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假前几天,卫超因家里有事而频频请假,有时中午也不在,这样一来,段庆只好跟何易洁还有白梦一起吃午饭。
这天中午放学后,段庆早早就来到一(5)班门口。由于早上做检查没来得及吃早饭,此时他已饥肠辘辘,只想快点去食堂吃饭。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走出来,他耐心等了会儿,却始终没看到期待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正待他打算探头往里面看时,一个女生急冲冲走出来,迎面直直地撞上他。
“你!”白梦张嘴便要发作,可当她看清眼前人是段庆时,脸上的愠怒瞬间消失,转而热情地跟他招呼:“呀,怎么是你啊?你……你没事吧?”
段庆并未作答,只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白梦顿时松了口气。
“易洁!”
这时段庆已经看到她身后的何易洁,便挪步上前,微微皱眉,略带嗔怪地说:“怎么这么晚?”
“刚才在忙呢……”何易洁低着头,小声说。
见此情形,白梦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解释:“我们刚才看小说,太入迷都忘了时间,没想到你在这儿等我们……”她轻轻揉了揉刚刚被撞到的额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段庆冲她淡淡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我们下去吧。”何易洁在一旁小声催促道。
段庆下意识侧过头朝教室瞟了眼,里面空空如也。“好。”说完他随即转身,朝楼道的方向走去。
两个女生赶忙跟上,默默走在他的身后。
2
食堂里依旧的人声嘈杂,热闹非凡。排队的同学从两个卖饭的窗口分别排开,像两条缓慢蠕动的长蛇。
走在前面的段庆走到食堂门口停下来,转过身,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有点儿不明所以。“今天还是让我来排队吧?”他自告奋勇。
何易洁和白梦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表示异议。
“嗯。”说着,段庆率先走了进去。
买饭的人群熙熙攘攘。
段庆双手端着摞在一起的三只饭盒站在队伍里,何易洁和白梦陪在一旁。
“卫超下午会过来学校吗?”段庆转头问白梦。
“不知道呀。”白梦左顾右看,似乎不想正面回答,“我只看到他爸来学校,直接把车开到教学楼前。”
段庆微微皱眉,眼里透着一丝疑惑:“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听他这么说,何易洁也有些吃惊。
“干嘛非要跟我说?”白梦淡淡地笑,一脸云淡风轻。
“我以为他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段庆看向窗口,一个买好饭菜的同学正端着饭盒离开。
“是吗?”白梦也朝那边看过去。
段庆没再说什么,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排队的同学逐渐向前移动,段庆也跟着朝前挪步,何易洁和白梦紧紧跟在一旁。
“喂,喂!前面那两个女生!是不是要插队啊?!”这时,后面有个男生扯着嗓子粗暴地大喊起来。
对于男生的大喊大叫,白梦装作若无其事,这是段庆没有料到的。他暗暗思忖,八成她碍于公共场合,出于面子问题不好发作。
她低头看了看段庆手里的饭盒,转头对何易洁说:“要不咱们先去找座位吧?”
何易洁点点头,跟她一起走开。
3
餐厅里大多数餐桌都有人,不过她们还是很幸运地找到刚好有人离开的一张空桌,于是白梦赶紧坐下,以免再被别人霸占。
“怎么这么脏?”看到桌面上散落的剩菜残羹,她脸上露出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紧接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质地柔软的纸巾,一边擦拭油污,一边不满地嘟囔着:“怎么现在的学生素质都这么差!”
何易洁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语不发,心里却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自卑感。
“喂!你也别傻站着呀,快去帮段庆,三个饭盒他肯定不好拿。”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白梦冷冷地说。
“呃。”何易洁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应了一声,转身朝打饭的队伍走去。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段庆端着盛满饭菜的饭盒,一旁的何易洁手里拿着筷子。
看到他们走近,白梦连忙站起身,“真不好意思,又让你帮我买饭。”边说,她边笑着朝段庆伸手去接。
“客气什么。”段庆把饭盒给她。
何易洁也顺势将筷子递给她,突然觉得她很做作,明明刚才就已经说好了的,现在又假惺惺地客套起来。
三个人就这样坐下来,各自打开手里的饭盒。
白梦夹了块豆腐放到嘴边,抬头问对面的段庆:“你好像很喜欢西红柿炒蛋?”
段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饭菜,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解释说:“没有啊,我只是感觉这个比较新鲜。”
“可我经常看你吃这个呀!”白梦将豆腐放进嘴里,认真地辩解。
“那应该就是喜欢吧!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哈!”段庆憨憨地笑。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吃饭。
何易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心底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轻易地泛起层层涟漪。
4
这天晚自习放学后,四个人一起下楼。
一路上何易洁闷闷不乐,段庆忍不住问其原因,才知道原来她手机摔坏了。于是他连忙安慰,没事的,有空拿去修就好了,并表示自己手机可以先给她用。
听罢,她忙解释说没什么事要用到手机,真不用。但最终还是经不住段庆的执拗,只好收下。
见此事告一段落,卫超便提议大家一起去吃夜宵。
白梦立刻表态,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再看何易洁,她也是兴趣泛泛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说了句,我也没胃口。
事已至此,卫超和段庆也都没了兴致。于是待她们离开后,两人便一起来到操场散步。
夜晚空荡荡的操场上一片寂静,几乎没什么人。灯光下,他们的影子一会儿重叠交错,一会儿又分开。
“你和她到底怎么了?”段庆扭头去看卫超。
“什么怎么了?”
“你要回家不跟她说一声,你说吃饭她也不想去。”
卫超迟疑着放慢脚步。
“还是说……我想多了?”段庆犹豫着,说出心中的疑虑。
“没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卫超终于开口。
“现在她可是每天中午都跟我一起吃饭,难道你就不担心吗?”段庆忍不住调侃他。
“怕什么!”卫超倒很沉着,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继续朝前走。
“怕我跟她有什么呀!”段庆一脸坏笑,连忙跟上。
“切!”卫超丝毫不以为意,不屑的瞥他一眼,“我还不了解你!”
“你就这么了解我呀?”看到地上的一只空饮料瓶,段庆朝后扬起腿,一脚将其踢飞。
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它落地的声音。
“那么,”卫超停在原地,看着他,“你会吗?”
“她那么漂亮,这可说不准哈!”段庆很是得意。
卫超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常态,故作严肃地说:“你就不怕何易洁活剥了你?”
“不怕不怕哈哈……”
“笑归笑啦,”段庆突然一本正经,“你们遇到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个时间你们好好聊聊吧!”
卫超扬起头,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把握,千万别顺其自然,而应该全力以赴!”段庆认真地强调。
沉吟片刻后,卫超点头:“嗯,知道了。”
段庆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他抬头看天,皓月当空,今晚的夜色真美!
5
女生宿舍里灯光通明。
“喂!”白梦走到何易洁跟前,喊她。
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何易洁感到大为吃惊,今晚她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话,于是连忙把手机从面前移开,疑惑地看着她。
“那什么,把你脸盆挪开,别放在我的柜子下面!”白梦的语气并不友好,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脸盆里又没有水!”还没等她走出宿舍,何易洁没好气地嘀咕着一句,带着莫名其妙的意味。
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照做了。再次坐回床上,手机恰好响起,来电姓名是卫超。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段庆打来的。
微笑着按下接听键,她将手机放到耳边,果然,里面传来富有磁性的熟悉男声:“忘了告诉你,如果是我家人打来的电话就不要接。”
“为什么呢?”她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此刻的心情很惬意。
“那说明我学习努力啊,会影响到学习的手机都不带身上的!”
“以我看,你就是怕他们知道你早恋吧?”她忍不住取笑道。
不等他回答,她又接着说:“要不等有机会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怀疑哈哈……”
那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何易洁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羞涩模样,不禁暗自得意。“好了不逗你了,开玩笑的!”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她开心地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后她环顾四周,这才发觉气氛的不正常。刚才接电话时,大家的目光似乎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而现在她们又开始假装各自忙碌。
“现在的人哪!”有人不满地小声嘀咕。
“就是!捉弄别人有意思吗?”鄙夷的语气。
何易洁眨了眨眼,眨回眼里的委屈。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之所以大家对自己这么尖酸,都是因为白梦,因为不想得罪她,所以她们才会审时度势地孤立自己。
换句话说,她们这么做也不过权衡利弊,为了跟白梦搞好关系,才跟她统一战线!
“人家有资本!”
“有屁资本!人家只是会扮娇弱,不过,一般人也要有那个天分才行!”
“就是!天生的本钱在那里……”
“那是……”
何易洁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她一把扯过旁边的毛毯,严严实实地将脑袋蒙住,心里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刹那间泛滥开来!
我也是十月怀胎出来的,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为什么我就要忍受这么多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