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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蜚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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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山头,独属于夜晚的冷风刮过千丈崖崖口,骤降的寒意让贺玠瑟缩着躲进山林之中。

还有一天时间归隐山的试炼就结束了。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携带这块木牒活过今天,第一轮的选拔就能通过。

一个时辰前,贺玠赤手空拳把妄图抢走他木牒的小光头打得嗷嗷叫娘。小东西贼心不死,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心眼,还在做着不劳而获的美梦。

“‘斑岩’的木牒已经被蜂妖毁掉了,你得补偿我!”

当时的他抱着满脑袋的红包,蹲在地上无理取闹。

贺玠是心善,但又不是傻子,面对这撒泼打滚式的无赖,直接挥起了还没冷静下来的拳头。反正刚刚揍完三个畜生,他不介意再多揍一个。

小光头最后是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子跑走的,虽然不甘心,但看着贺玠举起的拳头,终是没再把主意打到木牒上。

贺玠找了处干燥无风的地方,用落叶堆了个简易的床榻,准备就这样将就一晚。可毕竟怀中揣着如此重要的木牒,如此大剌剌地躺在地上难免会有隐患。于是思来想去之后,贺玠又做贼似地爬上了一棵大树,躺在树桠之间准备安然入睡。

“呼呼,呼呼。”

接连几天的劳累让贺玠一闭眼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困得连做梦都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呼呼。”

脸上似乎刮过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熟睡的贺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偏过脸继续睡。

见他没有清醒的意思,那毛绒绒继续晃悠着地拨弄他的脸。

终于,贺玠在他不折不挠的攻势下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差点从树上震了下去。

“什么东西!”

贺玠大叫着睁开眼,眼前直愣愣地杵着一张满是白色绒毛的兽首。那妖兽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亮如烛火,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一错不错地盯着贺玠,摄魂夺魄。

“啊!”

这下贺玠是真的被惊得跌下树去了。

白毛妖兽也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大,连忙轻巧地跳下树梢,蹲到贺玠身边用爪子按了按他的额头。

“震兄,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叫醒我。”贺玠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

妖兽的面容渐渐清晰,正是打探隐情归来的尾巴。

“我可没叫醒你!”尾巴不屑地轻哼一声,“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吵你。还不感谢小爷我大发慈悲!”

贺玠揉着摔痛的腰肢坐起来,顺手摸了把那对朝天而立的尖耳朵。

“宗门那边的情况如何?”

被这么一闹,贺玠已经睡意全无,干脆单刀直入地问起了尾巴。

尾巴仰起头,金瞳半阖。

“有人在陵光城中散布了宗门的谣言,将那蜂妖偷梁换柱用暗器杀人一事扣在了宗主脑袋上,倒打一手好耙。”

“现在城中民愤四起,都在向宗主讨说法。你知道的,伏阳宗虽在陵光有绝对的权威和地位,但那都是百姓给的,他们不服,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贺玠低语道。

“对。”尾巴点头,“宗主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不管其他四国治理方式如何,在陵光,民意就是大于所有。因为人与妖兼并共生,一旦哪方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就很可能引起矛盾动荡。据说从前陵光神君对初代宗主的嘱托便是‘稳民意方能固国基’。现在不知道哪个疯子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长老殿的那群老头子们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了!”

“裴宗主呢?他不是将蜂妖带走了,蜂妖一定知道些什么!”贺玠问道。

“我没见到宗主。”尾巴摇摇头,“不过我听到有人说,今日傍晚宗主会在城中的金乌台还所有百姓一个真相。所以也不用太愁,我家宗主从来说一不二。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贺玠看着尾巴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总算明白为何宗门出了如此大事,他还有闲心跟自己打闹了。

这孩子,是全心全意相信裴尊礼的。

“你把你打听到的详细经过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贺玠一扫脸上的疲态,抬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歪曲的字。

尾巴打了个哈欠,从城中被肆意宣扬写有“杀人事实”的纸面讲到众百姓到宗门山下闹事,又从裴尊礼如何一人出面暂平局面到他当着上百人亲口允下承诺。花了半个时辰将宗门弟子口口相传的,包括真实情况在内的十八种离谱传言都告诉了贺玠。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待到尾巴终于讲完后,贺玠幽幽开口。

“告诉我们宗主有多么的英勇!”尾巴快速回答。

“告诉我们以讹传讹有多么的恐怖!”贺玠手中的树枝都要捏断了,“到底是哪个弟子信口雌黄,说传谣者是城中富家小姐,因为追求宗主不成,因爱生恨蓄意报复的?”

“这个说法确实有些离谱了。”尾巴舔着爪子说,“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小姐都知道我们宗主是绝对的不近女色。没有哪家千金愿意屈尊去惹他的不快,既丢了面子还坏了名声,多得不偿失啊。”

“重点不是这个……”贺玠无奈地捂住眼睛,“我是担心城外谣言的发酵。”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经过多方相传都能变得如此奇怪。我不敢想经过一天后,城中百姓将会如何看待伏阳宗。”

尾巴停下了舔舐爪子的动作,也认真思考起了贺玠的话。

“也罢,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贺玠用树枝在泥土上圈圈画画,写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还是先解决眼下的谣言最为重要。”

“你瞎操什么心?”尾巴不解道,“宗主都说了他有办法了,你还是省着力想想明天的选拔要如何通过吧。”

“不,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贺玠双眉紧蹙,手上画图的树枝也渐渐潦草起来。

最先死亡的两人是为蜂妖所杀,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后蜂妖又烧毁了部分真木牒,并且绑走了三个拿到木牒的人,企图对他们实行带有报复意味的虐杀。

那三人曾经的确对妖兽做出了暴行,说是蜂妖复仇也不为过。可她的私人恩怨和城外那一场风雨又有什么关系?

贺玠缓缓闭上眼睛,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对了,那场谣言的关键点,是伏阳宗利用暗器残杀无辜百姓。

暗器,杀害百姓。这两点都是在归隐山中秘密发生的事情,谣言若是受害者家属所为,他们必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事情查得如此透彻。

是有人向外界泄密?

贺玠睁开眼,将树枝用力插在地上——还是说,所有发生的事情,无论是蜂妖用暗器杀人,还是谣言传遍满城,都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的?

他们早就知道蜂妖会在选拔中惹出乱子,只需要略微的里应外合,就能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策略,一步步将事态发展引向他们所期望的方向。

什么为了减少竞争对手通过选拔,什么为了私人恩怨蓄意谋杀。

蜂妖那伙人,或许还有隐藏在其身后的首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给伏阳宗下套!他们想毁了宗门百年来积攒的声望和地位,对其施以最为沉重的压迫威胁。

“尾、尾巴……”贺玠气息有些不稳,“我让你拿着的那个线索,你有没有交给裴宗主?”

尾巴摇头道:“我压根儿没见到他人,怎么交给他。”

“必须得交给他……必须得交给他……”贺玠突然双目失神地低低呢喃,“你等日出后……不,就现在,立刻去将这个东西交给他。”

“现在?”尾巴大张着嘴巴,“这、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石片线索吗?”

“他看到后自然会懂的。”贺玠没时间和他解释了,“务必要确保交到他本人手上。”

尾巴还保持着妖兽形态一脸困惑,贺玠则已经起身佩好佩剑准备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尾巴问道。

“去帮你们宗主做点事。”贺玠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你快去把石片交给他就好了。”

语罢,贺玠没有等尾巴的回复,拨开眼前的林木就钻入了夜色迷蒙的山中。

“喂!”尾巴在身后大喊一声,换来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也不怕在山中迷路。”尾巴嘀咕两声,撇嘴道,“还有,谁会担心你啊。自作多情。”

——

“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离贺玠落脚点不远的山路上,两个选拔者举着火把走在一起,对骤然响起的声音皆是一惊。

“好像是有人在大叫。”两人之中,绿裙子姑娘缩了缩脖子。

“管他呢!这山里奇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另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接嘴,“我听说,这山里还出过拦路伥鬼呢。”

“拦路伥鬼?”绿裙姑娘被吓得停下了脚步,“那是什么?”

“嘿嘿,就是被虎妖吃掉的路人,会拦路引诱你进入虎妖的巢穴,将你剥皮抽筋地吃掉啊。”麻子男笑得阴森无比,“尤其是这种小山路,那种长相美艳的伥鬼经常出没哦!”

小姑娘脸都白了,就差当场眼珠一翻晕死过去。

“不过你也不用怕,只要有我在……”麻子男猥琐地笑笑,伸手搂过姑娘的肩膀,趁机搓了搓少女滑嫩的肌肤。

“不好意思,可以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吗?”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路上就传来清澈的询问声音。

两人缓缓转身,看到一位墨发及腰的男子正端正地站在那里,他一袭灰白的衣袍,脸上还带着得体的微笑。

“你们有找到木牒吗?”

贺玠拱了拱手,十分和蔼地问道。

“伥……”

“伥鬼……是伥鬼啊!”

“快跑啊啊啊!”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作鸟兽一哄而散。转眼间地上就只剩下还未烧尽的火把棍了。

伥鬼?

贺玠旋转一周观察了一番。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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