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桪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不管是作为自己还是作为江亦澜以来。
唐睿宁给他喂了药，小心地扶着他躺好，“睡吧。”
“你跟我一起睡吗？”
“当然了。”唐睿宁柔声说，“我不会走。”
“嗯……”黎桪发着热，说话的语调变得有点黏糊，“你今天也好累，早点休息好不好？”
今天一天过得太漫长了，何止是累。但唐睿宁今晚打算守着黎桪，怕他乱翻身压到伤口，也怕自己若是睡着了会像平时一样去挤人，再碰到他的伤。
“好，我也睡。”唐睿宁躺到他身边，黎桪安心地闭上眼，往他这边靠了一点。
但没有顺利睡着，或许是有点难受，黎桪闭着眼朝唐睿宁这边翻，头上的伤口在另一侧，他朝向唐睿宁，脸往他胳膊上贴，迷糊道：“你身上凉，好舒服……”
是他脸太烫了，唐睿宁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重新掖好，“这样好点吗？别翻回去了小心碰到伤。”
黎桪贴得更紧，整个人渐渐缠上唐睿宁。
“别乱动了宝贝，当心头。”唐睿宁哄道，黎桪嘟囔着：“碰不到的……唐睿宁你有点啰嗦。”
他难得这样，唐睿宁既心疼又忍不住喜欢，他摸了摸黎桪烫红的脸，撑起身去亲他的嘴。
伤口有点灼热地发痛，黎桪缓慢地睁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唐睿宁的唇。
唐睿宁本来只是轻轻碰一下，被湿热柔软的舌留住，只犹豫了一秒，顶开他的唇吻进去。
黎桪因为发烧，呼吸本就不太顺畅，这么一吻他差点窒息。唐睿宁其实很克制，他感觉到了，所以也没有把人推开，纵容的结果就是他的脸被亲得更热，眼角溢出泪来，重新获得空气后急促地喘息。
唐睿宁扶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沉。他的手顺着黎桪的背来回抚摸，摸到他有点发汗，手心停在他的后腰上。
黎桪慢慢睡过去，唐睿宁把被子给他重新盖好，自己静静平复。
他环着黎桪，疲惫感上涌，没熬住还是睡着了，但并不安稳，才睡一个多小时就醒了两次，醒来时眼前的人都都好好睡着，呼吸匀称平稳，唐睿宁才又闭上眼。第三次是怀里的人动了，唐睿宁被惊醒的，黎桪侧身久了想翻回去平躺，唐睿宁半抱着人把他放平，就这么撑着上半身笼着黎桪又看了他半晌。
一会儿，他动作很轻地把人放开，想去上个厕所，但刚下床踩到拖鞋，身后就传来黎桪迷迷糊糊拖长的声音，“你去哪里？”
唐睿宁忙转过身道：“我去上个厕所宝贝，马上就回来。”
“我也想上……”说着就要起来，唐睿宁立刻过去，“别动我扶你。”
“我是头伤了又不是腿……”这么说着，一下床还真有点晕得站不稳，于是闭嘴了，乖乖让唐睿宁搀着进了卫生间。
到马桶前，黎桪等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你不出去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是我要上厕所了。”
唐睿宁不在意地说：“你上你的。”
“……”
他迟迟没动，唐睿宁从后面抱住他，就要去替他脱裤子，“还怕我看吗？”
他坦然到黎桪觉得这确实没什么吧，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们两个之间这样很正常，有什么关系……
是吗……
黎桪觉得一定是自己脑子烧得有点糊了，看不出来唐睿宁是不是故意的。
他发懵的样子让唐睿宁忍笑，按住自己裤子没让他脱更让唐睿宁觉得可爱得不行。若不是他现在是伤患，唐睿宁真的想把他按在卫生间的墙上亲。
“有人看着我上不出来……”经历一番心理斗争，黎桪还是轻轻推了推他，“你在门口等等我，我就上个厕所不会有事的……”
唐睿宁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决定不再逗他了，“好。”
但是讨了个条件：“亲我一下，我就出去。”
黎桪认真地亲了他一口，诚意十足，在空荡狭小的卫生间里都能听到一声回声。
上好厕所重新回到床上，两人困意都没那么浓了。黎桪靠着他想起白天做的梦，开口说：“我昏迷的时候做梦了，梦见了一些以前的事。”
“梦见什么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我半夜回宿舍，你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我俩对视了，不过那时候我们不认识，我就走了。”
他没敢告诉唐睿宁自己在梦里那灵魂出窍的错觉，唐睿宁听了又得担心死。
“我记得。”唐睿宁说，“那时候我刚来没多久，对吧？”
“你记得？”黎桪略感意外，他以为唐睿宁对他没有印象，他知道这倒不是只对他，唐睿宁那时候对谁都这样，所以黎桪认为他并不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嗯，因为我没想到那么晚还有人。”
“我也没想到那么晚还有人坐在外面啊。”黎桪笑笑，“你当时在干嘛呢？”
“单纯睡不着。”唐睿宁答，“我住不惯宿舍，刚到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只是那晚出来坐了会儿，透透气。”
那晚正好天气也不错，唐睿宁还能想起那次的夜色，和从夜色中路过的人。
“那很巧，我那晚也是难得在练习室呆到那么晚，因为不小心睡着了，平时就算睡着了也不会睡那么久的。”黎桪突然有点开心地对唐睿宁说：“所以那时候我们就有缘分了。”
唐睿宁的语气却没有他那么开心，反而低落下来，像自言自语般：“可惜我没抓住这个缘分。”
黎桪又贴上他的胳膊，他脸上的温度依旧很高，唐睿宁的体温让他舒服地叹了声气：“所以缘分这种东西是逃不掉的，错过一次还有第二次，是你的就该是你的。”
唐睿宁望向他，扶着他的下巴要他也看着自己：“宝贝，你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什么？”
唐睿宁没有回答他，黎桪却在这短暂的对视中突然懂了他想听什么。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给他听：“我是你的，唐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