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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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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维甚至还掐了自己一把,确信疼痛是真实无误的,才敢从方才短暂的相逢中攫出一丝丝趣味,一个人延迟琢磨起来。

心情好像没那么糟了。

这场晚宴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盛大辉煌,所有海市名流齐聚一堂,优雅的古典交响乐伴着欢声笑语,到处都是杯影交错。

冯一维赶在进场前扔掉破烂的西装,只留下一件暗紫色的内衬,虽然跟下半身搭配起来简直是一场没眼看的灾难,但无论如何也比就地裸奔更强。

父子俩在公共场合重逢,不得不达成表面和解。冯爹没心思再去追究之前的事,硬拉着他随自己各方应酬,谁见了都是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样。

渐渐地,有些倦了。

趁父亲同别人聊得热烈时,冯一维独自站在边缘,指间夹着红酒,显得心不在焉。

就在此时,会场的侧门缓缓开启,所有目光顷刻转移——

“吕家人来了!”冯爹下意识伸手揪住冯一维,冲他小声呼喝。

“我又不瞎……”冯一维嫌弃地将老爹的手扒开。

一抬眼,只见酒店经理在前方恭敬领路,吕氏夫妇相携而入,和煦儒雅的笑颜没有任何死角,恩爱得惹人艳羡,孩子们则紧跟在身后,同样是落落大方。

此时此刻的吕赵霜阳已经换了一身端庄的礼裙,脸上的妆容却意外浓烈了不少,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

她闷闷不乐走在最后,哥哥吕赵嘉述便故意停下来拽住她的手,将这个平日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妹妹强行带回视线的焦点。

冯一维险些拿滑了手里的酒杯。

这下总算认识了。

只不过是单方面的。

吕家人的到来,使众人从各自的分散交际变成了以吕家人为中心的辐射交际。

冯爹握手意愿强烈,却始终挤不进包围圈的前列,冯一维护在他身后,察觉到周遭鄙夷的白眼,觉得丢脸都快丢回老家了。

这个世界上的鄙视链多得像随处可见的交通灯,已经形成了一套自洽的逻辑和规矩。

不是这个看不起那个,就是那个瞧不上这个,好像把优越感当成了某种财富,越过盛越值得骄傲。

冯家这种没底蕴的土大款,显然处在名流鄙视链的最底端。

冯一维念及自己在无领导集团苟混的日子,对此已是再清楚不过。他承认自己脸皮薄,不肯上赶着卖笑,没挤几步就果断放弃,转身往外撤,旁侧的拥挤却忽然沿着他散开了。

冯一维茫然回头,眼睁睁看着吕赵霜阳朝他走来,用空酒杯作为交换,“抢”走了他手里的半杯红酒,语气极为娴熟自若:“来得正好,杯子征用了啊!”

说完再度潇洒离去。

只一刹,有些事好像立马变得不太一样了。

可现在回想起来几乎印象全无,就像流转的记忆突然掉了一帧。

冯一维只记得,自己已经顾不上旁人惊奇的目光和自家老爹激动得差点反过来管他叫爹的心情,默默自作主张,掏空了一腔炽热的少男心思。

自此,一别就是三年。

“原来就是这么个破地方……”霜阳在角落里徘徊着,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寻常,“你说你当时要是没打赢,咱们后来是不是就遇不上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输!”冯一维不自觉摆出插兜的姿势,逐渐暴露自恋的本性,成功招来霜阳一记白眼。

“哦哟,这么厉害,那昨天是谁被冤枉得毫无还手之力,委屈巴巴地把战士卡往地上一摔啊?”

冯一维:“……”

“真是二死了!我看你别叫冯一维了,改名叫冯二维吧!”

霜阳嘲讽完又忍不住放肆笑了起来,旋即加快步伐,重返广阔明亮的广场,冯一维无力反驳,嘴角却早已诚实得快扬上了天。

正值日上三竿,地面的投影都缩成一团,两人就这么踩着自己的影子,迎风走出了角落。

.

饭后,邹闯难得白天开工,带着纪律会的魑魅魍魉又来新人营闹了一通,本想像上回那样大肆抓人,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结果来晚一步,张良朋早就自觉走人,他们扑了个空。

华景昂为此还酸了一句“怎么不吃完晚饭再来”,气得邹闯差点要当场来个玉石俱焚。

华景昂借此机会用他和张天材沆瀣一气的事威胁回去,虽然言辞隐晦,旁人都听得不明不白,邹闯却意识到自己被他抓住了把柄,只得忍气吞声,就此离去。

隔了一会儿,言崇飞收到了张良朋发来的长消息,除了一堆油腻的道谢废话,还解释了当初为什么突然变脸,开始主动接近他们这帮新人——

张良朋自小就懂得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知道言崇飞和冯一维平日里互相不对付,但没想到言崇飞在模拟演练中的表现相当惊喜,是连华景昂都青睐有加的人才,更何况还有“关系户”的背景,多半也是得罪不起的。

大概是挨打惯了,条件反射性的退让和讨好就成了改不掉的臭毛病。

张良朋害怕言崇飞成长起来会像张天材那样记仇使绊子,干脆先下手为强,盼着能处好关系,方便今后协调矛盾。

“……没想到跟言队你相处久了才发现,咱言队不仅业务能力出众,为人处事也很有讲究,到底是我格局小了。不过我坚信,好人会有好报的,言队你就是那个好人![加油][加油][加油]”

言崇飞耐着性子看完最后一个表情符号,深觉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五分钟。

什么玩意儿……

张良朋这狗崽子走了还不忘发回来一张“好人卡”!

言崇飞勉为其难收下这份来自“感动自己十大人物”的表扬,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仍然留着对一切草率落幕的不甘和怅然。

真心本应是拿来和别人将心比心用的,在这里却成了某种买卖的赔偿物,甚至是牺牲品。

不可惜吗?

越是这么想,千丝万缕的愁绪越是在脑海里纠缠不清,仿佛撑开了一张无可捣破的密网,险些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言崇飞再一次习惯性地回过头,有太多的话哽在喉咙里,只能悄悄将下巴搁在椅背上,默不作声抛去目光。

凑巧的是,对面的华景昂也正拿着那支录音笔,同样陷入了沉思。

下一秒,两人默契对上彼此的视线。

“要聊个二十块钱吗?”言崇飞终于厚着脸皮发问。

华景昂顺势起身:“算你欠我的。”

言崇飞:“……”

玻璃长廊被刺眼的天光笼罩,到处都泛着透亮的碎金色,两人像往常那样倚在栏杆旁,遥望广场边际的风景。

“你是怎么想的?”言崇飞又是主动开口的人。

“我比较倾向于先了解你的想法,”华景昂还惦记着言崇飞最后对张良朋说的话,“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言崇飞有些无奈:“就算拦住了又有什么用呢?且不说我有没有资格对人家的事指手画脚,哪怕作为队长真有几分话语权,看他天天这么活着,人际关系全被算成了数学题,为了融进别人的圈子,连自己都快不要了,也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华景昂默不作声,言崇飞又自嘲地摇摇头:“会不会觉得我太菜了?别人随便掉几滴眼泪,我就懒得去计较了……”

“与菜无关,”华景昂摇了摇头,“不过是性格和价值观各有不同罢了。有的人喜欢勉强别人,有的人只喜欢勉强自己。”

“那你呢?”言崇飞继续问。

华景昂倒是显得立场鲜明:“今天过后,我更加坚信,有些事是绝不能妥协和漠视的。”

言崇飞似乎也提前猜到了他的态度,莫名感到一丝欣慰:“那咱们还要拿录音笔去解释吗?”

“录音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被开除的不是张良朋就是蒋友,都是围在张天材身边转的人,伤不到中间分毫,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华景昂说得认真,“不过这次一闹,张天材接下来肯定会收敛许多,只能继续静观其变了。”

“你不是说他爸是集团董事么?养了这么个毒瘤,也不怕哪天祸害到自己头上?”

“张天材的靠山确实是他爸没错,但正因涉及集团高层,利益关系太复杂,如果要从父辈入手,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殃及一些无辜的人,甚至对整个体系都会造成负面影响……”话还没说完,华景昂突然顿住。

言崇飞不安地望着他,以为他是一时忧虑过度,毕竟华景昂和集团之间算得上是命脉相连的关系,若是集团有损,他心里大概也不好受。

华景昂却继续喃喃自语:“对啊……就应该连根拔起……”

“啊?”言崇飞不明所以。

“没什么,你身体好些了吗?”华景昂竟就硬生生转了话题。

言崇飞猝不及防:“好、好多了!都是些皮外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言崇飞当即撸起袖子,试图展示自己胳膊上淡去的勒痕,然而手臂除了新伤,还有许多细微的旧伤,他又赶紧惶恐地扯回袖子,捂得严严实实。

华景昂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哎呀,反正已经完全没事了,明后天就可以继续进箱子!”

“好,以后练习记得叫上我,我陪你练。”

言崇飞一愣,华景昂又说:“我不会笑你的。”

“不、不是,”言崇飞在组织语言上犯了难,“我只是觉得,其实你才是从头到尾都和这件事没有太大关系的人,不用这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华景昂认真反问。

言崇飞算是彻底败给他了。

这人说话有时候绕得跟九曲十八弯似的,有时候又直白得只剩字面意思,一旦琢磨深了,容易让人误钻牛角尖。

在言崇飞看来,华景昂的存在一直很微妙,兄弟肯定算不上,但也不太像他过去那些擦肩而过的泛泛之交。可是,如果卡十组其他人也能算“朋友”的话,华景昂似乎也显得更为别致。

这到底算什么?

言崇飞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只好暂时笑着妥协:“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两人从玻璃长廊返回战士大厦,碰巧在楼梯间遇上孤身一人的周介。

周介没料到下楼会撞见熟人,神色明显慌乱,但他仍然惜字如金,没有吭声,只冲两人点头致意,随即匆忙逃离。

言崇飞赶紧叫住了他:“周介,这次谢了。”

周介停下脚步,怯怯地回过头,眼神里竟泛着迷茫:“什、什么……”

“你这就没意思了,往我抽屉里塞小纸条的不是你吗?”言崇飞试着靠近他,而周介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确信的样子。

周介一直是卡十组亘古未解的谜题之一,要说生性孤僻冷清,平日也还可以与人正常沟通,就是不会主动交流,仅仅属于有问必答的类型。

他整个人几乎是矛盾的,身上总有两股相悖的气质共生共存。

而且,他公开出来的语言系统像是做了严格的设定,说话通常不会超过十个字,唯独在训练复盘的时候才能听见长篇的言论,思路异常清晰,众人一度以为自己见证了某种医学奇迹。

言崇飞原本将这一切简单归咎于社交恐惧症的一种表现方式,可这一次周介主动参与进来,让他觉得之前的结论果然还是太过草率。

也许连周介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

“随便画的,没想过有用。”周介终于言简意赅作出回应。

言崇飞相当服气:“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群深藏不露的高手都爱‘随便’做事。”

说时,他故意扫了身边人一眼,华景昂不以为意,旋即看向周介:“我记得你是战大东方学院毕业的?你主修的应该不是作战吧?”

周介显得局促不已,不敢轻易作答。

“东方学院是干什么的?”言崇飞只知道学院的命名应当是和专业有关的。

“东方是一个人名,东方学院也是综合类学院,招收的学生都在某些方面具有特长,课程安排不局限于单一的专业,可能涉及技术、哲学、历史等多元化学科,属于一种带有试验性质的培养基地。”华景昂解释说。

“难怪……”言崇飞终于更新了对周介的认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怪不得看似文弱,性子也沉默绵软,训练成绩却不至于回回垫底,有时候还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睿智,在单项成绩上有所突破。

可是,周介既然有如此背景,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冯一维更具竞争力,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被动下沉的生活状态?

“学院与我无关,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周介难得产生解释的意愿,似乎迫切地想避免这场误会。

语毕,他恢复了匆匆的步伐,直奔战士大厦门外,途中还频频回头,却又不敢过多停留。

言崇飞早已习惯周介这种“落荒而逃”的举动,并没往心里去,转而好奇道:“欸?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你校友的?”

华景昂意识到私看档案的事有些不妥,即便他只是工作所需,但言崇飞生性敏感,对自己的事从来闭口不谈,应是不愿别人过多了解,所以他思忖一番,没说实话:“一种感应而已。”

言崇飞:“……”

信你个鬼!

华景昂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我的感应很灵的,有机会试试?”

他至今还对两人初见时的怪异反应念念不忘,只是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渐渐淡化了当初的印象,使得一切越发扑朔迷离。

言崇飞满脸嫌弃,竟没想到这人不仅能出演“恶棍”,现在还有当“神棍”的潜质!

可谓上帝打开了门和窗,却悄悄拆了地基,好好的大佬怎么就长了个脑子……

卡十组办公室正在进行圣诞树检修工程,原因是吕赵霜阳看中了圣诞树顶部的旋转音乐盒设计,可实物却一声不响,于是召集冯一维和安星两位有志之士,帮忙察看具体情况。

吕明远不知是看不惯过洋节的臭毛病,还是看不惯过洋节的人,总之在办公室待得坐立难安,没一会儿就跑去训练室和马知书一起加训。

冯一维也莫名其妙撒起了泼,总嫌安星碍手碍脚,非要将他从身边赶走,自己一个人跟一棵树较起真来。

安星愧于没有帮上霜阳姐的忙,独自灰溜溜去了会议室。

待言崇飞和华景昂回到办公室时,里面人烟稀疏,已是满眼冷清。

卡十组本就人丁寥落,如今又少了一个碎嘴子,荒凉程度足以想象。

冯一维已经没空招呼门口两人,对着圣诞树为难道:“要我说,重新买一个算了!我马上打电话……”

霜阳“啧”了一声:“你不行能不能让开?我看刚才人家小安安的思路挺对的……”

“开什么玩笑!”冯一维瞬间变脸,誓不认输,直接伸手将音乐盒拔了下来,打算重新来过。

言崇飞诧异地望着圣诞树边的旷世奇观,仿佛在周围画出一圈外人勿近的结界,他丝毫没有插手过问的想法,对华景昂说:“对了,上午练枪的时候我有个地方没搞懂,帮忙指导一下呗。”

华景昂直接朝会议室走去,不忘回头阴阳一句:“难得言队找我做事。”

言崇飞又在心里悄悄骂了一万遍。

推开门,满地只有百叶窗漏进的碎光。安星悄悄坐在角落,透过缝隙张望大厦外的风景,见有人进来,才慌忙站起身,礼貌招呼道:“华队,言队。”

言崇飞不解地看着他:“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安星扭捏的毛病又犯了,站在原地吞吞吐吐,似乎有口难开。

华景昂大概猜出几分,不露声色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是因为张良朋的事吗?”

心思被一秒识破,安星只好悲凉地笑了笑。

言崇飞顺手拉动椅子,却迟迟没有落座:“你小子不会受了影响,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吧?”

“倒也没有……”安星拖长语调,竟有些委屈的意味。

“我就是觉得朋哥他和我出身很像,都是从小地方考进科班的,他还比我更厉害,能进五校作战联盟,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一时的疲惫,就甘心放弃过去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言崇飞接了一句:“你俩也就剩出身相似了,别的没一处沾边。”

安星茫然低垂着脑袋。

“还记得有一次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华景昂接过话来,“如果他和你一样,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职业战士这条路上有所建树,那他也许不会做出今天这个选择,可他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当初又为什么要拼命学、拼命为自己争取呢?”安星实在想不通,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人是会变的。”

华景昂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不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足以感知到一丝丝隐含的温度。

言崇飞不知不觉被他的话吸引,瞬间有所恍神。

“也许曾经确实是那样,但后来就不一定了。”

安星一时深受触动,竟忘了自己最初纠结的问题:“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华景昂依然很耐心:“这不就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了吗?”

所谓的放弃,有时候不是为了斩断前程,而是为了保留后路。

环境的潜移默化几乎是不可抗的,以一己之力去应付,结局实在难料。

所以,洪流之下,有人选择迎合,也有人当了逃兵。

言崇飞随即喃喃道:“你不理解就对了,说明你还没到那个地步。”

安星果然还是“丧”性未改,难免又唉声叹气起来。他原本以为战士大厦里每个人的愿望都是一样的,都对自己的职业拥有精益求精的追求,但他现在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有追求的人才是凤毛麟角。

难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安星知道这个疑惑一时半会没法解决,不忍继续耽搁两位前辈:“算了,我一定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了……对不起,言队、华队,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星的“对不起”就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似的,言崇飞司空见惯,朝他随意挥了挥手。

华景昂却说:“其实思考是件好事,可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太会。”

言崇飞半信半疑瞟了他一眼,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又在讲冷笑话。

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千年老神仙了!

安星转眼傻乐起来,发自内心感慨道:“我常常觉得,言队和华队你们两个就像爸爸妈妈一样,什么事都能看得透彻、讲得明白……”

面前两位“德高望重”的队长突然齐齐转头注视着他。

窒息的沉默扑面而来。

安星顿时嘴角一僵:“啊……我……我说错话了吗?”

“Dashing through the snow~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此时,外面飘来了清脆空灵的旋律,伴着零星的欢呼声。

“终于搞定了!”

“yes!”

“Over the fields we go~Laughing all the way~”

言崇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按这个语序,我是爸爸没错吧?”

安星:“啊?”

华景昂:“……”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趁着年轻好时光,我们即刻飞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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