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明明就是收了李家人的钱财，她为了救她那儿子才答应替李昭说谎！”

张嫣然如同野兽般对着宣景帝嘶吼。

抄家前一夜，她睡到半夜忽然一阵心悸，那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想去找爹娘，却只看到书房里爹娘的尸体。

当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盛京城她举目无亲，唯一爱她的，她的亲人，如今已经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只是因为父亲帮助了那对老夫妇，帮助了一只狼！

她的父亲一心想守一方天下，做个父母官，他意气风发地进入盛京城，他以为遇到了明智的君主，可惜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张嫣然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死！她死了，张家的事情便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要活着，她要找到机会给父亲正名！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杀了陪着自己长大的的贴身侍女温月儿，随后将温月儿的尸体丢进自己的闺房里，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她逃离了张家，以温月儿的身份。

“我找到了当年那个老妇人，她家变得无比富庶，甚至请得起家仆，她那短命的儿子也娶妻生子，她照拂着儿子儿媳），享尽人间乐事。”

张嫣然眼底闪过一抹疯狂，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快意。

曲明瑶心下一沉，问道：“你……杀了她，对吗？”

张嫣然诧异了一瞬，随后夸赞道：“果然，能独自侦破青虎帮案子的和宁公主就是聪明。”

“我混进了她家的仆人院里，给她儿子投了毒，连同她那未出世的小孙子一起，送下地狱去给我爹娘赎罪！”

张嫣然的声音陡然尖锐，近乎是尖叫出来。

“这是她欠我的，欠我张家的！原本那样的生活是我的，是她毁了这一切，她毁了我爹！”

“既然你已然报复了那家人，为何又要进宫来？为何要行刺朕？”

宣景帝问。

曲明瑶在心里无声地摇头，当年的张嫣然不过九岁，便能面不改色杀死三个人，在她心里早便被仇恨蒙蔽了。

“你又是什么好人？”张嫣然冷哼一声，反问道。

“若你当真眼明心净，怎么会不清楚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心爱天下苍生，是你默许了李家对他的诬陷，他死的时候该多失望？”

“我娘还那么年轻，她就那么用簪子将自己扎死在了我爹的尸体前。”

“凭什么你可以高枕无忧？凭什么你还可以和喜欢的女人共同养育女儿？”

“你很喜欢穆贵妃吧？”

张嫣然忽然冷笑着问道。

曲明瑶面色一变，宣景帝亦然。

“她若是知道，她也死在了你和李家的算计中，你说她会不会很失望啊？”

张嫣然狂笑不止。

“你做了什么？”

曲明瑶忽然拽住了张嫣然的衣领，双眼发红。

孟姑姑一直告诉她，穆贵妃生前对玉妃很是照拂，她有的东西一定会给玉妃与曲明月一份，而玉妃也是穆贵妃不顾刚刚生子后虚弱的身子亲自到金銮殿为她求来的名份。

“问你那祖母啊，哦，还有李贵妃，不过她已经被赐死了。”

张嫣然癫狂地笑。

“可是李贵妃让人给你母妃下的药，我只不过是帮忙加大了剩下的药量而已。”

曲明瑶忍不住鼻子一酸。

当时郑秋水说过，她因为良心发现没有继续给母亲下药，可母亲还是因为身体亏空死了，她原先还以为是母亲身边出了李太后的内应，不想源头竟然在这！

这样一来，当初穆贵妃生完自己后的那一夜，宣景帝所谓的酒后失态恐怕也是她一点点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在穆贵妃身子最虚弱时给她致命一击！

任何一个女人，都很难接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刚刚生下孩子时与自己的贴身婢女搞到一起，何况穆贵妃还亲自去给玉妃操办名分！

“你想跟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我偏不如你的意！”

玉妃狂笑不止。

“母妃……母妃……”

曲明月捂着嘴，今日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她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母妃，竟然心里恨透了父皇，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过往！

“别叫我母妃！”张嫣然嫌弃地瞪曲明月。

“你不过是个伙房宫女的私生子，她知道生下你也命不久矣，才将你托付给我的，我怎么会生下仇人的孩子！”

“母妃！”

“放肆！”

曲明月和宣景帝同时出声，只不过前者是绝望的呼唤，后者却是震怒至极。

宣景帝面沉如水，周公公也暗自庆幸他一早就疏散了周围的百姓，否则这样的秘事若让人知道，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