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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等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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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尔茨走了,克拉科夫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夏日的阳光照在鹅卵石街道上,映出一片炽热的白光。街上的士兵们仍然步履匆匆,咖啡馆里依旧传出女郎们的低语和轻笑,可贝莱的世界仿佛随着他一起去了东线,变得遥远而模糊。

公寓安静得像是一座空荡的博物馆,但时不时地,卡尔·扬森的拜访会打破这份寂静。卡尔来的频率令人恼火,总是绕着弯子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你最近都干什么?去哪里了?和谁见面了?”他的眼神狐疑得像是在审问一个间谍。

就是怕她再偷人而已。

有一次,贝莱请他喝了一杯玛格丽特送的咖啡,这位党卫军朋友似乎很受用。还对她近期的表现表示认可:

“你看上去还挺安分。”

贝莱抬起眼皮,手指轻轻敲着放在膝盖上的信纸,语调平静:“我应该做什么?满城跑去找下一个情人?”

然后他气呼呼地走了。

每周,她都会收到戈尔茨的信,戈尔茨的笔迹像他本人一样干脆利落。他从不在信里谈论战况,也不会诉苦,只会写一些简单的问候,偶尔会夹杂着几句冷硬的指令,比如“照顾好自己,不要惹麻烦。”或者 “别忘了,每天都要出门晒晒太阳。”

但无论他写什么,她都像捧着珍宝一样珍惜着。她会趴在书桌上,细细地读上好几遍,想象着他坐在战壕或指挥部里,皱着眉头写下这些字的样子。

她也兴高采烈地回信,信纸上铺满了好听的话,写着克拉科夫的日常,写玛格丽特带着小威廉来看她,写她学着做甜点,却总是烤糊的趣事,写她的思念,写她的爱。她从不提那些沉闷的日子,不提卡尔的来访,也不提她夜里辗转难眠的寂寞。

她想,她要做的,是让他在前线至少能有片刻的温暖。

有时候,她能看出来,那些信是赫尔曼回的。赫尔曼的字迹比戈尔茨更整齐,措辞更正式,偶尔会夹带一些政府公文里才能见到的字眼,少了戈尔茨特有的刻薄和幽默。但赫尔曼写得很用心,他知道该如何模仿戈尔茨的语气,知道如何让她感到安心。

她猜测,这是戈尔茨的交代。毕竟,前线的战事一天比一天紧迫,他不可能总有时间伏案写信。而她不会去拆穿这种默契——至少,每封信她都可以装作相信。

还有玛格丽特偶尔会带着威廉来看她。

路德维希再次被派回前线,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显然有些吃力。威廉是个健康的小家伙,才刚出生没多久,皮肤白嫩,睁着大大的眼睛,咿咿呀呀地在襁褓里挥舞着小手。玛格丽特坐在客厅里,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贝莱抱怨:“你简直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女人,每天都要担心卢茨的消息,听着广播,怕下一秒就有坏消息传回来。”

贝莱轻轻地摸了摸威廉的小手,心里有些发酸,但仍旧笑着安慰她:“你别太担心,路德维希是飞行员,不像陆军一样要整天泡在战壕里。他比我们这些人的男人安全多了。”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可谁知道呢?”她停顿了一下,突然看着贝莱,语气温柔了许多,“埃里克还好吗?他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回来?”

贝莱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落寞:“没有,他不会许诺我这种事情。”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威廉在这时候突然笑了起来,贝莱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威廉的脸颊,孩子的皮肤柔软得像天鹅绒一样。

“他长得真像路德维希。”她轻声说道。

玛格丽特低头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温柔,“是啊,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贝莱微微垂下眼帘,收回了手。她想起了玛格丽特问她“你不想要个孩子吗?”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她当时的回答。

“我不想了。”

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主意。

——

“都在抓紧时间呢,不然拖到后面,有门路也调不出去了。”

乌尔苏拉是德国姑娘,老家在莱茵兰,她的男朋友是克拉科夫驻军的一名年轻军官,只是个上尉,但已经在想办法往西线调了。她今天约贝莱出来喝咖啡,原本是随口说了几句战局,结果话题很快就转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军官们。

“我听说有几个团级军官已经托关系转去西线了,甚至还有一些人直接调回国内训练新兵,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耸耸肩,“你知道的,他们可不像你们这些装甲部队,打起来就是硬碰硬,他们大多是步兵,东线的冬天和苏联人的战术磨死了多少人,谁不想早点离开?”

贝莱的心脏揪紧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戈尔茨……有这样的门路吗?她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的上校不打算调去西线吗?”

“他没说过。”

“那他倒是真正的军人……不过,也许他有别的打算,军官们不会把什么都告诉女人的。”

她想,她是不是应该试探着和戈尔茨谈谈?如果有机会,她想劝他调往西线,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借口,远离那些绝望的战场,远离她每晚都害怕听到的阵亡名单。

——

调往西线只是一个荒唐又遥远的梦想,可东线的风声却结结实实砸进了贝莱的耳朵。

她的指尖在窗沿上缓缓摩挲,眼睛却始终落在桌上的报纸上——当然,报纸上不会登出前线的真实战况,但她听到了消息。

前线已经开始进攻了。

贝莱不知道这条消息是真是假,但她的心已经乱了。她听说前线的坦克损失惨重,豹式坦克的机械故障率高,报废了一半……这当然是绝密消息,她甚至不清楚真假,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和焦虑。

戈尔茨的部队就配备了豹式坦克。

他走之前,还得意地向她炫耀,说那是最先进的坦克,装甲厚,火力强,可以轻松摧毁T-34。他甚至拿着刷子,在一辆坦克的炮塔侧面写下了她的名字。她后面还取笑他,问他:“你该不会真的亲自去开吧?你是指挥官啊。”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可现在,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是不是亲自开了那辆坦克?是不是还笑着坐在炮塔里,指挥着装填手,计算射击角度?他是不是还像往常一样,精准无误地击毁敌人的目标?可是……如果那辆坦克出了故障呢?如果他的豹式也像那些报废的坦克一样,在战场上瘫痪,变成一个活靶子呢?

她无法忍受这个想象。

她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口,指甲掐进了掌心。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可胸口的闷痛却越来越重。她多希望戈尔茨此刻就在她身边,她愿意听他再一次冷嘲热讽地说“你少担心这些,女人的脑袋里不该塞满军事情报”——至少,他还能开口和她说话。可是他现在在哪?他在指挥室里?在坦克里?还是倒在某片燃烧的田野上,血液渗进乌克兰的泥土里?

她突然站起身,在公寓里来回踱步,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胸腔。她想去找人问问,可是该找谁呢?没人会告诉她这些消息,卡尔不会,路德维希不会,玛格丽特更不会……所有人都会告诉她“等着吧,战况一稳定,前线就会有消息传来”。可她等不及,她无法承受这种未知的折磨。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那个小小的铜镯——戈尔茨送给她的。他说是他母亲的,他小时候哥哥送给他的。他那时候是不是也和现在的她一样,在某个漫长的夜晚,等待着前线的消息,等待着一个生死未卜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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