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简直要气疯了:荒唐!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以前胡闹的还不够吗?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杰森: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我爱上她就是荒唐吗?
老魏:这还不够荒唐吗?那你告诉我,你跟那个慧仪,又是怎么回事?
杰森瞪着老魏:我和她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魏: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人家慧仪又漂亮又能干,你们俩都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各方面都很般配,关键是她对你又那么好,这我们都看得出来,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不去爱,偏要喜欢这么个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到底是什么脑回路?!魏大志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杰森冷笑一声:你觉得感情是两个人放在天秤上称出来的是吗?我怎么觉得感情就该是从心底里不由自主产生的呢?我现在就知道她走了把我的心都掏空了,如果她肯回来,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老魏:杰森,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叛逆?小时候教你学胡琴你怎么都不肯学,祖传了七代到你这儿给断了;现在明明有合适你的女孩儿喜欢你,你偏要去跟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纠缠不清!
杰森从床上跳起来,指着魏大志怒吼:你觉得你配跟我谈感情吗?我没有你这么冷血这么没人性的父亲!如果你真的爱我妈,如果你对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体贴,就不会让她把对你的误会一直带到坟墓里!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想听,你给我滚出去!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听到父子俩的争吵声云香赶紧跑进来,拽住老魏往卧室外推:你怎么回事儿啊,他已经够烦了,你怎么还说这些?你先出去吧。
她关上门,走过来对着杰森和颜悦色地说:杰森,你爸他可能不太会表达,其实他也是心疼你,看你这几天吃不下喝不下的,他着急啊。
杰森:他以为他谁啊,我还用得着他来说教?!杰森的怒火还没消。
云香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你们这父子俩,这段时间刚缓和了一点儿,现在为了这事儿又闹成这样,这是何必啊?
杰森:香姨,你听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了吗,他怎么能说罗拉是个不明不白的女人?
云香:杰森,虽然你爸爸他措辞不当,可是他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啊,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那个罗拉,人确实挺乖巧温和讨人喜欢,可是......
杰森打断她: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每天下班一进家里,我就喜欢去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她像一个魔术师一样总会带给我惊喜;我喜欢她笑着看我的样子,那时候我的心就会安静下来;我喜欢看她给尼克讲故事,教他背唐诗,就像我小时候每天和我妈在一起的样子......我每天一进家门,只要看到她和尼克,我心里就踏实了。有时候我觉得她好脆弱,突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的眼神惊恐、躲闪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压抑自己所有的情感,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心疼......;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好强大,遭遇了这样大的打击,却能隐忍着接受命运的安排,不仅要去适应新的环境、人际关系,还能把这一切应付得井井有条,最重要的,她把这所房子变成了我跟尼克的家,真正的家,温暖又温馨,让我的心又一次有了归属感。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的心就像孤魂野鬼一样没着没落的,我一个人住在这儿的时候,这里就像一座冰冷的坟墓。是她,把这冰冷的坟墓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家,可现在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残忍......她走了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我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这种感觉第一次是我妈妈去世,这一次是她离开。
杰森一阵痛苦的絮絮叨叨,让云香不忍心打断他,可有些话作为长辈她总得说出来:虽然感情的事情旁人很难体会,可阿姨还是想提醒你,人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想过没有,假如,我说假如啊,要是罗拉现在已经回到自己家里,和老公孩子团聚了,你该怎么办?
杰森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愿意想这些......
这个失去母亲的大男孩儿,让云香对他总有一份本能的爱怜,她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杰森,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看到你跟你爸爸闹成这样,其实你们两个很像,从你的潜意识里是想要成为他的。
杰森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云香:你看啊,虽然你不肯学胡琴,可你学了小提琴,这也是一种乐器啊,说明你骨子里还是有音乐的基因;还有,你学室内设计,虽然跟建筑设计有区别,可你能说这不是潜意识里受了你爸爸的影响吗?
初秋的夜晚,微风徐徐,月光穿过树影洒在慧仪精致而冷艳的脸上,反射出惨白而幽怨的蓝光。她默默靠在街心花园池塘边的廊椅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漂浮在水面之上的残叶败柳。
慧仪内心OS:五百多天的日日相守和满心期待,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讽刺的是,我精心策划的这场失踪事件却更让我看清了占据那个人内心全部世界的人是谁——瞧这三天那副失魂落魄没出息的样子!所有的工作推到一边儿,衣服邋遢得几天不换,胡子都冒出来一大截!
慧仪气恼得闭上眼睛:确实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不管有多不甘心,今天自己必须做个了断。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老爸那张沧桑的脸,眼神中满是不舍和忧虑:那时,她正收拾东西决意要去北京。
回想到这一幕,她的眼泪止不住汹涌而出:
爸......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对我最好的男人!
爸爸,我不该不听您的话,跑到北京来创什么业!爸爸,我想你......
离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每天看着他们的笑脸,来治愈自己。
卸下所有的矜持和伪装,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