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南在电梯里，终于反应过来，突然脸一红：什么叫“知道”？！
……
一夜无事。
但早上季辰延一醒来，就收到了倪南的“求救”信号。
估计就是在等着他起来，他卧室的门一开，客房的门也开了。
两相对视，他胡子拉碴的，她也不像洗漱过的样子。
“早上好！”她朝他笑了笑，一举手上的电脑，突然收敛神情。“突发恶疾，你能救救我的U盘吗？”
季辰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十分钟后，两人洗漱完毕。倪南根据他的指示到厨房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他一口一口喝着，像是在逐步恢复清醒神志。
电脑屏幕上的U盘文件夹里一串乱码……
他微蹙眉，伸手拿过来自己的电脑，把U盘重新插上，一样乱码。“……你是怎么弄的？”
倪南无辜地眨眨眼睛：“睡醒就这样了。”
“……”
倪南看他在电脑上点来点去的，问：“能恢复吗？我有几个文件着急发。”
“说不好。U盘的质量问题。”季辰延不知道在电脑上按了哪些快捷键，打开了一个界面……一堆编程语言，全是高中信息课学过的简易知识加强复杂版，完全看不懂。
而他双手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着，一边还问她：“你这些有备份吗？”
“有。”倪南想了想。“但是不在我这儿，人又一时联系不到。”
“知道了。”他头也没抬，电脑上又出现一个界面……
倪南看得眼花缭乱，然而实际上也没花多长时间，进度条读完，他把她的文件都移到桌面，然后又传到她的电脑上。
季辰延拔掉U盘还给她。“这个没用了。以后尽量不要往U盘里放破解版的软件安装包，太不稳定了。”
“……好。”倪南飞快把文件上传邮箱。“谢谢你啊，再也不了。”回去一定找洪晓愉算一账……
早餐是倪南根据冰箱里现成的东西煮的面条——这是她主动请缨下的厨，毕竟人家刚醒就被她抓去抢救文件，再让他劳动，她心里可过意不去。
季辰延有些意外她的厨艺，以至于看得有些入神。
“怎么了，”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锅里放紫菜。“以为我不会做饭？”
“没有。”他反而有几分欣赏了。“就觉得你挺像哆啦A梦的。”见她把面条和汤都盛进碗里，他自觉过去把略烫手的面碗端了出来。
“小心烫。”
“没事。”他的手很稳，端完了面又折返回来拿筷子和汤勺。他蹲下身，衣袖不小心擦到她的腿，她偷笑着躲开。
他家厨房真是一看就很久没用了，或者可能没用过，调味料都没有，她都是用方便面里头的调味料加的……
不用像他这种人，会有空启用厨房才更奇怪吧？
倪南坐下来，接过筷子。“也不算厨艺精湛，都是按平时的习惯。你试一下咸淡，调味粉我还没丢。”
倪南煮面通常都是一通乱炖，有什么放什么，但面不可貌相，他尝了一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终于尝到她煮的面了……
“怎么样？”
“嗯。”他点点头。“可以。”
倪南很有成就感地笑了。“我以前也不太会做饭，但前几年我在国外教汉语，吃不惯当地食物，就跟着前辈同事们学了一些，后来去新的地方，磨练着就会了，不过现在也退化得差不多了。”
他吃面的动作一顿，看她。“在国外教汉语？”
“对啊。”倪南回忆起来那时的故事，眼睛亮亮的。“但是觉得好玩就去了。主要是在东南亚比较多。一开始的时候一句当地语言都不会，到后来我都能给人当翻译了。”
她边吃边讲，他边吃边听。
“快回国的时候我接了活儿，看错地图了，把自己搞到菲律宾南部去了，还以为自己在最北边，定位了才发现自己离马拉维就三小时车程。在棉兰老岛。”倪南绘声绘色地讲着。“我接的活儿是给当地最大的家族首领的小儿子教汉语……满大街的人身上都是揣着真家伙。”
季辰延：“……怕吗？”
倪南：“当然了！我还让国内的同学帮我算了一卦，不会死在那儿才放心。不过我干了一个月就跟老板说家里有急事赶紧开溜了。”她讲得心有余悸的，脸上却又挂着笑。
季辰延不知不觉听得紧张的心忽然放松下来，微展颜。“挺……特别的。”他知道这些，可是从文字上和从听她亲口说，感觉又不一样了。
倪南点点头。“故事多着呢，以后有空再讲给你听。”
往事不可追，有人从不谈及，而有人却乐于分享。
坦然提及的过去，似乎已经褪去了晦暗，成为了岁月中的传奇。真好。
季辰延的工作节奏一点也不慢，人也像铁人，吃完早饭就准备去公司了。
“不用收拾。”他看她要收拾，忙拉住她的手——他怔了怔，松开了。“待会儿会有人来打扫，我先送你。”
倪南一点没推辞，就这么放着了，回房间拿了包出来，他已经换上西装了，外头套了件灰色的长大衣，右肩上背了个黑色的背包……
动作这么快……
她有些惊奇：“穿这么正式……”
他笑了一下。“你才见了我几面，那晚我不也这么穿吗？”
“不不。”倪南换鞋。“体制内和商务风格还是不一样的。”
主要是，他穿黑西装也太好看了吧……
“你今天是要去见什么人吗？”倪南随口问。
他点头。
她忙道：“那你别送我了，我地铁回去就行了，别赶不上耽误了。”
时间是真有点赶了。季辰延也就没拒绝。“那送你到地铁口？顺路。”
“好。”她随手把拖鞋放回原处。“快走吧。”
季辰延难得在互联网大会上露面，吸引了不少业内人士的目光。那么平时想结交他却没有机会得以一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想上前去，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更重要的东西。
程徐行代表公司上台发言，季辰延在第一排象征性露了面之后便去贵宾休息室了。
白尽航今天刚好负责现场，看到他，几步追上去寒暄。“上回的饭局没能请到季辰总，真是太遗憾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季辰延神情清淡地颔首：“我知道。幸会。”在公安部那天他发现倪南的时候也看见他了，但是跟他又不熟，季辰延也就没提这一茬。
白尽航主要是因为想一睹季辰的真容才接的这个活，如今见到了，只觉得名不虚传。但他也明白季辰延来这里肯定不是来休闲的，忙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就跟工作人员一起送季辰延到贵宾室了。
这类人可真难接触，因为他们既不会拒绝你，可也不会给你再靠近的机会。白尽航回想了一下季辰刚才接过名片时礼貌却淡漠的表情，心里暗自感慨道。
倪南这一整天都待在学校。跟导师见了一面，又临时受命去帮一个学姐代课，马不停蹄地在校园里忙了一天，晚上懒得再折腾回家，直接去了宿舍。
室友见她回来了，惊奇得不得了，丢下手头的论文，椅子一转，笑眯眯道：“最近又上哪儿去了？”
倪南哐当一下躺到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懒懒答道：“采风去了。不过我回来半个多月了，一直像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都没空回来学校。这不是今天白大老板有事儿没顾得上我么，赶紧跑回来了。”
“啧。”室友一脸八卦地摇摇头，身子都前倾了。“看来人家挺需要你啊，你这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回来的确是不好脱身。”
倪南懒得动，摆摆手：“少来，少来，我对你白师兄没兴趣。”
“可他对你有意思吧？每回有什么活动啊会议啊都想方设法带上你，多少资源啊，别人羡慕嫉妒都来不及诶。”室友调侃道。
“你要是想要，我就让他带你。”倪南眼皮都没抬一下。“能帮他喝酒就行，另外，你的姿色也不错。”
“去你的！”室友推了她一下。“被你说成什么了……”
倪南笑了一下，翻了个身。“孙可珺。”
室友：“干吗？”
倪南：“给我讲讲最近的八卦。”
……
季辰延被程徐行勾肩搭背地从包间里脱身，一上了车，人就松了口气，恢复清醒了。
“好险。”程徐行呼了口气，刚才差点没被对方副总灌倒。“一群酒鬼。”
只意思意思了几口的季辰延气定神闲地交代司机先送程徐行回家。他的车下午让人先开回去了，省得明天再跑一趟。
程徐行酒劲上来了，头昏得难受，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在缓神。季辰延看他没什么大碍，于是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时间都十点多了……
微信里有来自她的未读消息——
Ninan:今天回了学校，好忙，还去帮忙代了一节课。
Ninan:本来想去操场跑两圈，太累了，直接回宿舍躺平。
他想象了一下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不太能想得出来。
辰：我也刚结束。
没一会儿，他正要收起手机的时候她刚好回了。
Ninan:这么辛苦！
季辰延：“……”
他回了句还好。
她发了个大哭的表情。
Ninan:逃不过的明晚有应酬……
季辰延脑海里突然出现她早上让他帮忙时愁眉苦脸的表情，笑了一下，很轻，却引得程徐行见鬼似的回了头。
程徐行以为发生什么了呢，转头一看，原来是季辰延在玩手机……又在跟他那个网友聊天呢，无聊，程徐行自觉无趣，继续闭目养神了，而某个当事人全程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季辰延的消息还没有输入完，她就又一条信息过来了。
Ninan:我不喜欢应酬啊啊啊！！
季辰延把输入框里的内容清空，回道：我也不喜欢。
Ninan:要知道应酬场合的我可是另外一个人哦。
辰：君子论迹不论心。
她发过来一个定位地址。
Ninan:以防万一，分享行程。
辰：你一个人参加？
Ninan:和我老板……
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