,眼里的坦荡和视死如归的决绝,刺得他难受。

他心头一颤,收了剑:“起来吧。”

落云应声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腿脚酸麻,踉跄了一下。那一瞬的虚弱,被颜云玦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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