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邪修修为一般,法宝却分外厉害,不仅挡住叶鱼的剑招,还自主护主,鼎身震荡。
叶鱼被震的倒飞数米,反手挑飞偷袭而来的峨眉刺,不等那剥骨门门主用青铜鼎还击,一剑削飞他的臂膀!
鲜血喷溅,炉鼎随着断臂滚进浅水潭中。
剥骨门门主眼神惊恐,拼命召唤法宝,可惜叶鱼不会再给他机会,长剑穿喉而过,旋身搅碎他的金丹,不留丝毫余地。
血溅了叶鱼满脸,他用衣袖抹开,飞身落入水潭,去寻那炉鼎。
这可是法宝,凌驾于法器之上的法宝。
便是他如今拜莫羡渊为师,除开手上这储物戒,囊中也无此等宝贝。
他眼神喜悦,寻到炉鼎所在,伸手便要拎入手中。
那邪修已死,这法宝无主,虽有灵智却也成不了大气候,可以由他炼化。
不想握住青铜鼎瞬间,它爆发出强烈的震荡!乃是方才护主时数倍!
叶鱼防备不足,瞬间被震得血气翻涌,浑身钝痛!
该死的东西!
叶鱼不退反进,死死握住青铜鼎,眼神狠戾。
天赋平平的邪修可让你认主,却不愿屈于我手?
叶鱼偏要收下这法宝!
他想起上辈子死前拼命反抗他的法宝,眼底浮出血丝,心中满是对天道的辱骂。
青铜鼎与叶鱼僵持,它是器物,不受叶鱼那不成气候的剑法威胁,纯拼力量。偏偏叶鱼眼下非是前世的元婴修为,乃是一届小小的筑基。
对抗之下,叶鱼渐渐落入下风。
他口中渗血,下意识便要催动胸口阵法,强吸灵气压制法宝。
脑海蓦然回响莫羡渊为他下禁制时,冷冷的声音。
叶鱼动作迟疑了半息。
“轰!”在这半息间,青铜鼎爆发出强烈的灵力,能量震出一圈圈涟漪,溶洞山石咔咔作响,整片空间剧烈晃动。
叶鱼口中喷血,与青铜鼎僵持间,余光瞥见道人影,赫然是左护法。
法宝震荡的动静不小,在叶鱼斩杀剥骨门门主时,左护法便有所察觉,潜入洞中。
眼下瞧见叶鱼与一尊小鼎僵持,竟被震得口吐鲜血,气息萎靡,眼瞧着似乎受了极重的伤势。他心思转动,悄声上前,背后摸出一把峨眉刺,眼底浮现贪婪与杀意。
不知扒了这人的皮骨,他的修为能够精进到什么地步。而且那宝贝瞧着似乎很是了不得,若是能落入他手……他眼中的贪欲暴涨。
然,未等他下手,叶鱼忽地扭头,与他四目相对,露出冷笑:“你找死!”
左护法眼神惊恐的瞧见心口位置亮起暗红光芒,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长刺自心口向无数方向贯穿全身,将他整个人穿为一个刺球,连丹田中的金丹也被长刺碎裂。
他来不及作声,便脑袋一歪,生机断绝。
叶鱼冷笑不已,真当他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会给人捅冷刀子的机会。
洞内山石碎裂,青铜鼎反抗的愈发激烈,叶鱼口中鲜血越漫越多。他与青铜鼎僵持不下,连拿起它都困难。
眼睁睁瞧着四周不断落下的碎石,这溶洞恐怕马上要塌了,但他若此时松手,这青铜鼎一定会溜走!
叶鱼眼神不甘极了!
就在他满心挣扎,顺带辱骂天道针对与这不识明主的法宝时,溶洞轰隆隆垮塌。
他被人猛地拔地而起,连带着那僵持的法宝,也被人抓入手中,再无方才疯狂震荡反抗的模样。
叶鱼陡然从漆黑拉入明亮,悬在半空。
月色正好。
他五脏六腑都难受无比,“呸”了声,吐出口中血沫,浑身血污灰土的耷拉着身子,眼睫挂着血的染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只能虚着瞧下方的景象。
他还未来得及清缴剥骨门内的小喽啰。如今这些忙着此处逃窜的邪修们,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无需拔剑,只意念一动,便有剑气削断邪修的头颅。
他怔怔瞧着这幕,口中仰慕又渴望喃喃:“真厉害,我何时也能这般厉害……”
抓着他的莫羡渊闻言,垂着漆黑淡漠的眸子瞧他。
叶鱼灰头土脸,脏得脸都看不清。
那双总是明亮的,神采奕奕,永不服输的眼睛也被四散垂下的长发遮掩。
叶鱼忽然感到法力将他包裹。莫羡渊大概很是看不得他这副脏兮兮的模样,竟主动为他施展清洁法术。
眨眼间,他身上被邪修留下的污秽与自己的血迹消失干净,甚至还有温和的法力灌入体内,疗愈他受伤颇为严重的五脏六腑。疼痛与虚弱随着源源不断的庞大法力进入而消退。
叶鱼有点吃惊,甚至有短暂的感动。
还以为会把他救出来,确认他没死就扔在一边,让他自己疗伤呢。
当然,也就仅此而已。莫羡渊非紫云门主那样的慈师,叶鱼也不是常华那样的孝徒。
莫羡渊冷淡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你想要这法宝?”
叶鱼体内严重的创伤被莫羡渊愈,余下的小伤他自己调动灵力修复,闻言,终于有力气看莫羡渊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青铜鼎。
它气息萎靡,不复先前在叶鱼跟前的威风不屈,看得叶鱼牙痒痒。
到底还是修为不足,叶鱼在心中想,若是他也有莫羡渊这般一力降十会的修为,不说这青铜鼎,便是上辈子那法宝也能轻松收入囊中。
修为够高,没什么做不成的。
叶鱼吸口气,御剑而立,莫羡渊松开抓着他后腰衣物的手。瞧他盯着青铜鼎颔首,并未多言,将青铜鼎扔给他。
叶鱼大喜过望,手忙脚乱接住,黝黑的眸子盯着那青铜鼎,欢喜无比,好似捡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瞧得莫羡渊再度侧目。
他面无表情道:“低阶法宝,无甚用处。”
叶鱼面上对莫羡渊恭恭敬敬的:“师尊所言甚是。”
嘴上说一套,手中已经宝贝至极的将炉鼎收入储物戒,显然对莫羡渊的话不以为然。
莫羡渊思索,他给叶鱼的东西中,的确没有法宝。
没有见过,所以宝贝这东西,尚可理解。
于是只说:“禁用。”
叶鱼龇出一口白牙:“自然自然,我明白。师尊放心就是,我不是依赖外物的性子。”
他要有这些宝贝,但决不能只能依赖这些宝物才强大。否则就是那剥骨门门主的下场,自身修为不足,再好的宝贝落入手中,也只是一坨废铁。
有了这一出,而后叶鱼动作愈发警惕。
剥骨门被灭门,千湖城内最先得到消息。
紫云门主与一众千湖城内族长首脑前往查看,见到了满地断头的邪修尸体,以及崩塌的山体。
常华跟在师父身侧,面色惊叹:“这……应当是那位仙长所做?”
紫云门主长叹一口气:“除了那位,也无第二人会来管此事。咱们千湖城欠了一个大恩。”
其余人纷纷应是。
“可惜,不知那位仙长到底是何方大能。不是赤川派来的,也非山海宗,总不能是一届散修。”
紫云门主未多作声。
千湖城需要休整,在多番商议后,修为最高的紫云门主暂代城主之位。
而常华,也暂时离开了千湖城。
紫云门主自认自己无法让他的大弟子在修仙途中走得更远更顺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去往更好的地方。
常华红着眼眶,潸然落泪:“师父。”
头发斑白的紫云门主抚摸常华头顶:“哭什么。你天赋尚可,拜入山海宗好生修炼,若是没忘了为师,待日后有所成就,如那位仙人般,说不得为师与紫云门还能得你庇佑。”
常华是听话的弟子,他也确实担忧,害怕再有下一回,不可指望着旁人来救自己,救他的师父。拜入山海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低头如孩子般,一言不发,跪在紫云门主身前,抱着他抽泣。
紫云门主无奈,眼神慈祥的一遍遍抚摸着常华头顶,神情里有几分苍茫。
叶鱼悬在高空,瞧着紫云门里这师徒情深的一幕,口中“啧”了一声。
莫羡渊也在他身侧瞧着,不知道叶鱼为何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看这一幕。
他对叶鱼的行动安排不作置喙。
只是瞧了叶鱼两眼后:“你喜欢如此相处?”
叶鱼被他突然出声惊了一跳:“喜欢什么?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我从不如此!”
他被莫羡渊问得脸皮一抽,想到自己抱着莫羡渊的腿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恶寒。
再也看不下去,当即转身,迅速离开千湖城。
这附近听见风声的邪修,许久不会轻易进犯千湖城。
他需得前往下一个地方,找邪宗历练。
莫羡渊看了下方仍在依依惜别的师徒一眼,跟上叶鱼。
叶鱼与莫羡渊八月到川临州,自南往北,沿着吞海通向汪洋的大河,杀到了来年二月末。
期间叶鱼阴沟翻船数次。
川临州邪修肆掠,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嚣张,且派别五花八门,叫叶鱼出其不意的时候极多。
看来赤川李家与山海宗互相僵持许久,少了个几百年,势力交界间的邪修都不会如此兴盛。
在这些邪修的磨练下,叶鱼的剑术突飞猛进,杀意与剑气日渐凝实,锋锐。
他与莫羡渊之间,也多了点不必言说的默契。
他老老实实练剑,莫羡渊这个师父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小命。
期间偶尔几次,叶鱼伤势颇重,一时半刻不能恢复,莫羡渊会短暂现身。或是主动出手,为他疗养伤势,或是守在他身边为他护持。
他现身期间,叶鱼总能与他说上几句川临州局势,还能从他这里了解不少邪修的诡异手段。
言语虽然冷淡,但算得上知无不言。叶鱼倒也不在意他态度是否冷淡了。
二月末时,叶鱼的修为再度出现松动的迹象。
历练期间,他全部精力皆用力杀人磨练,并未如何提升修为。
但多次死里逃生,他的修为还是迅速增长,仅仅用半年的时间,便达到了筑基巅峰。
他要冲击金丹了。
叶鱼很是高兴,这比他上辈子到金丹的时间早得多!
叶鱼尚未高兴半天,莫羡渊一盆凉水泼灭了他的劲头:“我说的话,你忘干净了么?”
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