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也行叫了府上的马车叫上小小一起外出，马车是特制的，方便宋也行上下，里面空间极大。

可是在少爷近几日的安排上没有外出啊，小小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马车很快在朱雀湖附近停下，此湖在当地是个风景名胜，被群山包围，广袤无垠，放眼望去，仿佛与天空连成一片。

可是山间小路即使已经被打理出来，对于轮椅来说还是颠簸，小小想还是帮他推一下吧。

宋也行冷眼看了她一眼，不给她碰轮椅，坚持自己来。

哼，你就打肿脸充胖子吧，小小心里暗想。

到了一处湖边亭子处，四周无人，宋也行从亭子旁取出渔具，小小目瞪口呆，“你这么喜欢钓鱼啊？”

宋也行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手中动作不停，“看着！”这是在教她怎么组装钓竿。

小小一脸明媚，蹲下身去，抬头看着他，“你收到木雕，心里不会很感动吧，终于知道自己昨天很过分了，心生愧疚，愧对小小姑娘，于是今天重新补偿她一番！对不对？”小小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自顾自地编纂着。

宋也行组装好鱼竿，准备递给她，可是小小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相比较过程，我更喜欢结果，你钓，我……”那个吃字还没说出来，小小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当着他的面生吞鱼，“我看着！”

“不钓拉倒。”宋也行冷冷地收回手，自己甩出鱼竿，一言不发。

小小端来一个小板凳，还要比他稍微矮一些，她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你不会因为我没领情就生气了吧！”

小小问得直白，宋也行真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个社会运行的默契不就是不问令人尴尬的问题吗？她怎么什么尴尬说什么，丝毫不看别人的脸色。

宋也行没理他，就是沉默地看着鱼竿。

小小会自动将宋也行的沉默都当做默认，这里鱼很明显没有昨天赵家那么丰富，半晌没有动静。

宋也行又让她不要戴面具，她自然没有一个作为丫鬟的自觉，在自己面前摆上茶水点心台子，一口不吃，看着也是舒服的，有一种作威作福的惬意。

宋也行侧头看看身旁已经眯着眼开始小憩的丫鬟，皱着眉头磕了好几声。

小小一脸被打扰的不爽利，瞅着宋也行。

“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睡觉，你看不惯我比你舒服对不对？！”小小质问。

宋也行挑挑眉毛没有否认。

小小一下子直起身，短刀相见勇者胜。

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不是和赵小姐解除婚约了吗？怎么昨天还答应去了，别人都说你对她余情未了呢？”

宋也行深吸一口气，鞭子呢？竹条呢？家法呢？

若知道小小一睁眼就是带着他难堪的往事一顿追根问底，他方才就不将她吵醒了，唉。

冰冷的目光如刀刃扫视着小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小对刀刃般的目光免疫，“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

“因为父亲，他亲自来劝我的，世家终究不会撕破脸，还是要往来的，而且赵家先低下头，允了父亲后续合作的事宜，宋家不好拒绝。”

“所以赵金月当时真的是因为你不能走了就退婚的吗？”

纵然宋也行强迫自己习惯小小的口不择言，可她实在不会看脸色。

“我又不是她，又怎么知。”宋也行语气生硬，不想再提。

那就是了。

小小抬手拍了拍宋也行的后背，会些滑稽，因为她的位置稍矮，这个姿势并不顺手，更是因为一主一仆简直倒反天罡。

宋也行舌尖顶了顶自己的上颚，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那你以前喜欢她吗？”小小又继续追问。

“你问这个作什么？”宋也行不耐烦。

“追你啊！”小小理所当然道。

宋也行神色复杂，转过头去反反复复确认是不是听错了，她的所为哪里像是追人的，和他作对还差不多。

“呵呵……想爬上我的床的人太多了，你得排队。”

“我插队了呀，你看，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发丝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她脸上理直气壮的笑容像是三月的暖阳，明媚又温暖。

宋也行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移开眼，没有再看。

他吞咽下口水，“没有人像你这般，都是向旁人打听，没有一个直接来问我的。”

小小脱口而出，“问别人，水分太大了，问你不就是最直接的吗，还能让你知晓我的心意，一举多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小掰过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宋也行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喉结不自觉滑动。

“小时候还算是有感情，现在几乎没有说过话了。”

小时候和赵金月一起玩耍的画面模糊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认识赵金月的了，应该是因为父辈生意往来的缘故，总听父亲提起“小月”便认识了。

他自小没由来的就很喜欢月亮，还算对赵金月有些好感，都是因为她名字的月字。

赵金月眼睛很大，那双大眼睛几乎与宋也行现实里见过最大的，可是他仍觉得赵金月的眼睛还是不够大，他每次和赵金月玩耍的时候，都会拿着他稚嫩的指头强行掰开赵金月的眼眶，让她睁得再大一些，赵金月总被他搞得哇哇大哭。

后来他身体坏了，赵金月对他本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太深的感情，便退了亲，宋也行的身体如此，后来就再也没有哪家小姐送来生辰八字了。

倒是那些丫鬟们心思一直没断过。

宋也行恢复清明，看着小小的眼睛，竟然和梦中的那双眼睛几乎重合。

“我残破之身，凋零如此，没什么好的。”

小小敢想安慰他两句，可是想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不仅是个残废，而且还特别毒舌，又凶又坏，除了一张脸几乎没有可取之处。

她认同地“唔”了一声。

宋也行已经习惯了小小不与常人相同的脑回路了。

不知她说的“追他”又有几分真心？

就在这时，宋也行手里的鱼竿极速下沉，他没费什么劲就将竿头甩起，不大，只有掌心大小，

小小主动说“我去放生吧！”殷勤地扯下鱼钩上的小鱼，走到下面，她的身体被树荫遮挡，只听到落水的一声“咚”一声，小小鼓着嘴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模样。

后面钓上来几条都是这样大小的，都是小小主动拿下去放生的，躲在树后好一顿大快朵颐。

眼看着太阳落山，宋也行便和小小离开，小小嘴巴闭得紧紧的，站得远远的打了一个饱嗝。

晚上，宋也行指着桌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对小小说：“一起吃吧，太多了。”

小小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她吃不了人类的饭菜，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不用解释，看到小小摇头的那一刻，宋也行就冷着脸转过头去吃他自己的了。

小小才看到桌上有好几道鱼菜，红烧鱼，油泼鱼，酸菜鱼……

肚子里翻滚起一阵细细麻麻的感觉，看来宋也行也没那么冰山嘛。

小小还是拿起筷子，每样鱼菜都挑了几筷子吃下去了。

宋也行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细嚼慢咽的，嘴巴隐约勾起一抹弧度。

饭后，宋也行就去里间浣洗去了，小小只需要简单准备一些衣物和毛巾在门口候着就行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到里面传来“呲”的一声紧接着几声“砰！”的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小小即刻疾步冲向里面。

“不要过来！”里面的宋也行厉声叫道。

小小挺住脚步，问道：“你怎么样了？”听声音摔得不轻。

“嘶……”宋也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尾椎骨传来的刺痛让他眉头一皱，强装道：“我没事。”

可是小小的鼻子很灵敏，明明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淡淡血腥味，他流血了。

小小二话没说，大步向里面跨去。

听到她不管不顾地直往里面走来的声音，宋也行一下子失去阵脚，左右寻找蔽体的东西，只有身上裹着的那条浴巾。

不知是因为房间里的热气氤氲，还是别的，宋也行浑身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的身体竟然比预想的要结实一些，全身很是匀称，若不说他半身不遂，绝看不出来。

可见他平日丝毫没有松懈身体的锻炼。

小小手里挂着一件很大的浴袍，她左右观察了一番，蹲下去，先将浴袍大力掀开披在宋也行身上，“衣服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