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要去秦国，这不是难事，难点在于怎么去，王知我在心里盘算着，秦国肯定是要去的，目前难点在于她没钱，也没武力。

开玩笑，战国有多混乱她不清楚，可现代正打仗的国家有多危险她还不知道吗？由己推人，同是战乱地区，那就不可能安全。

“鹿公子，妖鬼精怪这些你们是怎么划分的啊？”她其实想问她能不能学他们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但王知我再没文化也知道先秦对知识很看重，除齐国的稷下学宫、孔子的七十二弟子之外，没有再听说有大规模的传道之地。

只能旁敲侧击，不过王知我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她连后世职场斗争都斗不过别人，在鹿邑这些人面前耍心眼，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属于是委婉了，但没完全委婉。

鹿邑笑了一声，对王知我问这些也不奇怪，没急着回答：“士女进学学的那家？”

王知我一愣，语文、政治算哪家学派，应该算法家，数学是计然，历史是史家，物理算墨家，生物归医家，化学是道家吧？

她迟疑着说了，怕鹿邑出题考她，她答不上来什么典籍，又补充：“但是我那会儿学的这些和你们学派其实关联不大，非要归类的可以这么分，但不准确。而且我其实也只学了个皮毛。”

鹿邑更好奇了，士族之女兼学百家的少如珍珠，如果王知我所言不虚，这些她都学过，之前还对兵家有所涉猎，那就太奇怪了。

别说士女，即便是王室公子更多也只是学一两个学派，之后再择一深学。像这种兼学百家，那是君王和太子要了解的东西。

这位士女显然不可能是以继承人的方式培养出来的，看起来傻乎乎的，套话也不会，贵族辞令也不懂，可她身上确实有炁，只是现在还没有入「境」，所以不会用。

可问题就在于此，士族之女怎么会没入过「境」，又怎么会不知道妖鬼精怪如何驱逐镇压，这些东西只要学识稍稍入门就必须掌握，真是奇哉怪也，难道千年之后和现在真就如此殊异。

对士女都花这么大的心思教育，真想知道她的国家培养太子又是怎么培养的。

宋黯点头，接过话题：“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生了灵智为妖，草木山水为精，人死为鬼，器皿房梁等为怪。这四类有善有恶，我等也非无情之人，入了籍的妖鬼精怪无事不会随便打杀，不入籍又犯了大罪的，杀之无罪。”

至于妖鬼精怪入籍好不好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宋黯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把话讲透，王知我直播还开着呢，再怎么不把妖怪看在眼里，面上还是要讲究几分，他们肯给机会入籍已经很大度了。

王知我点点头，她懂，华夷之辩嘛，小妖怪连蛮夷都算不上，肯定不可能被先秦人看在眼里，让它有机会给我卖命入籍那是看得起它。

“那先前林子里那只老虎算妖吗？”

“不算，只是会驱使役鬼而已，既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化形，顶多生出几分灵智，知道趋利避害，再过几年也许能化妖，如今却不算。”

说到入籍，王知我倒是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你们这里的身份证我要办一个吗？”

她现在算是出国吧，现代要护照，这里要什么？总不能无证行走七国，万一把她当黑户给抓了怎么办。

身份证，顾名思义身份的证明。

不像后世只一张薄薄的卡，这时节证明身份的物品五花八门，鹿邑最重要的是印，宋黯则是虎佩。

“士女的印信是何物？”鹿邑迟疑着问了，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能立马反应过来自己非法，后世秦国看来还是以法家为主。

王知我把身份证拿出来，鹿邑接过，一张小卡片，做工精致讲究，户籍、出生日期、人像都清清楚楚写着，有点像秦国的验传。

可上面没有炁，这就难办了。

他们的印信有很多，有出生时长辈所赐，有他们亲手刻的，这些印信都会留下炁，旁人一看就知道留印的是谁。

黔首不用印，他们出生时乡里会记录在案，岁末统一送往官府，官府记名，这就算是有身份了，等能成功引炁之后，他们会再挑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做信。

“士女想入秦国籍吗？”鹿邑觉得这事不难，王知我本就是秦后裔，入秦籍也不无不可。

王知我闻言大惊失色，就穿个越还想让她退籍啊，这可使不得，她全家都在天上看着呢，她敢张这个口，回家腿打断。

他们不理解王知我为什么不愿意入秦籍，如今七国征伐不休，各国都有别国之人高居庙堂，远的不说，就说文信侯吕不韦，卫国人，也不耽误他在秦廷出谋划策。

王知我情况更复杂，她非七国之人，又是从后世来的，自己还承认了就是秦后裔。除了秦国，办哪国的证明都不合适。

鹿邑和宋黯面面相觑，他们一般用印信的情况很少，印信最主要的作用是入「境」，第一次入「境」的，不论身份都留名，之后用印也可，留名也可。

王知我不算七国之人留名也没有效果，她在这里没有“身份”，「境」不会认可她。

要是王知我老实待在燕国就算了，一般也没谁来查证明，而且王知我现在也算名满天下，谁都知道她是后世来的，没印信也不会为难她。

可问题在于，王知我肯定不会老实待在燕国，她又是后世贵女，不可能和黔首一样有地位之后再刻印，以她的身份她本就该有印。

而且有印之后，王知我才可以入「境」，不管是鹿邑还是宋黯从来都是骄子，念在王知我是后人，他们可以对其照顾几分，但如果王知我引不了炁，那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不必再费心劳神。

然后怪圈来了，王知我想有身份必须会用炁，才能不入七国国籍而行走七国，但她没有七国国籍进不了「境」，所以无法用炁，那她必须要加入某国，可她又不能加入某国。

王知我听明白后，整个人傻了，这什么阿丑流浪汉怪圈，要找工作必须有住址，没有工作就租不到房子，租不到房子就找不到工作，逻辑闭环。

到这里换成——要有身份才能入「境」引炁，因为用不了炁所以没有身份不能入「境」。

“「境」是什么？”王知我听他们说的意思，脑洞联想一下，“是指「境」里面有小世界，我们进去完成任务之后可以拿东西出来是吗？”

“和你说的不太一样，不用完成什么任务，除非你进的「境」有主，进去要交钱，在里面拿了东西出来要交税的。而且每个「境」是不同的，有的难些，有的简便，你说的这种也有，但这种「境」主要掌握在雄国手里。”

懂了，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都在贵族手里，平民想要那就自己去别的地方抢，抢出来的东西交给他一份税就行。

“「境」可以引炁，每个学派的炁不一样，你可以把炁看成是天地本源，之后学的东西不一样，炁也会有细微差别。炁存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只不过一般人不会使用他们身体里的炁。”

王知我相当自觉的把炁换成灵气来理解，境就是秘境，炁就是灵气，学派就是灵根。

“为什么炁一定要去「境」里面引呢，在这里不可以吗？”

鹿邑沉吟，宋黯接过话题：“可以，但很少，也没必要。在没有发现「境」的作用之前，很少人能用炁，据说女娲、伏羲、嫘祖都是没入「境」就能用炁。”

“传说仓颉造字时风云突变，鬼哭神嚎，当时的「境」很少，「境」里有很多炁被引出来，离「境」近的人全都引炁了，有人猜测在「境」比较容易引炁，事实也正是这样，之后大家都去「境」里引炁了。”

“贵族是怎么引炁的？”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参考，百姓就不问了，问了也是白问，这种情况上层能留口汤给底层喝就不错了。

宋黯侧头示意天上的直播，王知我一直没关，先前那些消息不算隐秘，他们也无所谓说出去，现在……哪怕再缺心眼的人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怎么走后门。

黔首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他们直接捅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知我瞄一眼弹幕，密密麻麻的文字层层摞在一起，看得眼晕，全是在讨论宋黯说的那些东西。有个加红加粗加特效的弹幕留在顶端，生怕她看不见——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国家允许你入秦籍，同时保留你的国籍。

「收到」

退路出现了，不行她就入秦籍。

王知我关了直播，神色明显放松不少，她这会儿也不担心安全问题了，警惕过了，现在是摆烂时间，人家要杀她也不会做的这么明显，先把宋黯要讲的东西听完再说。

“士族子女引炁之前会先进学，先前说过炁是先天本源，人长久不用本源也会流损，进学既可以稳固炁，也可以让炁壮大。

黔首没有条件读书，也很少能凑出入「境」的钱，所以他们大多会选择参军，参军的兵卒有一次免费入「境」的机会，至于能不能引炁，就看你自己天赋如何了。”

所以还是要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