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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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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聿秋知道自己的名号好用,别说和他沾点关系的人,即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硬攀上他的,说这三个字也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冬雪已停,寒风仍旧凛冽。

他站在浓重夜色里,黑色大衣拢着高挑瘦削的身形,只余消瘦指尖的一点猩红。

南夏伸手拢了拢领口,比起暧昧,他的话语听起来更像兴师问罪,似乎觉得她镇不住场子。

原本想道歉,又想起先前入职时温聿秋就同她说过,他不爱听“对不起”这三个字,比起无用的道歉,他更希望能看到补救的行动。

温聿秋指尖掐了烟,倒是也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告诉她以后这种人要面对得多了,腰杆子挺硬一点,别什么人都能把她欺负去了。

她一直没说话,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但睫毛却轻轻颤了颤,在昏暗的灯光下仿若蝶翅。温聿秋缓和了语气,不愿意去为难一个刚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紧张什么?”

南夏无法不紧张,温聿秋看上去并非冷清的人,只是身上上位者的气息太重,随便坐在哪儿都给一种不怒自威的意味。

“没有,”她找了个借口,“大概是天气太冷了。”

温聿秋没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眸光随意掠过她泛红的指尖。旁边有侍者过来打开宾利的后座车门,上了车,后车窗缓缓降下。

“我送你回去。”他的嗓音淡淡,听不出来对她是否是关切的情绪。

南夏垂眼,再开口便是拒绝:“我自己可以。”

温聿秋并没有强求,只是沾了雪色的眼神慢慢落在她身上,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睛里不动声色地浮上几分疏离,他喉结微滚,半晌后不冷不淡地发出一个“嗯”字。

冷风掀起,面前的车很快绝尘而去。

南夏呼出一口气,白雾在面前散开。

幸好此处算不上偏,积雪也不深,她腰部有些酸,坐上地铁过了好久才回到出租屋。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22:01,南夏现在才看见上面好友发来的一串消息。她们同一个大学毕业,但工作之后却去了不同的城市。她选择来京都闯荡,而对方甘愿在老家躺平。

“新工作怎么样?”

南夏想了想,回复:“还不错。”

她早听说过温聿秋的名号,这位大名鼎鼎的温先生,长相斯文清隽,但手腕强硬下手从不留情。来了京越以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压力有些大。”

“老板为难你了?”

“没有。”南夏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温聿秋的脾性,事实上他倒也不算是什么难搞的上司,至少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好相处。只是她是温聿秋前任秘书挑选过去接班的,问题就出在,那位老秘书资历深,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她跟人家一比,差得都不止那几十年的阅历了。

南夏将这事说了,姜蔻笑:“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人愿意招你哪儿能指望你跟老秘书做得差不多啊,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找个几十年工作经验的?”

她想了想也是,聊了两句心情放松了许多,起身去浴室洗漱。

镜子里映着她透亮的脸,她呼出一口气,左右不管遇见什么问题只想着去解决也就是了。

那几日雪虽然停了,狂风仍旧猖獗。

南夏到公司后脱下厚重的外套,去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给温聿秋的。温聿秋不喜甜,因此他的那杯没加糖。

同事看着她摆弄,闲来无事同她聊天:“温总是不是挺难搞?”

“还好。”

“在你之前,他都赶走两任秘书了。”

南夏有些意外,她那位顶头上司看着严厉是真的,但是倒也没有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同事小声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找新人,有人传你是老何亲戚呢。”

她一抬眼,对上一双明晃晃写着八卦二字的眼睛。

事实上,她对那位老秘书并没有多熟悉。唯一有的印象就是面试的时候,那位老秘书头发几近花白,看起来却仍旧是神采奕奕。他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但身旁的人都怕他。

南夏额前的黑发散落下来,张口就来:“为什么不传我是温总亲戚?”

“你是总裁的亲戚?”同事有些疑惑,“什么亲戚?”

“表妹。”

对方一脸不信:“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笑得温和,像温暖的春风拂过冬日的浮冰:“因为我是瞎编的。”

“……”

南夏端着咖啡离开,徒留原地的同事感慨于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

她去工位前整理好文件,进去前实现检查了一下自己做的行程安排,这才端起咖啡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低沉的男声:“进。”

咖啡放到桌子上,瓷器磕出轻微的响声,南夏的视野内,温聿秋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修长匀称的手翻过一页,慢条斯理地旋开钢笔签名,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等温聿秋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南夏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接着向他汇报行程安排。

“会议安排在上午十点,这是资料您看一下……”她条理清晰,结尾时又说,“喻林钟喻先生周五晚上约你吃饭,我看那天没有安排,您看一下要不要见面。”

这位是京越的老员工,南夏想温聿秋没有不见的道理。但他仍旧敛着眼睑,只淡淡让她找个借口将人打发了。

她先前就听闻温聿秋上次人事变动,将几个老人明升暗调调离了核心部门,看来传言不虚。

攥着文件的指尖收紧,沉思间面前传来清冽的嗓音:“会吗?”

“嗯?”南夏抬起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眉眼,那双眼看似温和,却总让人觉得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她听见他问:“找借口,会吗?”

南夏点头:“会。”

模样看上去乖顺,像个合格的下属,只是心里不免腹诽,她看上去像是不会撒谎的人吗?好像平白被看低了一般。

温聿秋“嗯”了一声,说:“别撕破脸皮就成。”

他收回视线,眼睑重新敛着,好像方才那一眼只是浅浅一望,隔着浓重的雾。

南夏汇报完后温聿秋接了个电话,他走到窗边单手插兜,听着那头的声音应了两声,想起刚刚逗弄她时,她站在办公桌前,额前有缕碎发不安分地落下来,伸手捋头发的表情:“您选的人,我哪儿有不满意的道理。”

前秘书忍不住笑了,有些无奈地想,甚至没到而立之年,怎么每次说话就爱说得滴水不漏,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索性也不深究,顺着温聿秋的话说:“得,再换秘书也只能我上了,你也不想看到我一大把年纪还不能休息为你操心。”

“哪儿敢。”温聿秋唇角晕着浅浅的笑。

通话在问候中愉快地结束,他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出来开会时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窗边,她摆弄着打印机,蓝色毛衣收在短裙里,掐出一截细腰。

文件不小心掉到地上,南夏蹲下身去捡,窄裙的褶皱被撑平,挺翘的臀搭在精致的高跟鞋上。

温聿秋站在原处,眸色暗了几分。

他眯了眯眼,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移开,很快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模样,如同高耸入云的山,云雾缭绕而使人无法窥探出原本的相貌。

一整天顶楼都很忙碌,南夏刚入职,有些工作仍旧不了解,因此坐在位置上翻看资料。

按理来说对接工作已经完成,那位老秘书一般情况下不会再联系她,但今日居然问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南夏请教了几句,对方说:“对了,聿秋胃不好,忙起来会忘记吃晚餐,要是没说你记得给他安排好。”

“好的。”

门口传来动静,南夏回复完消息抬眼望过去,看见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虽然戴着墨镜,仍能窥探出漂亮的五官,像是某个女明星。

对方没有预约就能上到顶楼的办公室,且在她领着进温聿秋办公室的时候还摘下墨镜:“咖啡,谢谢。”

南夏在茶水间摆弄咖啡机的时候想了想,那女人看上去和温聿秋如此熟稔,甚至有种没把自己当是客人的感觉,想来和温聿秋关系匪浅。

她仔细回想那张脸,似乎想起了什么,前段时间温聿秋曾经让她送束花,还特意让她在里面放张卡片,上面写:祝展出顺利。

对方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公司内部早有绯闻说总裁的女友是这位留学归来的沈小姐。

看来这绯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南夏将咖啡送进去的时候听见女人撒娇:“那你管不管嘛?”

她长相精致,从穿着和气质来看就是那种有些骄纵的大小姐,但并不令人讨厌。

可惜温聿秋不吃她一套,语气淡然:“前两天让我别管你的事儿,今儿个又让我管了?”

他白衬衫束在长裤里,随意一坐也难以遮挡身上贵公子的做派。明明眼前的女孩吵个不停,他也权当没听见,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抿了口咖啡。

南夏出去时,轻轻将门带好。

而办公室里,沈西音因为没人更加肆无忌惮,撒泼了好一会儿:“你不是我的好哥哥吗,这事你不管谁来管?总而言之,我一定要和陈妄时订婚,非他不可。”

等声响停了,温聿秋不疾不徐地开口:“戏唱完了?”

听出温聿秋语气里轻微的戏谑,沈西音虽怕他,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有你这样的吗?我在这说半天,你权当笑话听?”

温聿秋嗓音淡淡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一手遮天的角儿了,还能左右你们俩的婚事。”

沈西音还真觉得温聿秋能一手遮天,他年纪轻轻就能坐稳京越集团的位置,手腕强硬到家里几个长辈也不敢太插手他的事。陈妄时又和他关系好,想来两家联姻估计也就他一句话的事儿。

可这会儿温聿秋竟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为了搪塞她还是什么。

她干脆耍起了无赖,硬生生烦得温聿秋不再敷衍:“得,找个时间,我约陈家吃个饭。”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番沈西音唱完了一场大戏终于谢幕,温聿秋正准备将这位尽职尽责的专业演员送出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得了回应后,一截清丽的身影走进来,她里面的高领毛衣贴身,虽一寸皮肤没露硬生生穿出性感的味道。南夏对温聿秋给餐厅那边打了电话。

也不怪她自作主张,这会儿临近下班时间,温聿秋和沈西音在里面谈了许久,她干脆先订了晚餐。

温聿秋一听名字,是他投资过的某家餐厅,附近出了名的情侣约会的地儿,更别说今天还是圣诞节,大概餐厅里找不出一个落单的。

沈西音也知道这地儿,八卦地问:“哥,你跟哪个佳人约好了?我能知道吗?”

南夏听见这称呼怔了怔,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看来报纸上的消息也不能都信。

她原本还想着贴心地为顶头上司定个情侣餐厅,谁知道弄巧成拙。

南夏脸上泛出的几分尴尬神色全然被温聿秋捕捉,略一思考,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订了这家餐厅。

沈西音还在穷追不舍,眼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温聿秋随意将她打发:“行了,没事的话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开口时不怒自威,沈西音也不敢再造次,只好偃旗息鼓。

办公室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只剩下南夏和温聿秋两个人。温聿秋靠在桌子旁,长腿瞩目,整个人透着股高不可攀的意味,袖口露出一截黑色的镶钻腕表。

他抬眼看向她,眼里品不出是什么意味。

南夏开口道歉:“是我自作主张,我去换家餐厅。”

临时换按理来说不容易,但温聿秋在好几个餐厅都是高级vip用户,那些平日里一座难求的餐厅常年为他留着座位。

她以为温聿秋即便不至于发火,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悦,谁知道他只是用淡淡的眼神掠过他,伸手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

“不用了,走吧。”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邀请她一起走,南夏没听明白,抬眼不解地看向上司。温聿秋那双如同古潭般清冷无波的眼神放在她身上,嗓音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怎么?你要让我一个人坐在一群情侣中间吃晚餐?”

她抬眼,瞥见他狭长眼尾下压着的几分轻佻。

“南小姐,秘书不是你这样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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