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作业和试卷终于都发了下来。
庄南一边整理一边哀嚎,“这哪儿是卷子,这是催命符。”
江赐专门多看了眼英语试卷,“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卷子,还专门跑出去印。”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劳动成果好吗。”池月道,“好好做。”
“嘁。”
谢维清和霍川收拾好书包,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初中部的楼走去了。
“你弟弟哪个班的啊。”霍川问道。
“不知道。”谢维清答,“我只知道他是在实验班。”
霍川对学校的教室排布很熟悉,马上便道:“那在顶楼,挨个去找吧。”
二人逆着人流上了初中部的顶楼,很快找到了彭知浩。
彭知浩见到二人也很快出来,“走吧走吧。”
“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霍川开口问道,“要不要和你爸妈说一下。”
“不知道。”彭知浩道,“不想说。”
霍川正犹豫要不要和陈宇义私下谈谈,结果陈宇义带着四个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哟,霍川,挺巧啊。”陈宇义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向他,又将目光转向彭知浩,“怎么,还找上帮手了。”
见来往的学生都看着他们,霍川走下前,挡在谢维清和彭知浩面前说道:“出去说吧,别在这儿堵着。”
陈宇义挑眉,“行啊,走呗。老地方?”
谢维清闻言在后面捏了一下霍川的衣角,霍川微笑道:“没事儿,走吧。”
霍川给谢维清提前发了微信,让他就在校门口等着。
谢维清看了眼手机,又收起来,“一起去,我不怕。”
出了校门,往偏僻的小路上走,与进城的方向相反。走了大概几百米,就是一处小竹林。
“说吧,你想怎么办。”霍川问。
“我怎么办,我得教育一下他啊。”陈宇义道,“本来和你也没关系,我也不想找你麻烦。我这人最看重兄弟,虽然咱俩已经不是兄弟了,但我还念你点情义在。这样吧,你不插手,我当你没管这闲事儿。”
霍川笑了笑,“不行啊,这是我弟弟,不能让你白教育。”
“可以啊,一会儿不见给自己认一大哥?”陈宇义看向彭知浩,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看向谢维清,“你是谢维清吧,这学期转过来那个。怎么,你也要护着这小子?”
霍川见他提到谢维清,心中一紧,但语气如常,还挂着他平常的笑:“陈宇义,还念着点情义的话,就给我个面子。彭知浩就是一小孩,不懂规矩。”
“行,你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他不懂规矩,你懂。”陈宇义用下巴看他,双手插兜,他微微偏头,示意霍川跟他过去私聊。
霍川跟着他走远几步,“找他麻烦的人给了你们多少。”
陈宇义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一条黄天子,软的。按规矩,你知道的。”
“行,周二给你带来。”霍川爽快应下。
二人聊完,霍川冲谢维清眨眼,表示处理好了。
“行了,说好了就走吧。”陈宇义道,“霍川,下次咱俩再有这种事,跟你的那点情义就不好使了。”
霍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倒什么也没说,带着彭知浩和谢维清快步走出了竹林。
“这么快就聊好了?”彭知浩问,“怎么说,怎么处理?”
霍川把刚刚的对话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找你麻烦的人给了他们一条黄天子,想摆平的话按规矩给他们三倍。”
“这不一千多?”彭知浩惊讶道,“那我不如让他们揍两下。”
霍川闷笑,“你想得太简单了。又不是揍你一次就行了,以后时不时就来找你麻烦,你受得了吗。”
彭知浩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麻烦,一时有些犯难,“那我上哪儿搞去。”
“没事儿。我家里刚好有两条,你拿去吧。”霍川道。
“就这么给我?”
不止彭知浩惊讶,谢维清也一样,于是他开口拒绝:“这不行。”
“没事儿,反正我不抽烟。”霍川道。
几人走回校门口,彭知浩沉默半晌开口道:“川哥,今天麻烦你了。烟的事儿我自己想办法。”
“别客气,我周一晚上给你带两条来。我真不抽烟,没事。”霍川笑道,“你怎么回去?”
“我拦个出租吧。你们呢?”彭知浩说罢看向他们。
“我坐公交。”霍川道。
谢维清开口:“我也坐公交。”
彭知浩识趣,“行,那我先拦车了,你们先走吧。”
三人作别,谢维清和霍川朝着公交站走去。
路上,谢维清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跟那个陈宇义……”
“哦,他啊。”霍川漫不经心地答道:“初二还是初三一起玩了段时间。他港片看多了,想混社会,还要称舵,我觉得太神经了,就没跟他来往了。”
“那你的烟——”
提到这个霍川还有点不好意思,“初中不懂事啊。像今天这种情况,陈宇义都会叫上我,所以——”
“所以——”谢维清忽然想到了一个词,“你以前也是和他们一样,被买的凶?”
“话糙理不糙吧。”霍川挑眉一笑。
谢维清脑补了一下,“真是想象不出来啊。”
“哎,别想了。”霍川连忙打住,“我都不敢想当初那些事儿,被再让我回忆起来啊,谁没中二过。”
“嗯,那你家的烟岂不是你的罪证。”谢维清打趣。
“是啊。之前误入歧途,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求施主放过我吧,我把烟给你弟弟就当我赎罪了。”霍川双手合手,作出参拜的姿势。
“那你怎么没拿去卖了,还能值点钱。”
“我又不是因为缺钱才去的。纯觉得新鲜。”霍川道,“你真别说啊,当时觉得这种两军对峙的感觉特别帅,感觉自己真是□□港片男主角啊。”
谈话期间,公交车到了,二人上车付了钱。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公交车最后一排还有俩空位给他们。
谢维清翻了眼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忽然蹙起眉头。
注意到谢维清的表情,霍川问道:“怎么了?”
“隔三差五就有一个骚扰电话打过来。”
霍川看了眼谢维清手机里显示的通话记录,确实飘了一片红,“拉黑呗。”
“嗯。”
公交车一路摇晃,最后一排感受到的震动感尤为强烈。
“有没有一种坐船的感觉。”霍川忽然道。
谢维清笑笑,“是有点。”
霍川先到了站,“清哥,先走了。”
“嗯。”谢维清道。
霍川刚下车,谢维清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霍川:谢扬扬,周末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学习啊。
谢维清笑了笑,回复道:拒绝骚扰。
霍川:来呗来呗来呗。
谢维清:行。
谢维清和霍川连着学了两天。
见霍川勤奋好学的样子,谢维清忍不住道:“你也不笨,多下点功夫肯定能考好。”
“还不是因为你太勤奋了,把我感染了。”霍川感叹道。
谢维清打趣:“我还能有这种魔力。”
“是啊。”霍川笑笑,“看你每天学那么起劲,搞得我都觉得好像做题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儿。”
“做题确实会有成就感。”谢维清道,“尤其是做完以后发现自己全对的时候。”
霍川一副受到惊吓样,“你的这个成就感来得有点太变态了。”
眼看天渐黑了,谢维清道:“吃什么,外卖?”
“吃什么外卖啊,楼下就有个小菜场,买点肉和菜我做就行。”
谢维清:“行。”
霍川把作业本合上,起身道:“那我先把饭蒸上。”
谢维清跟着霍川一起到厨房。
霍川把厚外套脱下,从米桶里舀了两勺米,倒进电饭锅里,撸起袖子往里放水。
见霍川认真淘米的样子,谢维清忍不住道:“贤妻良母啊。”
“怎么,心动了?”霍川回头笑看他一眼。
谢维清嘴角半勾,却一句话也没说。
霍川摁下蒸饭按键,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吧,买菜去。”
天已黑了大半。
二人刚走进菜市场,霍川就接到了裴成灿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裴成灿大咧咧的声音,“川儿,干嘛呢?吃了吗”
“还没,准备买菜回去做。”霍川道。
“哎呀别买了,来乐行,我们都在呢,烫火锅。”
“今天——不方便,我这边还有朋友呢。”
“哪个朋友啊?带来一起呗,人多热闹。晚上还能一起玩,我跟你说大家可都到了啊,就缺你这个鼓手了。”
霍川听着裴成灿那边略显嘈杂的声音,听到鼓有些心动。他看了眼谢维清,问道:“我朋友叫我去烫火锅,一起?”
“方便吗。”谢维清反问。
见谢维清不排斥,霍川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右手还挂着电话,冲电话那头说了句“行,等着”。转头又对谢维清说:“之前一起玩音乐的朋友,都是好相处的人,一起过去玩呗。”
“饭呢,都蒸上了。”
“没事,会自动断电的,我明天吃就行。”
谢维清点头,在微信上给傅文箐发了条消息报备一下。
二人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就拦到了出租车。
“师傅,去桥口。”霍川道。
“火锅店?”谢维清问。
“不是,乐器行。”霍川道,“也教乐器。我的架子鼓就是那儿老板教的。”
“貌似很久没看你去打鼓了。”谢维清看了眼窗外,“刚开学的时候不是隔三差五就逃课出去吗。”
霍川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最后打着哈哈道:“还是觉得学习更重要一点。”
谢维清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霍川从上一次商演和他爸的那次闹剧之后似乎对打鼓这件事进入了倦怠期。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这样下去,他不想和那些人一样,不想和他爸一样。
霍川看着此刻望着窗外的谢维清。
在他不知所措时,谢维清出现了,像普罗米修斯一样。
谢维清回头,正对上霍川的眼神,“盯着我干嘛。”
霍川回过神,挂上惯常用的那副笑脸,“盯盯小帅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