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拦截。
天都黑了，人要下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况且徊洋昨天才刚刚出院，还需要好好休息……
思及此，宿舟往旁边让了一步，“好吧，那你们两个路上小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宿舟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总觉得许然似乎并不太开心。
刚走到刑侦支队办公区的门口，迎面就看见靳彤低头走了过来，“小靳法医？”
“啊，宿队！”
“这么晚才走啊，身体感觉怎么样？”
靳彤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说：“谢谢宿队关心，我没什么事，刚刚和老师一起整理了下案件资料，所以晚了点。”
她往身后看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说：“宿队，其实不用让方淮全程陪着我的，你们那边也挺忙的……”
“是方淮自动请缨的，你不用太客气，他也是担心你。”
其实宿舟本来想安排队里另一位女警出面的，考虑到小靳法医这两天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万一陷入纠结有些想不开，女警还可以疏导疏导，聊聊天。
但是方淮却觉得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他害怕两个女生不足以应付，虽然这话被擅长格斗的女警嗤之以鼻，但宿舟最后还是同意了，方淮在，外表上也能震慑住一些坏人。
靳彤点点头，“谢谢宿队，不管怎么说，失去记忆这种事我也没再现实中真正见到过，确实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如果这件事不是从这些熟悉的人口中说出来，她都觉得这会不会是谁搞出来的恶作剧，可自己无财无权无势，大费周章搞这种恶作剧又有什么意义呢？
宿舟突然状似无厘头地问了一句：“小靳法医，你平时……会做梦吗？”
“做梦？”靳彤觉得自己并没理解宿舟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额，好像最近都没怎么做过梦。”
“是么……”
转角处传来脚步声，方淮闪身出来，看到宿舟后快步走了过来，“老大，我刚想去办公室找你，你、你又被挂网上了！”
靳彤睁大眼睛“啊？”了一声。
方淮将手机递给宿舟，“你们今天是不是审问了一个粉丝，网上有人说你态度不好，还有人说要去上面投诉你呢？！”
宿舟只懒懒扫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动作还挺快。”
“什么？”
“没事，你们早点走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唐歌动作果然很快，这才过去不到半天，网上的舆论又被带了起来。
放走她的时候，素质的确是故意现身说的那几句话，但如果唐歌能够冷静一些，听从警方的建议，站在客观理智的角度评判转述事实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她似乎总想拿这件事来吸引网友的目光。
添油加醋、只妄想以此来煽动网友情绪的话，那也真是怪不了别人了。
宿舟转身走进办公区，一边想着这件事局长不知道是不是也看见了，如果看见的话，应该又会给自己打电话强调要好好维护警察形象了吧。
他脑海中不禁想起陆局以往扶额摇头的样子，“人言可畏，就算你真的不在乎，那些撤热搜的钱也是真金白银，你就不能节省着点嘛？！真是替你着急！”
办公室的灯关着，宿舟没伸手打开，所以灯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灭，宿舟的周身就立刻暗了下来。
今晚没什么月光，屋内是一片灰蒙蒙的暗影，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向了角落处的白板，脑中回想起今天上午在陆局办公室接到的那个电话。
“你到底在胡闹些什么？”
“我给你三天时间，回来见我一次，你哥的事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执着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你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虚度人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
“……”
“没有意义……吗？”宿舟在虚空中看着白板喃喃道。
静立了半晌，宿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拨打了一个跨洋电话。
电话等待了许久才被人接通，然后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音调上扬的女声，“儿砸？”
宿舟几乎能想象到，苏云女士在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时，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拼命清了清嗓子，让声音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之后，才接起了这个电话。
而在那之前，她一定是眉头紧锁，闭着眼睛从床头抓起手机，心里计划着发作，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敢扰她清梦。
“怎么了儿砸？这一大早的想妈妈了？”
宿舟顿了顿，明知故问道：“妈，您一定是早就起床了吧？”
苏云女士犹豫片刻，“当然了儿砸，你妈我是多么建康的作息？！”
宿舟笑了一声，“没什么事，怕你起得太晚，提供个叫醒服务而已。”
苏云女士“咦”了一声，自然不信事实情况会如此简单，她起身落地，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我这做了刑侦支队长的大儿砸有这个空闲嘛？老实说，”她灵机一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宿舟被问得一愣，“啊？”
“啊什么呀，我可听说前段时间你方伯伯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你以工作太忙为理由给拒绝了，工作再忙能连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吗？这如果不是有心仪对象了我都不信。”
苏云说的方伯伯是公司的一位合作伙伴，两家认识有不少年头了，宿舟想起来前几天对方好像确实联系过自己说要介绍个相亲对象，但那时候是说了什么太忙来着？反正是给一口拒绝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他妈的耳朵里。
“说什么呢妈，好了，您要不还是接着睡吧，本次唤醒服务到此结束，以后再随机提供。”
“诶，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对儿媳可不挑，只要你喜欢，妈就喜欢，我告诉你，妈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儿媳……”宿舟脑中一个身影一闪而逝，“哈哈哈，您可真是个自信的妈妈！”
挂断电话后，宿舟在黑暗中原地静立了片刻，随后转身出了大门。
苏云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渐渐落了下来，片刻后，她抬头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背，转身出了房门。
另一头，靳彤与方淮双双出了地铁步行至小区楼下，一路上，方淮都在眼观六路，仿佛害怕突然有什么人会冲出来对靳彤不利。
一边走还一边说：“靳小彤啊，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好，以后不要把未经掩饰的尸体照片擅自摆放到我面前，善哉善哉。”
“呵呵，方大淮你可是个刑警，难道不应该强迫自己多看多学，强化自己的精神力吗？”
方淮想了想，人家这话也没毛病，于是改口道，“那就请你以后递给我时扣在桌面上，等我做好了心理建设会自己翻开。毕竟我为了送你，都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靳彤瞥他一眼，道：“呵呵，要不是为了等你，我这会儿都早就到家了好吗？”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一个穿着保洁员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带着制服帽子和口罩，个子和方淮差不多，但后背却好像有些佝偻，使得正面的人更看不清他的眉眼。
擦身而过时，方淮只觉得这人应该很年轻。
这个小区的保洁人员，竞争形势这么严峻的吗？
靳彤家是个一室一厅的格局，总共只有50平左右，进门就是客厅，客厅中间靠墙有个餐桌，平时也当做书桌使用，桌子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基本医学书籍，墙上还贴着一些人体脉络的图片。
方淮走近看了看，“啧啧”两声，“这玩意儿居然都能被你拿来下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