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景色是那么的美好。
“东方,东方……”老人忽然攥紧库尔特的手,“我记起来了,她原本的名字——”
“东方图南!”
北风萧萧,长江幽幽;寒山瑟瑟,孤雁凄凄。
那个残忍的冬天,东方小姐回眸浅笑,对着泪流满面的小男孩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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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致卢卡斯(德)】
亲爱的卢卡斯:
你好,我的朋友!
十二月的南京很冷,窗台上插着一支新开的蜡梅,暗香浮动。还记得离别时你递来的那束向日葵吗?我将它们做成了干花,一朵一朵奠放在战士们牺牲的土地上,愿岁岁绵延、天下太平。
日军士兵的皮靴声肆意践踏在街巷,血腥与恐惧弥漫。我攥紧母亲留下的银镯,似乎又瞧见你倚在庄园图书室的东窗下。上帝作证,那些沾在法兰绒外套上的矢车菊花粉,绝非偶然飘落——你永远猜不到,我曾在清晨的露水中摆弄过多少次窗台的花瓶。
感谢福尔图娜宿命之轮的眷顾,终别时我在自家的小院里见到了我的家人们。他们安全离开了,或许会西去延安,或许会南下香港……谁知道呢,只要平安就好。
现在的南京城,中山北路的梧桐树已被炮火削去枝桠,新街口的商铺紧闭着铁门,只有挹江门外的难民船还在冒着黑烟。
拉贝先生的临时收容所成了无数人最后的庇护所,我蜷缩其中,望着紫金山方向升起的硝烟,恍惚间又看见伊莎贝尔的画笔在调色盘上跳跃,水彩晕染的不仅是慕尼黑的晴空,还有你眉间永不褪色的温柔。
我时常会想起慕尼黑快乐的时光,请代我向尊贵的公爵与夫人致以最深切的感激,他们的接纳给予了我于异乡生活的勇气。很高兴,伊莎贝尔成长为独一无二的、充满智慧与勇气的少女。她就像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坚韧蓬勃,充满了惊喜。
请替我告诉伊莎贝尔,她是我唯一喜欢的学生(虽然我只教过伊莎贝尔一个学生)。以及在《西线无战事》第178页的段落间,藏着来自东方的槲槲寄生标本。当她翻到保罗之死,为蝴蝶的灵魂涅灭而哭泣时,别忘了替我给可爱的小云雀递上一方手帕。
倘若这封信有幸穿越火线,我亲爱的朋友,请相信最后时刻我仍握着钢笔,笔尖在信纸上晕染的不是泪痕,而是南京光复后的生生不息。
新年即将来临。我要祝福你,我亲爱的朋友!
愿你的笔锋永远蘸满星光,愿你的胸膛永远盈满月光,愿你的脚下永远铺满曙光。
Ost.
1937.12.25
于拉贝先生的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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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逍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