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无所事事的林雪见结交一个孤儿院新朋友夜子墨。
他失去被音乐大师收养的机会,曾想过抓住另一个机会。
“我夜景光从来不收人家不要的东西,你没有让我看到,你的‘商业价值’。”
夜景光若有所指的看着那把小提琴,暗示他被音乐大师拒绝的窘迫。
老者动声色掏出一枚钱,在少年眼中晃了晃。
“商业……价值?”
夜子墨很疑惑,但天生聪慧他明白这是一道考题,只是他现在还未找到,正确解答。
生活又变得窘迫,他只能去送牛奶、卖报纸。
以此为生。
“卖报纸收入可观,每卖出一份就有钱拿。”
少年有些得意,夜子墨自认为人生阅历比她丰富,十二岁小女孩从来未曾赚取过一分钱,林雪见神奇看着夜子墨手中的报纸,好奇心驱使下,她决定去瞧瞧。
在一个窄小仓库里,青年指着一叠叠成捆报纸计算道:
“一份报纸多少钱?”
“1.5元。”夜子墨动了动嘴角。
“好,你每卖出1.5元,我会抽走1元,0.5元归你,能听懂?”
青年用棍子点了点报纸,夜子墨微微点头,青年话风一转:
“如果,你连5份都卖不出去,少买多少,就要挨打多少下,能听懂?”夜子墨又微微点头。
林雪见接过手中5份报纸,她微微思考一下:
“再多加50份,我可以全部卖掉。”
青年看着一边正在挨打的孩子们,觉得林雪见吹嘘:
“小丫头,别捣乱,滚。”
“大叔,如果我卖不出去50份,你就打他50下。”小女孩笑甜美指着旁边脸上脏兮兮少年。
“……”夜子墨。
“买报纸,请买一份报纸?”他心脏脆弱,没一会就气喘吁吁。
夜子墨跑得满头大汗,鞋带都松了,他叫买声越来越短促,胳膊擦去额头上汗珠。
手上报纸,他一份都没能卖出去。
林雪见在一旁观察一会,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年,清冷的阳光照射在那个缓缓走来小女孩身上。
“呐,要不要打个赌,谁能卖出第一份报纸,以后就要‘听谁的’。
输的那个做跟班,你输了要叫‘姐’。”
“赌就赌,我赢了你要叫‘哥’”夜子墨嘟着嘴,少年第一次对身高不及他肩膀小丫头起胜负之心。
好胜心与征服欲,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杠上了。
懵懂感情认知里,包含着一种高端的较量。
两个小朋友穿梭在闹市,迎面涌来西装革履的典型白领她们急匆匆地搭车,眉目冷漠的年轻学生,朴素家庭主妇牵着养尊处优的小孩子咿咿呀呀……
林雪见抬头看到楼宇间逼仄的天空,小女孩穿着优雅碎花小裙子,她捡起一个中年大叔掉落的彩票,笑容甜美问道:
“好心的叔叔,请买一份报纸吧?”
中年胖男受宠若惊,犹犹豫豫,接过遗落的彩票。在小仙女美貌攻势下,胖男盯着报纸上福利彩票的开奖号码,毫不犹豫的掏出零钱。
林雪见摸着碎花裙小口袋,勉强摇晃两下,慢悠悠:“找你零钱,请稍等一下。”
中年胖男看着驶来车,焦急摆手:“算了,不用找了。”
“你是故意没找零钱给他?”夜子墨指着匆忙去赶车上班的中年胖男,茫然地看着林雪见,他完全猜不透她的意思。
林雪见狡黠笑了,她抬头已经想好计划:
“从现在开始,1.5元报纸,我们每份增加0.5元。
提价,卖2元。
即使被老板抽成一半,至少还有一半利润,这样才有赚。”
第一回合,姐姐胜出。
少年嘴唇动了动,他敛下眼睑,正犹豫开口叫对方‘姐’,夜子墨又忍住了。
这种时候只有保持沉默才是上策。
心里明白,他很依赖她,胜过喜欢她,与其和她抬杠,不如拉拢她。
小女孩拿出碎花小裙子里的手帕,递给少年。
“你嫌我脏?”
夜子墨睫毛扬起,他眼珠倔强又漆黑,出于一种自尊心,他本能有些抵触手帕。
“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妥协。
人生陷入低谷,‘弟弟’你除了‘接受’没别的选择。”
她拿起手帕,交到他手中,林雪见从不为自己做解释,她习惯发号命令。
而后。
两个小朋友跑到电影院,拿着手帕主动给等待看电影的人擦鞋,50份报纸全部卖完了。
“你知道么?银色钱币是‘运气’。”少年抖了抖口袋里钱币,夜子墨把买完报纸一半利润交给林雪见。
“这样,那‘运气’全部都借给你。”林雪见笑着把手中钱币捧给少年。
“运气都借给了我,你要怎么办?”他惊讶问道。
“有一天,当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来还给我。”她含笑。
她含笑凝视他,林雪见独立于异彩流光的中央,所有光华,汇集于她一身。
银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落下的瞬间仿佛带着一种独特韵律和节奏,每一枚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叮——叮——叮”
伴随着轻微呼啸声,夜子墨耳边仿佛乐符落在琴键上的旋律,每一枚银币边缘在光线照射下闪烁着微光。
五十枚银币,每一次旋转都像是精心编排舞蹈,充满了动感。
她每次出现总是带来温暖的光,他则会从黑暗逼仄深港深处朝她奔去,无从例外。
夜子墨手中那把银币是他第一份‘运气’。
他撵着手中那枚意大利发行1欧元,维特鲁威人。硬币背面被认为以几何形式表现人体最完美黄金比例《维特鲁威人》,达芬奇名作之一。
第二回合,相互示好。
她借他的‘运气’,是一张通向未来锦绣前程私人机票。
现实逼人,那段经历,少年品尝成长纷杂滋味。
凭借‘电影院给人擦鞋’忍辱负重的能力,获得一个再次与老者谈判的机会。
“这是我的商业价值。”夜子墨掏出那一堆五十枚银币。
“你想说,你只值50元?”夜景光蓄意贬低,凉凉问道。
“我的商业价值,懂得税率差价,欧元兑换人民币。
投资回报。
八倍!”
夜子墨拿走夜景光手中1元人民币换成1欧元。
少年暗示老者,他投资在他身上,商业价值下的投资回报,远高于八倍。
“你已经敏锐察觉到‘汇率风险’;
还希望我在你身上下注,投资你人生10%的收入。”
夜景光有些感慨拿出一本《财富》杂志,上面俨然印着股神巴菲特封面。
虽然话语有些出处,但夜景光上次听到这番话巴菲特给弗罗里达商学院演讲的时候,那年巴菲特40多岁。
“师父,众所周知莫扎特是音乐天才。
后世研究发现,他谱曲时会在曲谱角落写下一些与音符无关的数字,那是……
莫扎特和他自己玩得数学游戏,音乐家的数学很棒喔。”林雪见笑眯眯,她在一旁推波助澜。
“莫扎特拼爹的典型,作为宫廷乐师的父亲甚至专门为儿子写了一份音乐教材,把年幼孩子推向欧洲最繁华的舞台。
父亲是莫扎特的老师,也是他的伯乐。”
夜景光好笑的瞧了女弟子一眼,宠溺点了点她的额头,不用她多嘴,师父自有分寸。
青春,少年唯一的资本,也是无限资本,既然少年能在巴菲特1/3年岁说出股神40岁的话。
夜景光从来不做资产回报率低的生意,只有长期持有‘好生意’,就算买贵一点(把养子培养成才大量资金),只要夜家长期持有,会有很高投资收益。
夜子墨此举受到了夜景光的赏识,他让少年演奏一曲巴赫小无《恰空舞曲》。
《恰空舞曲》三拍子圆舞曲,新古典主义一种复调音乐形式。
老者对少年的第一份教导。
“巴赫,德语里‘溪流’的意思。
老子曾说‘上善若水’,至善之水,不争。
音乐,一直有着深沉的哲学味道,如同人在现实里所经历种种苦难,上帝对你心智的一种磨砺。”
他收养他,把带回国。
夜家老宅四楼,夜景光撇了一眼桌子。
夜子墨赶忙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少年拿起打火机给父亲点上。
递烟,一种男性社交行为。
夜子墨还懵懂孩提时代已经无师自通小技巧,少年已经熟用这一套。
度过音乐家短暂时期,夜子墨开始要学习成为一个商人。
师父拿起那杯茶盏,喝下徒弟那一口拜师茶。
“师父。”孩童时代夜子墨,顶礼叩拜的奉茶。
少年面上依旧保持微笑,他渴望被收养,孤儿院任何一个孩子都渴望被收养,孤儿没有血缘观念。
“乖。”夜景光不动声色喝下茶,算是礼成。
夜景光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结婚,家庭生活是很圣神的观念,男人唯有在家里,才能避开外界世界的动乱与伤害,获得安全与宁静。
家是避难所,男人爱他们的家,也同样爱家里的妻子。
这种爱,源自于男人自身的羸弱,只会需求避难所的男人,生存竞争的失败者。
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失败了,才会回到家里寻求安慰,或者找比自己更弱的女人,发泄出气。
显然,两者夜景光都不想,他不需要妻子。
夜景光拒绝把自己的信仰建立在不可知事物上,他要把一切压在理性,感情那种非理智的东西与他无缘。
他只要夜式继承人。
“这是什么?”夜景光拿着香烟问少年。
“消息,社交手段。”夜子墨脱口而出,从未有人教过他的潜层规则,商场上,这是纯男性社交符号。
少年的答案让老者觉得孺子可教。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赢家。
虚张声势,这一招在资本市场上很有效,男人在酒桌上玩把戏,只要胆子大,一夜就翻身。”
夜景光指了指夜子墨点烟的行为,说罢,他向林雪见招手。
“但,老行家面前,他们不吃这一套,人不可能一直占上风,凡事总要留一手。
你能算到别人的‘底牌’,别人却猜不透你有‘几张牌’,这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
师徒关系是‘秘密’,也是你们将来终极武器,最后‘牌底’。
说,该叫她什么?”
“师姐。”
夜子墨睫毛颤了颤,彼此之间,林雪见是习惯对任何事情都有控制,师姐习惯运筹帷幄,他这个师弟才是优柔寡断的执行者。
林雪见曾经是夜景光的红颜知己林岚的女儿,也曾是他一手教出来的高徒。
夜子墨与林雪见青梅竹马背后更深层的关系:
同门。
“愿赌服输。跟班,要你去做一件事情。”林雪见双手扶着胳膊,陈述着简单的事实。
“……”夜子墨疑惑望着林雪见,他垂死挣扎,假装失聪。
“需要我再详细地为你解释一下,‘师姐’的意思吗?师弟,恩?”
“……什么?”
他勉强低语,她勾了勾手指,他眨了眨眼眸咬牙凑到她身边,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妈妈有过一个金色笔记本,里面夹着两张纸。
偷出来。”
当时夜子墨并不知道‘林岚阿姨金色笔记本里两张纸’意味着,林雪见父亲的名字,他来回瞧了瞧,问道。
“幕临渊,谁?”
“流浪作家。”林雪见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反复看了许久,她嘀咕:“查不到,作家幕临渊的作品?”
查不到,因为他们当年查错方向。
夜子墨接到子昼求救电话就连夜驱车赶回夜家老宅。
深冬夜幕,整个世界一片安静,像是被浓雾浸泡,天空飘起雪花。
这个城市不常下雪,难得今年零下天气,窗外一阵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