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诡物和异兽的差别在哪里?
诡境的第一场春雨来的很突然,春雷如鼓,惊醒草木虫蛇。
林雾站在窗前,手中把玩两枚从角落中发现的星核,窗台上放着一只古朴的黑色不知名木质小鼎。
淅淅沥沥的雨从能量罩上穿过,房檐没一会儿就如珠帘般倾泻下水滴。
带着一点凉意的风从半开的窗棂闯入室内,窗帘摇曳欲拒还迎,些许潮湿的水汽混合泥土的气息迅速登堂入室。
沈祈宴端着温热的酒推门进来,轻轻放下托盘,将窗户关合。
沈闻已死,大仇已经报了一半,又恰逢春雨其时,林雾忽然来了性质,想要小酌一杯。
与其说是小酌庆祝,不如说是一醉解千愁。
事情的进展顺利的有些不真实,心中空落落的,便难免想要寻找点刺激,聊以慰藉精神的空虚罢了。
林雾从沉思中回神,转头看到沈祈宴透白的颈项上斑斑红痕,顿时无心再想其他,将两枚星核扔进神农鼎。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诡境游商手中买下过几样东西,还没来得及用。
翻翻找找好半天,林雾掏出一枚雕刻着上古四凶兽的印章和一枚月白宝石扣放在桌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天清地隐壶出品的美酒虽然很有酒味儿,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沈祈宴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林雾笑笑,又从空间里掏出一张深黑色闪烁着粼粼光彩的蛇皮,一些杂七杂八的兽皮摞在一起。
一堆锥子,钉环链条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边,慢慢裁剪起蛇皮来。
两指宽的蛇皮,经过林雾的一番打磨修剪,很快就颇具雏形,柔软的麂皮做内衬,银环隐藏在两层皮料的夹层中,细碎的链条坠着月白色蛋面的宝石做装饰。
从外面看就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Choker,林雾拿起凶兽印章割破手指将血涂满底部,印在上面。
沈祈宴到现在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什么那真是白活了,他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脸上迅速升腾起热辣的灼烫感。
【名称:诡主标记
等级:金
简介:顾名思义,这是一个非常人能够拥有的特殊物品,任何被该印章打下标记的诡物,都将成为诡主忠诚的马前卒,为诡主奋战至死。】
林雾做好之后打量了半天,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她拆掉了定位钮背后的扣子,直接将整个定位宝石重新钻孔穿在细链条上做项圈的装饰品。
诡主标记只有直接印在诡物身上才会起作用,林雾印在项圈上是没有用的,但她本来就只是印着玩儿的。
奇异的是,自从她有了标志图腾后,所有的装备,只要她绑定之后,全部都会自发出现雾隐蝶的标记来。
诡主标记原本印下去只是“诡主·??”这样的文字,但是林雾绑定后,印下去就直接自动变成了雾隐蝶。
漆黑的蛇鳞上灰蓝色的雾隐蝶不太显色,只能看出暗金色的蝴蝶轮廓的描边,有种奢华矜贵的感觉。
将项圈在沈祈宴脖子上比了比,冷白的肤色被黑色项圈一衬格外白腻,红痕点点,绮丽糜艳。
沈祈宴低了低头,等林雾将项圈给他戴好,略微收的有点紧,紧贴着他的肌肤,在喉结稍稍偏下一点,两条锁链一左一右将宝石穿起,恰到好处的长度,滚在他颈下两道锁骨正中间的小窝里。
“漂亮。”林雾眼中闪着光,笑着赞了一句。
沈祈宴眯眼笑问:“项圈漂亮还是我漂亮?”
这就有点像无理取闹的女孩子问男朋友,初恋好看还是我好看一样致命。
林雾也没想到沈祈宴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错愕了一瞬,失笑摇头,“我是说,你带项圈很漂亮。”
沈祈宴莞尔,不知道对这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沈祈宴的直球确实是让林雾心中郁郁散去大半,维持了半个多月的冷脸终于有所回温。
此时气氛刚好,喝了酒有些熏染,林雾随口闲聊道:“我从洄生镜的画面中,明明看到你濒死的时候是被一个鼎给吞了,可是核心怎么会是一幅画呀?”
被酒气熏得微微沙哑的嗓音含糊呢喃,带着点不自觉的鼻音,幼兽哼唧一样。
沈祈宴也有些困倦涌上来,随意懒散的坐在地上,慢吞吞道:“因为神农诡境副本还没现世就被修罗诡境副本给吞并了,核心神农鼎内自成空间,就变成修罗诡境的不尽渊了。”
林雾皱着眉又喝了一大口,被辣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沈祈宴问道:“那你呢?官方……怎么惹到你了。”
“他们想买我拿到的核心,他们……居然还想还原现实世界,多好笑啊,我、我巴不得那个烂透的世界,早点毁灭……”
声音断续的低落下去,逐渐没了声音。
待坐近一些,沈祈宴伸手拨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看着林雾已经满面绯红,眼中水色潋滟,一片茫然,便知道她已经醉了。
这酒的度数不低,他之前在部队的时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虽然喝得多了点,也只是有点头重脚轻,还没到醉的地步。
他叹了口气,弯腰抱起林雾放在床上,转身要去给她煮醒酒汤,腰后传来一阵拉力,他都来不及转身就被拽倒在床上。
“林雾,先放开我,我去帮你、唔……”
醉的意识不清的林雾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平日里被压制的半点不露苗头的那些本性,在醉酒之后竟然全数张牙舞爪的冒出头来。
沈祈宴仰躺在她身下,被按着肩膀吻住,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林雾就已经强势的侵占他口腔的每一寸。
林雾等级高,天赋又多,全都是自己一点一滴锤炼出来的,手上没轻重,不像他是被诡境核心速成的等级,竟然一时半刻挣扎不动。
迷茫却水雾浸染的眼瞳中充斥着强势的占有欲,纵然没有理智,只凭心底最深的执念,她最想做的竟然是得到他。
※※※省略(一千五)
仿佛一场大雪过后被践踏的雪地。
腰窝两侧的青紫深浓,满背或青或红的细碎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后颈到臂膀,渗血的牙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将人咬碎的力道。
光是后背已经这么惨烈,胸前得是什么样?
林雾捂着头,眼前一片漆黑,嘴角一点刺痛,她舔了舔,有一个小小的口子。
耳边似乎还缠绕着青年隐忍着痛楚的求饶和低哼,而她都干了什么?
捆着手腕,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哭大声点……哭大声点?
听听这话,这是何等残虐无礼的要求?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她那么过分,逼的青年委屈的红了眼眸,可真的报复回来,也不过在她唇上咬出个无关紧要的小口子而已。
沈祈宴半侧着脸睡得正熟,长睫黑湿的低垂着,眼尾红晕未消,薄唇被反复吮吻的艳红丰润,银发凌乱的散在枕上。
林雾坐在他身边,抬手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沈祈宴动了动,眉头微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伸出一只手在旁边摸索了半晌,抱到林雾的腰,才松了口气般沉沉睡去。
那只清瘦骨感的手腕上被捆缚过的痕迹红肿破皮,不嫌疼的紧紧搂着林雾的腰,像是怕她一声不响的消失。
林雾再没睡着,靠着床头等沈祈宴醒。
她是遇事只会逃避的人,但这种事,若是她也逃避了,沈祈宴该怎么想她?
心口沉冷,她静坐如石雕,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有零星的记忆,根本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她用契约强迫了沈祈宴,还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屈服。
但是前脚才要人家想清楚,后脚她就把人欺负成这样,换做是谁来都无话可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从没想过,她竟然能恶劣到这种地步,连喜欢的人都……
无地自容的负罪感和愧疚让林雾浑身都紧绷如弓弦,若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镇着她要醒来当面谈谈,她现在只怕早就找个诡境副本躲起来了。
沈祈宴醒来时林雾正在给她上药,腰腹往下酸软钝痛,脖颈、手腕和胸前也丝丝缕缕的疼,他只轻轻蹙了蹙眉,便不甚在意的看向林雾。
虽然还没说话,但眼神的躲闪就已经足够他猜出林雾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抱住她,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撒娇般低缓的笑问“怎么你才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别闹,药还没涂好。”林雾拍拍他,语气带着压抑的愧疚道“对不起,是我……”
他身上有些伤很深,是她上头时没轻没重弄的。
“为什么要道歉?我不愿意你强迫不了我的。”
沈祈宴坐起来直接掀了被子,肌肤冷白越衬得那些痕迹格外狰狞刺眼,冷白细腻的胸腹红肿连片,指痕与青紫连绵不绝,就连腿上和脚踝都痕迹斑斑。
他语气很平静的说:“就像修罗百鬼图,只要我不想,谁都强迫不了我,就算无法完全摆脱契约,但我也不是全无办法。”
林雾呐呐不止该说什么,“那你……昨晚……”
“你醉了,但我没有,我心甘情愿。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再重都没关系。”沈祈宴边穿衣服边道“不用在意。”
“会很疼。”林雾底气不足的辩驳道“而且,我也不是次次都这样的吧……”
也许兴致上头的时候感觉不到,但是事后会很痛。
“不用克制,我喜欢的。”沈祈宴含笑探身亲她,声音含糊不清“我是诡物,比人抗造多了。”
林雾抬手扶住他的腰回吻,丰润的唇很好亲,清醒的林雾不像喝醉那么凶,温吞细致,连分开都不紧不慢。
她顿了顿,“你喜欢疼的?”
“喜欢你。”只要是你,什么都可以。
林雾心头一颤,迟来的春风带来一场绵绵细雨,她心口胀胀的,温热又汩汩流动的情绪陌生的她手足无措。
被直球打的晕头转向,沈祈宴穿好衣服将手上唯一的那枚戒指褪下来递给她。
林雾疑惑又莫名的看着他,这就有点像一夜情之后,客人留下的嫖/资。
沈祈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忍笑揶揄道:“我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主人不要吗?”
主人、主人……
耳边陡然响起昨夜那一声声绵软低哑的轻唤。
林雾捂住通红滚烫的耳朵,已经没办法直视这个词了,“不要,你自己收着吧。”
她直接推门跑了出去,连头发丝透露着惊慌。
沈祈宴望着她鲜活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地,轻轻地笑了,眼角眉梢都流淌着掩饰不去的春意,仿佛春风席卷三月,冰消雪融,草木初发。
那是他自前世林雾离开之后至今,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开怀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