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延安静地听完她的一番话，点点头，笑着揭过了。“看来你是要么选不出来，要么不够喜欢。我说的对吗？”
她笑：“是的。”喜欢和贪是两回事，她可以喜欢，但她不贪。可以时时远观而不亵玩，过多索求，适得其反。
季辰延何尝看不懂她，也就没坚持。“好吧。”
“而且你现在作为我的甲方爸爸，你这时候送我东西我也是很有压力的，要是最后出来的东西没达到预期，我会很受之有愧的。总之，还是不合时宜……”倪南低着头很小声地说。
季辰延摸了摸她的头，低头凑近来，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倪南下意识一抬头，撞上他有几分促狭的深眸……
“啊！”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制造了一个误会，啪地一下捂住脸，都没想起来自己今天化了妆。“没说什么！”
他的玩心一上来，就是想逗她，于是拉开她的手，再低头，去蹭她的鼻梁，咬她的嘴唇。“那我礼物没送出去，心情失落，你安慰安慰我，合时宜吗？”
倪南：“……”
她没忍住呜咽一声，她无话可说了……
季辰延好整以暇地锁上门，像是没有刚才那一场隐秘情事一样神情淡定地抱着她绕过回廊回到前院。倪南全程都是“好刺激好刺激难以平复心情”的状态。
谁会在这么多名贵物件的密室里接吻啊……还好都是钢化玻璃套着罩着，不然被她腿一软撞上了，倪南就算是卖身也赔不起啊。而且，有监控……
重点是有监控啊！
不过季辰延很坚定地跟她保证，自己会把这段画面黑掉的。可是这不是更刺激了吗？真像是做什么坏事一样……
倪南脑子里乱乱的，都不知道冒出来的念头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了。
季辰延把她放在沙发上，重新煮水沏茶，伺候她润喉，然后又起身去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淡黄色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纷纷扬扬的白。
“雪下大了，去不去看？”他走到窗边又折返，摸着她的脖颈说。
“走！”倪南马上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门边时“哇”了一声，撒欢似的跑进院子里张开双臂转了几圈。“零点过了，现在是新年的雪！”
季辰延立在抱厦里，意外地没回应她，静静地看着，只觉这个画面很美。
曾经的他，克制，从不会做情绪太过外露的举动。
而她此番在他眼里，却是自在的、恣意的、流动着的、充满无限可能的。
旁人不理解她，可他此时此刻却自认为已经受她感染。
“你快下来啊。”倪南瞥见他刚收起手机，快步过去拉起他的手把他拉到院子中央。
在北京待久了，雪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了。可他见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竟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掌心朝上，接了几片雪。
凉凉的。
他无言，默默将手上的雪拍干净，仿佛没有刚才这个天真的举动一样转过头，就听见她在叫他。
“季辰延，我们合张照吧！”
倪南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把他拉过来，他配合地低下身子迁就她的身高，不料她头也没回地忽然捏住他的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笑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末了，她故意不去看他的反应，想要重新拍一张，手里的手机被他拿了去，她意会，仰起头来看镜头。
“三，二，一。”他说完，毫无预示地低头亲上她的唇，同时还不忘礼尚往来地拍照留念。
倪南登时知道自己被他套路了，笑着想躲开，半推半就地又被他拽回来，捧着脸深吻……
又末了，他意犹未尽地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新年快乐。”
“嗯，你也新年快乐。”倪南喘着气，凉飕飕的空气进入肺腑，她更觉自己身上的暖意融融，甚至还有点热了。她回过神来，“我手机呢？”
羽绒服的帽子忽然一轻，他从里边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刚才顺手放进去的。
倪南：“……”
玩够了闹够了准备回家，结果一脚油门驶入主路的季先生沉默了。也不看现在凌晨几点，怎么还堵车……
“大家该在外边庆祝就在外边庆祝，该在家里在家里，跑马路上庆祝干什么？跨年夜的活动不至于这么无聊要回家早睡吧……”倪南吐槽着，看手机导航地图想找小路绕过去。
季辰延：“……”虽然他已经对她的语言风格有所免疫，但架不住倪南同学的语言系统更新是随时随地的。他倒是问过她为什么，她说：“我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东方孩子比较腼腆而已。而且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收敛点啦。”
季辰延：“……没关系，不用。”天天听循规蹈矩的无聊话才是无趣吧？
倪南完全不觉得、或是知道也不在意自己这句话会不会有歧义，神色一点儿变化没有。“是要在这儿等着呢，还是绕路？绕路好像更久。”
后面有车跟上来，倪南有些无语地扶额，现在也没得选了。
季辰延“嗯”了一声，“困的话就睡会儿。”
倪南摇摇头，问他找出充电线来给手机充电，身子探到后排去把自己的包拎过来放在自己腿边，掏出了电脑，对他说：“差点忘了我还得给他们开个会。明天下午一点钟的飞机飞江西呢。”
季辰延有些意外：“这么快？”
倪南打开电脑登录微信，在背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耳机单耳戴上。“景区的协调是这样的，其实也好，省得撞上春节又得等等等。你们公关的姜姜跟我们一起，酒店什么的她安排。哦对，因为这个项目也是插进来的，我也有其他活儿要干，所以没办法一次性拍完，中间转场休整我就得去其他地方。”
季辰延沉吟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在工作群里抛出了几个问题。倪南没注意到他的行为，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我开麦了啊。”
于是季辰延也进入静音模式，但是没过一会儿他的右手却挪到她的左手上，反过来扣住了。
人还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偶尔手机振动了就垂眸看一眼屏幕。
倪南原本说得专注没注意，回过头来一看都笑了，忍不住小声揶揄他：“小季同学，你在干什么？”
季辰延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声音低缓、一字一顿地说：“争分夺秒，消磨时间。”
耳机里有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在喊倪南，问她轻声细语在说什么呢。
倪南回过神来，手还是任他牵着，却笑骂群通话上的人：“又不是跟你说，想什么呢。”
眼看着议题就要被打岔，倪南连忙把众人拉回来：“等等等等，先别价，听我把正事儿交代了。
首先，灯光的效果图我看完觉得还是太生硬了，户外我们还是以自然光为主；顺便把细节也私信给我对一下。
剧本的台词有些地方说出来还是不够贴合，编剧不在群里是吗，没事，我现在跟她说，明天上午之前我会把最终修改的版本做出来，到时候你们谁从公司出发，顺便帮我打印一份纸质的脚本出来。
第一站我们落地了休整完直接去拍夕阳，然后场景保留着，拍日出的时候再提前一点过去把夜景拍一下。后面我在想桂林的场子能不能和云南的合并……喀斯特地貌云南也有，如果是要专门取景的话我们也不用在那边停留太久……是啊，我有活儿得赶着。
南方的冷是湿冷，跟大家伙都再强调一下，多带厚衣服吧。
哦对，毛哥帮我跟演员确认一下有没有伤病，免得到时候吊威亚出问题，问一下，我们有底了好做预案。”
倪南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强，这么一长串话也不见她有提前做提要，主要的讲完了，一些细微的东西他们接着讨论，倪南挂着旁听，关了麦，在电脑里找到刚刚说的脚本文档。
季辰延见自己终于能出声了，忍不住赞道：“跟你合作真的是一件正确且愉快的事情。”在小事上灵活处理，在大方向上照顾周到，甚至还能顺带着关心一下手下的人，这样的领导谁会不喜欢？
“说这话，难道是想挖墙脚吗？”倪南低低笑着，“开的待遇太低我可不去。”
……
到家了，倪南才想起来今晚拍的照片。从各个角度上来看拍得都是相当不错，只是千万不能流传出去，否则她和季辰延的人设一定是大塌特塌——倒也不是不能见人，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想省掉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倪南把照片都投送给他，让他务必保存好。
这种照片，不用她说，他肯定不会自己发出去的。
倪南以为他看到照片会害羞，没成想他出乎意料地对它们感到满意，并评价道：“值得反复观看。”
“喂！”倪南无奈又好笑地推了他一下。“你多大啊，幼稚不？”
季辰延顺势向床的另一边倒下，笑着，还不忘把她也拉过去。“反正也只有你能看到，你知道就行。”……
一夜好眠。
季辰延老老实实抱着她睡觉。
他比她先醒，发现自己被她当成大型玩偶扒在身上了，想动也动不了。
于是……
倪南是被他玩手玩醒的。
“季辰延，你干什么？你怎么又玩我的手？”倪南嗓音微哑，皱着眉头颇不满地控诉道，眼睛还睁不开。
“好看。”他沉声答道。
“……你是手控？”倪南这下睁开眼睛了。
季辰延：“也不是。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