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了岑漪和林博声,并买通了外围狙击手借着开火的时机击毙匪首,让这桩交易成为了无头案,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就这样,还不满七岁的林馨然一夜之间父母双亡。
而沈闻害怕林馨然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会让人旧事重提,为了永绝后患,在林博声夫妇死去不到三个月,又派心腹将林馨然带出军区大院,让人贩子拐走。
当时年幼的小女孩儿懵懂无知,被拐走之后也不一定记得什么,最好卖去深山沟里,一辈子出不了头最好。
可沈闻想不到,林馨然没有死,甚至化身林雾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其中种种无不令观看直播的人胆寒心颤,看沈闻骤然佝偻下去,面无人色频频躲闪心虚的神情,再一想平时儒雅随和,亲民又接地气的领导者外表之下竟然是这样人面兽心,只觉得一阵阵的作呕。
“只是这些已经足够令人发指。”沈祈宴冷淡的说“可还不止,三个月前诡境降临的第一天夜里,我带领海东青特战队负责救援民众,期间遭遇55级超高阶诡物袭击,沈闻买通了我的队友晋执,背后偷袭置我于死地。”
“什么?当初就连你的死都另有隐情?沈闻你还是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害,畜生不如!”
几名与沈闻年龄相仿的领导群起而攻之。
林雾点了点洄生镜回放钱虎的记忆用以佐证,待看完之后,她手中把玩羊肠剑,慢声道:“你们既然要讲证据,我给了,要他的命不过分吧?”
“当然,善恶到头终有报,林老板为父母报仇理所应当。”龙景宸微微颔首“但是这个韩桐,在诡境降临的第一个月外出时就已经死了,所以……”
可不能迁怒别人啊。
“没有!”沈闻猛地抬起头,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凭什么他一个帮凶都要死,韩桐一个主谋却能逍遥法外。
“韩桐根本没死!他现在是灭世会的高层!我上个星期才见过他!他还拿这件事威胁我帮他卖技能卡!还有药剂!给天赋者打上,三天之内就会暴毙!!”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看直播的人都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听不懂华国语了般,大脑如遭雷击,一片空白。
谁没买过技能卡?在诡境若说什么最物美价廉,那必然是技能卡当仁不让!
好装备总是有价无市,就算遇到还不一定买得起,可是技能卡又便宜又好用,随身携带必要时还能救命,这居然也是阴谋?!
龙景宸赶紧命人严查各基地的技能卡买卖,以求最短的时间之内控制住事态发展。
沈祈宴微微蹙眉,忽闻官方的军部负责人道:“沈上校,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军部呢?军部如今正缺人才,你若回来,马上官复原职,再升一级也是可以的,你看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沈祈宴正要拒绝,林雾已经漠然看向了官方,语气深冷到如临深渊:“官方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在我面前就抢我的人?”
“不是!没有的事!”龙景宸连声道“是于中将不知道,沈上校既然已经是林老板的人,那自是好事,我们绝对没有挖墙脚的意思。”
当初想要从林雾手中交易诡境核心,已经让官方在林雾这里排上黑名单,好不容易关系缓和,谁还敢没事捋老虎须?
“但愿没有。”林雾冷冷嗤笑“有也没关系,谁敢来,别怪我残忍就是了。”
气氛陡然凝结,官方打了个哈哈迅速下线。
事情解决林雾也关了直播,抬脚两人踹到墙角,痛哭流涕的求饶哭喊中,神色堪称冷静淡然。
羊肠剑往下一插,一抽,飞溅的血,满地猩红,刺鼻的血腥气她也视若无睹。
蔓延的火很快吞噬了地上的痕迹,转眼又是一片整洁,两枚不同颜色的星核滚落在角落中。
将沾血的剑随手一扔林雾靠着沙发仰头安静下来。
沈祈宴后知后觉的从林雾的态度中觉察出她与官方之间似乎有些矛盾,不太和睦。
所以……
—我拿什么相信你?拿你和官方的一条心吗?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去帮官方救援之后林雾的态度便陡转直下,是将他和官方看成一条战线的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沈祈宴望着林雾情绪低落的侧脸,心中轻叹,转身拧了湿毛巾给林雾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
在她脚边跪下来,轻轻靠着她的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官方不和,是我的错,我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罔顾主人的命令,还未经允许擅自受了伤,主人罚我吧。”
“你有什么错呢?你和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雾淡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苦涩。
有相同的信仰,责任和追求,并肩作战的情谊,为民生大众赴汤蹈火,多么无私又伟大的心胸。
可惜她不是,她自私自利,残忍虚伪,喜怒无常又反复不定,没有信仰和追求,只想拉所有人一起毁灭。
她和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差异太大的两个人注定不能长久相处,否则迟早从勉强维持到两看生厌,互相伤害。
她前世已经撞过南墙,早就应该醒悟的不是吗?
“不是,我和他们早就不在一个世界了。”沈祈宴直起身抓着林雾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暴露出命脉,仰头虔诚的望着她“你才是我的主人,我的信仰也只有你。”
他字字句句全是真心,只是前世总顾虑重重,顾虑踌躇,却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阴阳两隔。
既然能有重来的机会,什么顾虑都统统滚蛋,没有谁比她更重要,没有什么能再阻止他守在林雾身边。
林雾指尖轻颤,虽然不知这话里几分真心,可乍一听起,仍旧不免心头怦然,积郁的怒火和烦乱也不自觉的悄然消退。
偏执极端的人永远无法拒绝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林雾温热的手指触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没有心跳,没有温度,他像一块冰,捂不热也难以长久握在手里。
可此时此刻,她还是情不自禁,有种被他珍而重之捧在手心爱着的错觉。
“我之前不知道你和官方不和,才自作主张想帮你留个好印象的。”
沈祈宴盯着她,专注而诚恳道:“我说过,我是你的,只有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除你之外任何人都与我无关,如果让你不高兴,你可以尽管罚我到你消气为止。”
林雾久不说话,安静的凝望着他。
他低声求恳,声音低沉清越,含着缱绻温柔和纵容的语调,撒娇般趴在林雾腿上。
“下次不高兴,或者难过之类的,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沈祈宴吻了吻林雾的手背,垂着长睫有些低落“罚我也可以,我猜不到你的情绪,总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林雾第一次见沈祈宴撒娇,有点新奇,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挺拔的脊背微微俯低,靠在她腿上,冷白修长的脖颈在银发间闪烁着柔润的色泽。
像凶猛的大猫收起爪牙,翻出肚皮寻求爱抚。
她伸手掐了掐他的后颈,顺着他的背肌抚摸下去,沈祈宴毫不抵触的放松自己,随她抚触。
记忆里的沈祈宴,沉稳冷静,强大内敛到言简意赅,像一座沉默的远山,看得到摸不着,总似隔着一层云雾。
现在的他依旧强大沉稳,但好像比从前话多也更鲜明了一点,会放软声音,哄人般低语,会时刻注意她的情绪。
这样的改变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远山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树,仍旧高大但不再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