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直男有时不愧是直男！

倪南下意识切号控诉道。

过了一会儿。

xFish:?

N?: 没什么，抒发感慨而已。

xFish:好的。

倪南：“……”

还异曲同工上了……倪南哭笑不得，把手机电脑什么的通通拿出来充电，自己在柜子里找了套衣服，洗澡去了。

她把手机静音了，前一天晚上在他家兴奋战胜了睡意，现在终于困了，睡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吃了点东西，回公寓里换洗打扮一下，准备晚上的应酬。

白尽航再三强调让她穿得正式些，不要像平时那么随意搭配。她也就只好认真搭配了一下。

倪南长得美，是公认审美中的美，但却不沉于流俗。

是清艳，有种带着自然生命力的美。她笑时，往往给人这种感觉。

而她不笑时，惊艳反而愈浓。当然，是在她不开口说话的前提下。

她挑了件修身的深色中领毛衫，搭配一条深灰色的羊绒长裙，再套上一件黑色的大衣，又加了一条灰色的围巾——是不会出错的穿搭——能应付，又不显得自己太刻意。

鞋子是带跟的短靴。

再找了盒烟丢进大衣口袋里，化上妆，把头发放下来……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有几分桀骜玩味的神色。现在，谁能看得出她是个能在大漠里雪山中一待就是数月的导演？还曾经混迹东南亚？

她摸了副流苏耳饰戴上。她很少戴这些东西，都是看着好看随手买回来偶尔应付一些场合的。

很好。

倪南很满意自己的转变。

“小南……”白尽航看到她的时候人都愣住了，讶然失笑：“今天这么隆重？”

之前他叫她出来应酬，她都是象征性地随便收拾一下，虽然今天也不算盛装，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容光焕发的……

“叫我倪南。”倪南摆摆手，飞快钻进商务车里。“不是你让我收拾得正式些的吗？”

说实话，某些应酬场合她真心谈不上喜欢。只是单纯的商务局，跟合作方这些还好，可是遇上这种人脉搭桥买卖人情的，氛围可要混杂得多。尽管她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可这种权力混杂财力的场合，就又不同了……

比如现在。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局上好几个名气正当火、营销得干净无比的女明星，梳妆打扮，陪酒陪玩。

白尽航是男人，也习惯了这种场合，可她，每回最多只能逢场作戏。圈子水深，少不了和牛鬼蛇神打交道……

烟酒浓香，人宴纷靡。

“我去透口气。”倪南低声跟白尽航说了一句，拎起大衣，径直出了包间，往观景台走去。

冷风一吹，酒气散了几分，可寒气也聚了起来。

她把大衣披上，从口袋里摸出烟，咬着，点上。她偶尔抽烟，为解压，为提神，为御寒……没有烟瘾，只是自己学会之后抽着玩。

抽了两口，她把烟夹在指间，拿出手机看微信。

辰：结束没？

烟还在指间燃着，她打字回复：没。似乎还不好脱身。

辰：去接你？

Ninan:哦？我现在可是一身应酬气息，跟你认识的那个倪南有反差。

辰：不怕。

倪南心头一暖。

Ninan:估摸着再走一圈他们就要转场了，我尽快装醉搞定。

辰：好，注意安全，有事电话，半小时后到。

倪南收起手机，刚想把烟掐灭，就有一只手从边上伸过来把这烟抽走，她蹙眉循势望去，是今晚包厢里的一个人，这时正抽着她的烟。

“这么好的烟就这么不要了，太浪费了。”那个目测三十多岁的男人笑着说。

倪南不知何时换了神色，无所谓地耸耸肩，漫不经心道：“那我还要谢谢陆总帮我节俭了。”

姓陆的男人咬着烟，微眯着眼睛道：“倪小姐好口才，老白有福气。”

倪南听笑了，摇摇头，抬手拨开那人的手臂，往里走：“一直听阿谀奉承的话多没意思，是吧陆总？”

男人也笑，认同地点点头，再想搭讪点什么，倪南已经转身回了包厢。

……

回到包厢她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一个个灌酒，等到那个姓陆的回来了，众人也都喝得七七八八吵着要转场了，白尽航连忙把人成双成对地送走。

送罢，她看手机，他已经到了。此时她人正在门口，抬头张望，一眼看见停在路边的白色跑车。

Ninan:那是你？你换车了？

辰：嗯。

白尽航出来见倪南还站在这儿，拍了拍她的手臂：“发什么呆呢？走吧。”

倪南摇头，几步走下台阶。“你自己回去吧老板，我还……有事。”

白尽航扬声问：“送你过去不行吗？”

“不用啦。”倪南头也没回地摆摆手，步伐不免有些摇晃，但还没到会打滑摔倒的程度。“你早点休息吧！”

地上落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雪，她踩上去，留下一串脚印。她径直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车里开了暖风，她一身寒气酒气烟味猛地一上来，心跳有些快。

“久等了，季先生。”她微笑着轻声道。

季辰延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边沿，笑意浅淡。“倒是还好。”

倪南系上安全带，他发动车子。

“怎么今天想到换车了？”她喝了不少酒，嗓音听起来比平时要低哑一些，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柔和，像……羽毛拂过沙砾。

“想到，好久没开了，就开出来跑一下。”

“噢……”车里太暖和了，烘得她头晕，她偏过头，开了点窗，让风吹进来，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季辰延以为她睡着了，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看她，才发现她眼睛还睁着，只是在望着窗外发呆。他以为她醉了，开窗散味，于是继续看前方，沉默着，也没说话。

把人扶进屋，他还没来得及找开关，就感觉衣服领口被拽住了——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低头看她。

“我今天好看吗？”她低声问。

季辰延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忽然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因为我知道你会来。”她轻笑着，脚下有些站不稳，踉跄一下，他的手不得已虚扶在她的腰上。“烦死那些老男人了，一股酒味儿……”她不满地嘀咕道。

“倪南。”他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低沉。

“季辰延……”她的嗓音更像带了钩子。“你现在……会主动找我了。”

热息喷在他的锁骨上，他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想要去找开关。“先把电打开，小心着凉——”

倪南猛地抱上来。

“我怎么样都不重要对不对，重要的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的头靠在他怀里，嘴里还在喃喃道：“你很像一个人……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不是他……像一座……冰川……”

季辰延向来秩序井然的人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乱套过。

倪南“啪”地打开灯，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她胡乱脱下大衣，把手机、烟、口红、气垫和钥匙等杂物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衣服随手一丢，人起身，又差点儿被绊倒。

她看起来瘦，实际上并非干弱身材——线条很有力量，很美。

无形中，像是有着暗藏生机的张力。

“本科的时候，学校里好多美女都去当模特赚外快了，我也有。”倪南醉着酒，却是在收拾着白天没来得及收拾的屋子。她自己住，难免凌乱。“我是觉得好玩，而且我也需要钱，所以我去了。也有些人呢，接了一些外围的活儿，陪酒陪玩什么的……”

她很认真地摇摇头。“我没去。”

倪南摇摇晃晃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说：“我享受自己的流动状态，但是我有操守，你明白吧？是不是……觉得我挺奇怪？呃……你相信我吗？”又醉又像是清醒的……她的眼神倒是直白。

季辰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扶住了她的手臂，垂眸：“相信。”

“那……”她又开始笑了，戳戳他的胸口。“你今晚，会留下吗？”

他眼里映着的，是她眸中的水润，却好像瞥见了燎原的火。荒野蔓草……遇火则烧。

他始终垂眸，却没再拨开她的手。“我不走。”

他从没想过“无能为力”这个词也可以放在这里，他无法抗拒，无力厘清，究竟是情意，还是情欲……

她说得对，他本就是座冰川。可当遇上如此热烈的她，他的确无法不为之所动。他对自己的定力，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

倪南平时也算有锻炼的了，但显然体力远不如他，所谓言语上的巨人，体力上的矮子……明明还是自己硬要贴上他的……

渴得不行，推他去倒水。

她伸手摸到烟和打火机，刚点上，他就回来了，睨她：“口渴还抽烟？”

她手夹着烟，就着他的手喝水，喝完了才觉得舒服些。

“累，让我缓缓。”她像是埋怨他似的，可他听完却笑了。

“笑什么？”她懵懵的，疑惑着。妆花了？

他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说道：“反差有点大。”

她打了他一下，掌心“啪”地碰撞到他手臂上的皮肤，声音清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

倪南累得够呛，抽了快半支烟才缓过神来，下意识要找烟灰缸，却又反应过来自己平时在家根本不抽烟。

反观某人倒是除了脸上有点薄红，其他的却也瞧不出什么。他方才就没放开来，是顾着她的，她知道。

季辰延坐在她旁边，被她出神盯得有些奇怪，见她夹着烟也没再动，伸手要过来。“不要了？帮你解决掉？”

她忽然回过神来变了眼神，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点儿小脾气的样子，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浴室。“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