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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仁非常仁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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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玉门关。

城里通往关外的大道上,缓缓走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男子。

月黑风高,沙土飞扬,男子白衣纤尘不染。

守门的小将士将长枪往男子面前一横:“站住,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出关。”

“废话,我问你出关干什么去。”

“找人。”

小将士狐疑的将人上下打量:“遮遮掩掩的,怕不是在逃逃犯想逃出关去。摘掉斗笠,出示关照。”

“不行。”

“为什么不行?莫非心里有鬼?敢抗命就把你抓起来!”

男子沉默了一会。

“因为怕吓着你们。”

说着,男子摘下斗笠,鬼魅般凑近小将士。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月光下。

上半张脸,双眼流着血泪,是一副悲伤的脸。

下半张脸,嘴唇鲜红,嘴角上扬,是一副微笑的脸。

沙尘滚滚,两声陡然响起的凄厉惨叫,被埋没于呼呼的风声中。

……

翌日辰时,正德门前。

范景行远远瞧见一年轻公子高坐在马上,剑眉星目,腰间佩剑。

不是杨延云又是谁?

范景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小厮衣裳,是晏奚让他这么穿的,他说这次西行需要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家。

他的假身份是小厮,杨延云这打扮,应该是贴身护卫。

范景行快步走到杨延云面前,指着他问:“你小子怎么在这?”

杨延云冷哼道:“叫师兄。”

范景行:“我呸。让我叫你师兄,你先做出个师兄的样子来。”

自从他入阴玄司,他就没少受这个师兄的“照顾”。让他乖乖喊师兄,想得美!

范景行左右不见晏奚,便问:“我大表叔呢?”

杨延云脸色一僵,指了指身边的马车。

马车里传出晏奚的声音:“人到齐了,出发吧。”

范景行不疑有他,正想上马,一把剑柄横在他的面前。

范景行顺着剑柄抬头,对杨延云怒目而视:“想打架就直说。”

杨延云用下巴指了指:“谁见过小厮骑马出行的?你的位置,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范景行回头一看,见杨延云指的居然是装杂物的马车。

“那些都是公子的行李,公子有洁癖,不轻易用来路不明的东西。看好公子的财务,就是你这趟主要的任务。”马车里,晏奚道。

范景行默默咽下这口气,决定以后再找机会找杨延云算账。

“遵命,大表叔,哦不,公子。”

“公子不是我。”

范景行懵了:“那是谁?”

“是我。”

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范景行抬头,只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后伸出。玄衣黑发的太子殿下端坐在车厢中,身边躺着一位边吃葡萄边看话本的红衣美人。

美人乌发如云,面容明艳,只是趟没趟姿,懒骨头似的靠在车厢的软垫上。一只手虚虚支着白玉似的下巴,眉目流转,顾盼生辉。

范景行瞪着美人,惊成了结巴:“大、大表表叔?”

晏奚抖了抖靴子,将话本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纠正他:“叫夫人,别喊错了。”

范景行一脸天打雷劈的表情,僵硬的同手同脚走了。

马车辘轳启动,赵九渊放下帘子,目光瞥见晏奚手里的话本名称,眼角不由微微抽搐。

晏奚将《品花宝鉴》翻过一页:“想看就直说,我可以让给你,反正我这儿还有很多。”

“我不想看。”

“哦,”晏奚晃了晃腿,“那你盯着我看作甚?”

赵九渊淡淡道:“我看的是风景。”

晏奚哧哧笑起来,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论写氛围,没人比稼轩居士写的更好了。”

赵九渊听他话中有话,便道:“你要寻的那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知道了姓名和长相,再找又有何难?”

晏奚晃了晃腿,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只道:“不记得了。”

两人一时无话。

赵九渊是觉得自己对晏奚的在意比他想象的多些,晏奚则是犯困,在马车颠簸中睡意袭来,本想假寐一会,谁知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

醒来时,天已暗黑。马车里不见了赵九渊的身影,外头安安静静,偶尔有人走动,脚步发出簌簌的声音。晏奚放出五感,并未感受到邪灵的气息。下了马车,先伸了个懒腰,才见马车停在一座酒楼前。

酒楼有三层高,但门可罗雀,十分冷清。

晏奚走进酒楼,见赵九渊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加上他,大堂只有两桌客人。便走到柜台,敲了敲台子:“店家,请问附近有何好玩的?”

店家正埋头算账,账本上那惨淡的数目让他愁眉苦脸。闻言抬头,只见一位明媚皓齿的美人站在面前,头发梳妇人髻,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警觉起来。

“这位夫人,您可别一人出行。最近,外头危险的很呐!”

晏奚道:“此话怎讲?”

店家见他貌美,又见他独自一人,不由起了歪心思。

“夫人若想知道,不如随我来,我好好讲与你听。”

晏奚把玩着桌上的竹签,正想把竹签插进桌中,吓一吓这色胆包天的店家。忽然肩膀被人从后来揽住了,只听赵九渊冷淡的嗓音在边上道:“店家有话,不如说与我听。内子贪玩,若叫人骗了去,倒会让我心疼。”

店家见是刚才进来的俊美公子,见他穿着谈吐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携着如花美眷来此游玩。便收了歪心思,正经道:“两位想必是初来此地吧?”

晏奚笑道:“店家好眼力。”

店家得意道:“你们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的,我一听就听出来了。”说着,又叹气道:“最近这里怪事频发,你们想必也看得出来,我这家店的位置是整个平凉最好的,换做平时,这个点可是热闹了!”

店家兀自感叹了一会时运不济,才道出了最近发生的怪事。

“丢了好几个姑娘,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开始以为是采花贼,各家有闺女的防着,还买了很多狗,请了高门玄士,都没用。姑娘还在继续丢,现在人心惶惶,晚上家家大门紧闭,都不敢出门了!”

晏奚问道:“何时开始的?”

“半个月前。”

“人都是在哪丢的?”

“就在家丢的!有些还是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丢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时,一阵冷风拂过,店家搓了搓胳膊,继续道:“连官府都没办法,你们还是赶紧走吧,玩儿哪有小命要紧哟。”

晏奚要了些清淡的素菜,与赵九渊一同在窗边落座。窗户正对着几乎人家,这些人家果然家门紧闭,院子里不时传来黄狗的吠叫声。

晏奚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赵九渊喝了口茶,茶汤浑浊,他微微皱眉,放下茶杯,道:“怎么说?”

晏奚加了块豆腐,道:“你想想,那店家说半个月内丢了好几个姑娘,我们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街上有衙役,只是街道冷清了些。你说,这城里的县老爷,都在干什么呢?”

“现在是晚上,县衙人手不够,想必都只顾着家里了。”

晏奚摇了摇头,又招来店家,问了几个问题。

“失踪的姑娘都是些什么人?有什么特征?比如年龄,外貌,身材,你知道什么,都详细跟我说一说。”

店家露出一副怀疑和不信任的表情,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晏奚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笑眯眯道:“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店家一看到银子,两眼放光,生怕别人抢了他似的,迅速伸手将银子抓在了手中,还将银子往牙齿边塞去,咬了一口确保真假。

晏奚见他这幅样子,也没露出什么鄙夷的表情,耐心地等他说话。

店家拉过边上的长凳,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是真的邪门啊!其实不是半个月前,而是两年前,就有姑娘失踪了。只是前两年,每年不见的人少,官府找了一阵,最后没找着,也就算了。可怜那些丢了姑娘的人家,爹妈都跪在县衙门口求县太爷继续找人,可人就是找不着,有什么办法呢?时间久了,只能不了了之了。”

“事情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的,可不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么?之前丢姑娘的家里,有个老翁说半夜看到她家姑娘回来了,一晚上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可瞪大第二天天一亮,人又不见了。我们都当他在疯言疯语,是丢了孙女之后脑袋不正常了,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但这个人坚信自己看到了人,还跑去县衙报告这个事,说想让县老爷帮忙派人把他的孙女找回来。你说这不是胡话是什么?县老爷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还以扰乱公堂秩序为理由,让人打了他几个板子,把他撵回家了。当时我就在县衙里办事,在边上看的一清二楚,那个老头子,抬出去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气了……”

这位店家啰里八嗦,不相干的话说了一大堆,好半天才回到主题上来:

“你问这些姑娘有什么共同特征?我跟你说,除了都是姑娘,没什么共同点!年龄大的年龄小的都有丢的,最小的不过十岁,就是那个老头的孙女,叫什么二丫来着。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有几个来我这儿吃过饭,我见过她们的样子,长得都挺眉清目秀的。所以我看这八成还是个采花贼,专挑长得好看的下手。这人肯定非常残忍,将这些姑娘玷污了之后又把她们全都杀了,所以我说这些人是永远找不回来了……”

晏奚觉得差不多了,就用饭菜凉了麻烦他再热一热为借口,将店家打发走了。

店家刚转身,一阵大风忽然吹开了酒楼的大门。

门砸在墙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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