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她。”
说出这几个字时,寒霜感觉心中仿佛巨石落下,释怀了许多。
那日被红妈妈毒打的少女,便是阿弦寻找数日之人。
她早就知道闻商弦心里住了人,只是不曾想,自己会有撞见的一日,也不曾想到,闻商弦会如此在意那个人,在意到对方失踪,不惜假借刺客一事大肆搜寻,轰动全城。
曾有一刻,她卑劣地想过隐瞒此事,让阿弦从此再也找不到人,自己就还是那个离她最近的人,阿弦的心不属于她,也该不属于任何人……
只是,一想到明月楼里那多娇嫩鲜活的花将就此枯萎,零落成泥,那个可怜的美丽少女即将遭受的非人折磨……她的良心会昼夜不安吧,恐怕此生再也无法安然地面对阿弦。
“她在明月楼,被红妈妈看得很牢,见到她时,受了许多伤……”
寒霜话还没说完,闻商弦“嗖”地一下冲出书房,一面往外吼:“描夏!”
描夏很快出现。
闻商弦内心焦灼,说话也失去了冷静,慌乱极了:“描夏,你去,快去明月楼,令月在明月楼……还有,你带几个人去,把明月楼控制住,把红妈妈押出来,不,先逼问她,把令月藏在了哪儿,先救人!不,我也去!她受伤了,要找快些,我也要去……对,要治伤,回春,回春呢,把她也叫来!”
她说得很乱,描夏不知道该速去明月楼,还是去集结人手,或是去叫上回春。
寒霜心情复杂,上前说:“阿弦,你冷静些,不要冲动,动静闹大了,对令月姑娘的名声不好,需想个借口进去,先找到人,免得扑了空被红妈妈反咬一口。”
闻商弦听着她的话,渐渐镇定下来,声音微哑:“嗯,是对……你说得对,我想想……”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她需得立即召集人手盯住明月楼的各个出口,防止人被转移。
与此同时,描夏武功高,先潜入楼中寻到令月的人,另行安置在隐蔽处。
她则假借没收到寒霜的身契为由,径直进入楼中,擒住红妈妈,直接发难……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闻商弦即刻行动起来。
一切按预想的一样……
描夏在明月楼后院的一个极隐蔽的房间找到昏睡的令月,她不敢想印象中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少女,被折磨成眼前这样遍体鳞伤,被绑住手脚,缩在墙角,衣衫褴褛,浑身看上去没一块好皮。
这要是叫少主看见,非得暴怒,劈了半个明月楼不可。
她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地松了绑,小心地抱起人,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潜入一间没人的屋子,暂时将人安置在那儿,随即去找少主汇合。
闻商弦已经闯入了明月楼,和楼中的打手对峙着。
“本少主找你们老鸨,别碍事,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打手们面面相觑,面上已萌生退意,但想起红妈妈的手段,又不敢退。
直到描夏来了,三两下揍倒了一群人。
明月楼大门一关。
闻商弦淡淡瞟了一眼楼上探头探脑的姑娘们,冷声道:“红妈妈不讲信誉蒙骗本少主,本少主上门讨个说法,无关人等,各回各屋,休要管闲事!”
描夏右腿一伸,脚尖勾过地上的刀,踢到半空,随即一旋身,刀刃没入二楼某个门板。
吓得屋里的人尖叫出声。
所有人顿时紧闭门窗,骇得不敢出声。
两人人翻遍整座楼,都没找到红妈妈的影子。
只好作罢。
闻商弦的心却始终悬着,急切地问描夏:“她在哪儿?”
描夏带她去了安置的房间,声音低沉:“少主,她不太好……”
闻商弦一颗心沉到谷底,心弦崩得紧紧的,克制着推开门,走近到里间,却发现床边一地狼藉,茶杯茶壶花瓶碎了一地……
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慢慢靠近床榻,伸手撩开床幔。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残影在眼前掠过,闻商弦下意识后撤,随后立即制住那双手,痛楚从脸颊边传来,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脸被碎瓷片划了一下。
但她无暇顾及。
“放开我……”
细弱的声音响起。
闻商弦想了千百遍,也没想过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少女神情惊惧,头发凌乱不堪,衣衫破败,碎布下的肌肤布满刺眼的鞭痕,甚至有几处还渗着血……此时还在奋力挣扎,粗布弄破血痂,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受创,她却不知疼痛地只想挣脱束缚。
闻商弦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半晌才满怀歉疚和怜惜地把人抱入怀。
一边安抚一边说:“不怕不怕,小月亮乖,不怕啊,坏人都被我打跑了,没人能欺负你了……别怕,马上就回家了啊……”
手心摸到单薄的背,看着消瘦许多的人儿,声音抑制不住地哽咽:“对不起小月亮,我来迟了,我太笨了,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不知不觉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出了声:“少主?”
闻商弦差点夺眶而出,擦拭她的脸上的泪:“是,是我,是你最讨厌的少主,最爱欺负你的坏少主……”
哪知眼泪掉得越发凶,她手忙脚乱地擦着,听见压抑的哭泣,令月小幅度摇着头。
她想说少主不坏。
从前以为少主是她见过最恶劣的人,总是捉弄、欺压自己,可跟这段时日动辄鞭笞她的坏人比起来,远远不及其万一。
但是一听见记忆里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少主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安抚她哄她时,这些天积攒的委屈和害怕便汹涌地冒了出来,眼泪不停地掉落。
闻商弦安抚不及,只好放任她哭泣,把这些日子的不安和恐慌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时不时地擦去脸庞上的泪痕。
许是发泄够了,小姑娘往她怀里钻了钻,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就呜咽着喊疼。
闻商弦看到她的伤口,又怒又心疼,控制着语气温和道:“忍一忍,我这就带你走。”
脱了外衣把令月的整个身体包裹住,然后干脆利落地将人横抱起,轻飘飘的重量让她神情愈发冷肃。
“少主,你的脸!”闻商弦一出去,描夏一眼就发现她脸上的口子在渗血。
“无事。”
描夏看了看少主,又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人,一惊,面露不忍:“这帮人太过狠毒了!”
闻商弦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回去再说,红妈妈如此凌.虐令月,我定不饶她!迟早有一天,本少主要将此处夷为平地!”
不宜逗留,闻商弦几人匆匆往外走。
快出去时,闻商弦感觉衣襟被轻轻扯了一下,低下头看,却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发着抖,面露恐惧之色,手指颤颤地指着某个方向。
闻商弦脸色微变,转头望了那个方向,是一处破落的房屋。
令月紧闭着眼,嗓音微微发抖:“救救她们,少主,救救她们……”随即昏睡过去。
描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令月指的方向看去。
闻商弦微眯着眸子,眼神锐利地望着那一处,随后对描夏道:“过去看看,我倒要瞧瞧这楼中藏了多少肮脏事儿!”
越靠近,令月抖得越厉害,闻商弦无奈地停下脚步,让描夏去探查。
描夏一寸寸摸索过去,不知触到了什么,轰隆一声,一扇石门缓缓开启,描夏探头进去望了一眼,踏入。
没一会儿,描夏便怒色沉沉地出来。
“怎么?”闻商弦问。
描夏难掩愤怒:“少主,里面全是……幼童……”
据描夏所见,这是一间调.教室,也是刑房,里面挂满各种各样的刑具……
四五个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最大的不过十二。
闻商弦脸色黑沉如墨,瞬间联想到什么,恨得咬牙切齿:“好一个龌龊肮脏之地!”
“先出去!”
楼里的姑娘都被吓怕了,果真没有一人敢冒头,两人犹如进出无人之地般,迅速离开。
出了大门,两人就兵分两路,描夏去报官,闻商弦带人去就近的一处宅院安顿。
宅院,也就是景园,是她不久前购置的,三进,虽不及归林苑的华丽宏大,却也雅致清幽,回春已经事先在那儿等候多时。
诊治前,回春看着记忆里精致水灵的小姑娘被折磨成眼前这幅消瘦破碎的模样,几乎目不忍视,吐槽道:“这什么人啊,简直没人性!”
把了脉,好在没什么大恙,先给令月塞了颗补气血的药,然后才着手给她清理伤口和上药,只是这一步很快被小心眼的人打断了。
闻商弦想亲自来,结果动作莽撞,生生扯痛了伤口,昏迷中的人也忍不住抽气,只好遗憾罢手。
最终由寒霜帮忙,给令月清洗了伤口再上药,换了干净的衣物。
晚上睡觉时闻商弦不放心,守在床边,描夏担心她熬坏身子,搬了张小榻并在床前。
闻商弦自令月失踪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好,现下找回了人,心弦一松,竟很快步入梦乡。
漆黑的月夜,万籁俱寂,闻商弦意识朦胧中,感觉睡前牵着的手一空,房间响起窸窣的动静,下一秒,一具柔软的身体跌到她身上,热热的、香香的、软软的,云朵一样。胳膊下意识环住了,将之锁在怀里。
然而云朵却不安分,在怀里动来动去,似有若无地贴住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蹭着,发出暧昧的低喘。
闻商弦猛地转醒,就见床上好好躺着的人不知什么躺进了自己怀里,不停地贴贴蹭蹭。
闻商弦被蹭出一身火,不自觉掌住了手中一细腰,声音变得低哑着:“你、你在做什么?”
没人回应。
点火的动作却不停。
闻商弦捉住令月四处摸索个不停的手,喉咙咽了咽,呼吸有些紧促:“别动了……会很危险……你不怕吗……”
双手被制住不能动弹,令月急得眼眶凝起了泪,声音呜咽着:“呜呜……热……”
紧接着爬到她身上,伏在她颈边,呼吸灼热:“香……喜欢……”
自从解蛊后,闻商弦的信腺按照雪兰留下的法子调养着,情况渐渐好转,信香中的腐朽气味日渐消散,信香味道不再驳杂,乍闻之下,只闻得出回甘的茶香。
闻商弦心里一紧,眼里闪过欲色,有点抖:“你,你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令月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若即若离地触到唇瓣:“凉的……舒服……”
闻商弦再也克制不住,回吻,擒住那肖想已久的柔软唇瓣,用着在梦里演练过千百遍的技巧,或温柔地舔-舐,含吮,或粗暴地探入,追逐吮咬软舌。
室内气氛逐渐升温,啧啧水声不断,回响着女子的吟喘。
满脑子不纯洁画面的闻商弦已经不满足于亲吻,手探入了衣摆……
“啊!”一声痛苦的惊呼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闻商弦瞬间清醒,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生生给了自己一耳光。
她在做什么啊!小月亮还伤着,她怎么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闻商弦颤着手将令月乱了的衣服规整后,幸好幸好,只是摸了摸,碰到了伤口,没酿成大错,仔细察看了一下方才触碰的地方,没渗出血,随后舒了一口气。
一瞬的痛楚似乎让令月也清醒了一分。
“少主……你……”
闻商弦神色一紧,生怕又惹她厌哆哆嗦嗦地将她抱回床上,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你,是你先动手的,我、我只是没忍住……”
正要下床时,又被拉住,闻商弦没防备地身形一歪,眼看要砸到令月身上,她及时撑住了胳膊,俯身在令月上方。
令月眼睛里欲望和清明交织挣扎着,最终抵不住身体深处涌上来的欲望,伸出胳膊环住闻商弦的脖颈往下压:“少主……难受……”
闻商弦一急,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难受,我去叫大夫!”
令月身体微颤着,身体一股股热浪升腾,欲望压过了羞耻,她拉住了她的手,向下,眼里划过泪光:“这里……”
闻商弦顿时僵作一座石雕,不敢动。
“少主……疼疼我吧……”好听的软语钻进她耳朵里蛊惑着人心……
闻商弦心跳如擂鼓,低头,看她水润润的眸子,浸满清纯媚色,微红肿的唇瓣诱惑着她,握着她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滚烫体温勾动她火热的心,还有空气里香甜的花香也在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想,大抵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邀约吧,共赴巫山云雨……
真是,要昏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