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无茗早在一月以前,于品仙楼王掌柜那处便已得知京中新嫁官妇失踪之事。但事关朝廷,他本不想插手多管闲事。
只因昨日听闻宫中来人接走了穆府夫妇。随后王掌柜那处便得到了消息,说无璧已与苏小姐换身,代替她做局。
可无茗心内忧虑焦急,害怕穆枭只顾与无璧并肩作战,全然忘却身后苏雅独立无援正是最需要守卫的时候。
故此,本是好心潜入穆府想做护卫,可见这满府卫兵一如往常,丝毫没有紧张之感,甚至巡回后院次数少之又少,更别提有什么额外守护。
无茗心有慌张,到底没忍住,直接从空而下,向苏雅的婢女梨云而去。
“呀!”
梨云着实被这从天而降的黑影吓得丢了半边魂,直到看清这人是曾经入府做客的无茗先生才松了口气。
“无茗先生?”
梨云的屈膝礼还未行毕,就被无茗拉了起来,被抓着问:“你家小姐呢?”
“在,在房里休憩呢。”
梨云突然撒谎,此时显得有些拘谨。无茗见她如此,心中慌张更加弥漫,一时将礼法抛置脑后,直接不管不顾冲进苏雅后院。
“无…无茗先生!不可!”
“苏小姐!小姐可在房中?”
“无茗先生!你这样太过无礼了!”梨云紧跟在无茗身后看着左右,拉着他,就怕发现苏雅并不在府中。
无茗只认为是穆枭日常就轻怠苏雅,而苏雅身边婢女又无千里顺风之能,自然察觉不出苏雅已身首异处。
见屋内长久地没回应,无茗顾不得那么多,只对着门说了一句:“苏小姐,请恕在下冒犯!”
“你要做什么!”梨云的细胳膊根本拉不动无茗,愣是被他推开了房门。
无茗只往里跨了一步,就感受出屋内并无人息,一下握住梨云的手腕至眼前,怒言道:“苏小姐人呢!”
梨云眼见事情败露,可临时改口已来不急,满脸惊慌,张口却不知如何解释。
而此时内院之中,铁面听闻异动,正带着一队府兵赶来。正见无茗为难梨云,立马拔刀与无茗敌对,救下梨云,护在身后。
怒面以对,“我敬侠客在北境出手相助共护疆土,却未想到先生竟在今日为难穆府婢女!”
无茗沉下一气,只问:“我只问你,苏雅小姐现身在何处?”
“自然在府中!”铁面回答得斩钉截铁,却见无茗直直怒瞪着梨云,隧将眸光也投掷了过去,轻声低语:“夫人呢?”
梨云先是垂眸不语,犹豫之间,无茗却朝她喝道:“早知穆府上下皆是狗随主人凉薄,但苏雅小姐是你真主子,你如此忘恩负义,全然不将心思放予她的身上,可算是背叛?”
“我没有!”梨云终是忍不住,拱手将苏雅入庙的事情悄声告知铁面。
铁面凝眉大惊,见梨云脸中皆是为难,不忍苛责,暗想其中或许都是苏雅主意。
故回答无茗:“夫人安危我们穆府从众共随将军守护,轮不到先生置喙!先生若此刻再不离开,休怪铁面无情!”
无茗不愿与他们纠缠,失望再看向梨云一眼,便离开穆府,去找王掌柜派侠友帮忙。
铁面这头见无茗离开火速赶往京郊通报穆枭。
穆枭听闻无茗擅闯内未心中自是郁愤,但又听铁面说道:“夫人随大部队亦来到此处,只是不知,目前夫人身处何方!”
“你是说苏雅被无璧带到此处?”穆枭锁眉,正欲夺门去寻无璧,必要亲口问出她与苏雅是何计划盘算!
“稍安勿躁!”萧衡将穆枭拦下,正色直言,“既是她二人的安排,自有她们的深意。你不信苏雅,还不信无璧吗?”
“可是苏雅在这个时刻下落不明,叫谁能安心!见兄长稳如泰山,若知内情也劳烦告知子枭一二,何苦你们兄妹摆谱,倒把我当成局外人!”
穆枭连续两日解不开苏雅的哑谜,心中焦虑至今,终于发散出来。
但见萧衡挠额缄默,心中照旧憋闷。
正当此时,又有人来报:“大事不好,两位夫人失踪了!”
穆枭率先跑去查看,萧衡紧随其后,推开苏雅张缤所在客房,早空无一人,却独见房中窗帐大开,已然是被贼人偷袭绑架的局面。
穆枭见此,暴怒不已:“糊涂东西!如何这都看不住!”
穆枭萧衡即刻便带着人手入山搜救。
苏雅这头同张缤被贼人掳走进山,张缤一路被堵住了嘴但止不住地抽抽噎噎,苏雅趁她吸引目光,暗中在沿路劲竹之上做标记。
山中竹林迷雾四起,苏雅却不知这伙贼人是如何识得方向,竟将她们一路带进一处隐蔽山洞之中。
洞中火光耀目,将一应人等照应分明。内里只有一壮汉看守,包括掳走她们的一人,拢共只有两名贼人。
而观之角落,洞壁上重叠了三个人影,挤成一团,正是失踪了的许夫人、王夫人、李夫人。她们被捆绑住手脚,面上虽有些灰土印,但没有虐打的伤痕,珠钗虽少了许多,但华服完整,没有被凌辱的样子。
苏雅在暗中松了口气,心中更加疑惑这伙贼人究竟目的为何。
“夫人们,又给你们找来俩姐妹了,开心吗?”这汉子奸笑着将张缤和苏雅粗鲁地推倒在夫人堆里。
王夫人第一眼便认出张缤,撑着肩,将人顶扶了起来,拿掉了封口之物。
“张缤姐姐,你们怎么也被绑来了?”
张缤依旧只是呜咽,看向苏雅,轻拽着她的衣角。
苏雅装作好强,硬气却斗着尾音问道:“尔等究竟是何人!胆敢绑架我们!”
“呵,闭嘴!”洞内的那个汉子见苏雅不识好歹,一巴掌便扬了过去。
苏雅灵巧躲过重劲,那汉子扇扑了空引来夫人们的哑笑,面上陡然无光,下一刻便抓起苏雅准备出气!
正一把拎起苏雅,想要扒开她的衣服,却被另一个人独眼的汉子拦下。
“喏!你干什么!”
“干什么?不玩玩她们,就这样算了?”
“头说了,问不出来就杀,不能奸辱。她们是有丈夫的,生死都不会是咱们的女人。你若做了这事,会招来怨灵,后代都会是畸儿残废。”
那汉子龇牙咧嘴地将苏雅摔在墙上。
“你们到底是谁!”苏雅依旧想从他们口中套出关键讯息。
“臭娘儿,你没完没了了是吧!”那壮汉才刚收了脾气,见苏雅不依不饶,根本不想放过她。
抓起她的发髻,就将她往洞外拖行!惊起身后几位夫人们的激动,张缤最是害怕担忧。
“你要做什么!”张缤早已哭得不像样子,可还是支起勇气与他们质问,甚至欲意起身反击。
“老三!你想做什么!”独眼贼人一面拦住骚动起来的夫人们,一面吼着那眼看出洞的壮汉。
“不干什么!我要让这女的,知道我的厉害!”
壮汉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张缤被人拦着哭闹,“你们别为难她,要什么我都给你!”
独眼汉子抓起张缤,厉声问她:“盛京之中,还有哪几家朝官新娶了夫人或小妾!”
张缤抽着鼻子,一时再也想不起来,只说:“天子赐婚之后,朝中再无婚宴邀请。”
“天子双双赐婚,听说正是你俩?”
张缤点点头。
独眼汉子又抓近张缤,吓得她拼命后仰着。
“你们两家,哪家老爷更不喜夫人?”
张缤愣住不言语,不知如何回答,身后的王夫人站起来替她答道:“自是刚才被拉出去的苏夫人!”
“满盛京的人都知道,她家将军有个江湖姘头!”
独眼汉子忽的变了一张脸,将张缤一把推开,去了洞外与黑暗中的一个人影不断细碎地说这什么。
张缤在洞内什么都听不清,心中更是只想着苏雅。
忽的听到外头远处一阵兵马骚动,独眼汉子冲进洞内,扬起一把土将火扑灭,压低声喝道:“谁敢出声,就是死!”
夫人们,又缩进山洞角落里。
张缤唯想着苏雅,怕她生死难料,又想着此声定是萧衡穆枭前来救援,若是错过,恐怕后患无穷。
她竟起了抱死的信念,扯破了嗓子,尖叫道:“这里!”
独眼汉子在黑暗中抽出匕首欲取其性命,却在拔刀扬手时刻瞬间倒在张缤面前。
几位夫人唯在黑暗中看到刀光一显,纷纷吓得紧闭上眼,尖叫连连。
张缤更是誓死如归,直接挡在夫人们面前,给她们当肉盾,眼缝之中闯入光亮,这才缓缓睁眼。
朦胧之中,终于才见到萧衡身影。
“夫…”
萧衡话音刚启,张缤便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才来!”
“方才我在外头,还以为哪里的炮仗响了。”萧衡见张缤被吓破了胆,轻抚着她的背乐呵着。
张缤支起身子,忙的收起哭声,快速说道:“苏雅被带走!你们快去找!”
“什么苏雅!”穆枭在洞里正因没见到无璧身影正想发问,却听张缤提及苏雅,心中不免被紧紧一提。
“苏雅呀!”张缤囫囵不清,只是反复说道:“她被带出去!快去找!”
穆枭又举着火把冲了出去,隔空之中忽见远处一道火光直入于天,异常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