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鸟儿啾鸣，阳光初照。
“大事不好了！希巴拉克，快醒醒！”
一阵拍门声惊走了树上的鸟儿，阿霍布的声音急切。
熟睡的希巴拉克被唤醒，只觉头痛欲裂。正要坐起身，察觉怀中有人，低头见奥奇坎还在熟睡中。
呼吸均匀，睡得正沉。
脑海中闪过昨晚的几个片段，希巴拉克一惊，顿时瞌睡虫全被吓跑。悄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两人衣服还在。
奥奇坎的呼吸拂过下巴，希巴拉克更是难以平静，确信不是梦中，不敢相信自己趁着醉酒，居然肆意妄为。
门外的阿霍布可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一声比一声急，还以为是希巴拉克出了什么事情。
“十万火急的大事。奥奇坎不在房间内，我只好先来找你。希巴拉克，你该不会——”
吱呀一声，门开了。
希巴拉克衣衫凌乱，皱皱巴巴，明显刚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哎呦，差点儿忘了你昨晚喝醉了。快看这个。”
阿霍布拿了一支华丽的巨型羽毛，有一人那么高。见希巴拉克严严实实挡在门口，心中奇怪，自己又不打算进去说话。
“这是什么？”
“今早醒来，我见它落在门前。这么长的羽毛，只可能来自翼龙，这只翼龙体型不小，比房子还要大。”
“难道昨晚有翼龙袭击了部落？”
阿霍布摇头，道：“倒是没有听说。纳茨卡延附近没有翼龙，更何况是体型庞大的，总不可能没人注意到，不过它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附近。我没敢惊动其他人，先来找你了。”
阳光照在那华丽的羽毛上，流光溢彩，在特定的角度下显现出一段金色的图案。
两人都看见了，希巴拉克道：“这是龙族的语言。说不定是要告诉我们什么。等会儿，我们一起问问大祭司。”
“现在就走吧，等什么？”
阿霍布说完，才注意到希巴拉克的模样确实不妥，改口道：“你快点儿。万一是和我们宣战呢。”
话音未落，听见希巴拉克屋内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撞到了一片。
阿霍布立即紧绷，神情严肃，压低声音：“让一让，我拿了武器。”
希巴拉克一时没有阻拦的理由，见他踏入屋内，骤然想起奥奇坎还睡着。
“等等，是……”
窗口大开，桌上杂物倒了一片，深褐色的醒酒汤撒了出来，滴滴答答往下落。
看见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空无一物，希巴拉克松了口气。
“……可能是，某只小龙无意间进来过。”
阿霍布收起武器，没发现异常，道：“是我太敏感了。还是先把那羽毛上的东西弄清楚，不然我总是提心吊胆。”
他转身要出门，却见希巴拉克床脚一只凌乱的鞋子。心道，没看出来希巴拉克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阿霍布出门后，希巴拉克去关上窗户，果然刚刚的动静是奥奇坎，他已经离开了。
现在清醒过来，想到昨晚，自己确实太冲动了。两人原本的关系，又需要重新定论。不过木已成舟，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有时间找奥奇坎问问。
希巴拉克很快重新穿戴整齐，与阿霍布一块儿找到纳茨卡延的祭司。
阿霍布在路上询问：“听说奥奇坎对龙族的东西熟悉。我原本想先去问问他，谁知叫破嗓子都没人应。”
“呵呵，可能他早上去晨练了。”希巴拉克心知肚明，回答一点儿也不心虚。
阿霍布怪叫一声：“我原本以为自己天刚亮就起床训练，已经很勤奋了。原来奥奇坎比我更早，所以才轻轻松松赢了我！可恶，从明日起，我还要再早些训练。”
昨晚与奥奇坎的比拼，阿霍布耿耿于怀。
纳茨卡延的大祭司，看外表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白发白须。见到二人来，乐呵呵道：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
“怎么能不急！这可能关乎纳茨卡延的存亡。您快来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大祭司道：“羽毛啊！呵呵，两位勇士身手不凡，一出手就猎到了巨型翼龙……”
阿霍布性子急，差点儿把羽毛甩他脸上。希巴拉克立即说了来龙去脉，表示这根羽毛上有金纹，很可疑。
大祭司一脸恍然大悟，回屋子四处翻找，像是寻找什么关键道具。
两人左等右等，见他拿出个透镜，道：“年纪大喽，什么也瞧不见。让我看看。”
……
又等了良久，大祭司脸色越来越严肃，两人也是提心吊胆，猜测真的是什么坏消息。
“内容晦涩，用的是古龙语。”
阿霍布听他终于开口，追问：“然后呢？”
大祭司摇摇头：“让我再多看看。”
转头在满屋子的卷轴中翻找忙碌起来。
希巴拉克道：“我去把奥奇坎找来，让他也一块儿参谋参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要是有人再看见羽毛，一定会胡乱猜测。”
两人说话，忽然见有人路过，那人见到希巴拉克，顺口道：“原来是希巴拉克啊！我刚刚从医生那儿过来，说是有人被小龙咬了。”
希巴拉克一听，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咬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具体不晓得，我今早去医生那儿。见有人满身是血去那儿包扎伤口，带着面具，好像是你的朋友吧。”
希巴拉克听得他描述，戴着面具的除了奥奇坎还能有谁。更何况，小灰更喜欢奥奇坎，更亲近他，常常躺在他身边。
立即匆匆赶去，果真见到奥奇坎刚从医生那儿出来，衣衫下摆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希巴拉克着急走近问道：“你哪里受了伤？”
奥奇坎看到他，慢吞吞停在原地，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我没事……”
希巴拉克哪里能冷静下来听他慢吞吞讲话，干脆自己走过来，亲手查看。
谁料，奥奇坎后退三步，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露出包扎好的手臂，道：“只是被咬破了皮，流了一点儿血，包扎好了。”
“你流血了，还有哪里受伤？让我瞧瞧。”
奥奇坎执拗不动，两人僵在原地。
希巴拉克都要着急坏了，见他情绪低落，也不敢强硬逼迫。
“只是咬伤而已。”
奥奇坎看他一眼，又很快转开眼，不太想和他说太多话。
希巴拉克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小灰，缓了语气问道：“小灰咬的吗？它怎么了？”
说起小灰，奥奇坎愿意说话了。
“今早我回去，见屋子里一片混乱。还以为是遭了贼，听见声响，我进去后，见到小灰它双目赤红，埋在床上痛苦哼唧。我以为它生病，正要去查看——”
奥奇坎的心一沉，轻声安抚：“小灰，你生病了？”
小灰赤红的眼睛看过来，有一瞬间的柔软，一定是认出了奥奇坎，可它偏偏往后躲去。移动身体，暴露出下肢的伤口，是撕咬的痕迹。
奥奇坎一惊，小灰平时乖巧，到了纳茨卡延后，总喜欢和那些小嵴锋龙一块儿玩耍。它们可没有这样锋利的爪子。
还没碰到它，小灰呲牙，发出嘶嘶的恐吓声，意思是不要奥奇坎靠近。
“不要怕，我先给你处理伤口行不行？”
可小灰依然十分警惕，亮出锋利的爪子，与尖牙，身子伏低，在寻找时机逃跑。
“所以它是这样咬伤了你？”
衣服下摆的血迹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小灰还是没有用全力。否则奥奇坎的手可不只是流血这么简单。
奥奇坎忽然道：“是，然后它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它看起来很不正常。我要先找到它。”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奥奇坎脚步一顿，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人匆匆赶来，给阿霍布带话，说是大祭司有了发现。
“你先去吧。我一个人去找它。”
没等希巴拉克纠结，奥奇坎主动道。
希巴拉克隐隐察觉不对劲，奥奇坎对他太冷淡了。难道是昨晚，自己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迷糊被奥奇坎搀扶，再醒来——见到奥奇坎躲躲闪闪，然后就亲了他。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最后两人又是怎么躺床上去了也不记得。
希巴拉克这一恍惚，奥奇坎人就不见踪影。
说实话，希巴拉克多多少少有被他冷淡的性格伤到，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的事……先放一放，等解决后再说吧。
匆匆赶了回去，阿霍布一见他便焦躁道：“是特拉洛坎的龙之主母，那是一只强大的翼龙。”
希巴拉克早听过这位主母，在传言中是个友善的形象，从未听说过她下令屠杀人类，反而收养了人类孤儿作为养女。
听了希巴拉克的话，阿霍布并不认同，道：“因为现在的人类强大起来，有了和龙兽对抗的力量，所以她才会惺惺作态。你可知，我曾用吹箭射杀的那只凶龙。濒死之际，居然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对我求饶认输，让我饶它一命。恐怕它以猎杀人类作为游戏取乐的时候，从未想过还有跪在人类面前求饶的一天。”
看到希巴拉克不言语，阿霍布道：“不是我偏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自由、尊严只有强者才能得到。”
“我能理解你说的话。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龙，得我们亲眼所见。若是恃强凌弱，装模作样，我们都不会容许她继续作恶。”
阿霍布与奥奇坎不一样，他对龙族的恨意，更多的是恨他们恃强凌弱，恨他们残害无辜。
“好了，说回正题。她在上面说了什么？”
“她说，邀请异邦人红发的勇士前往特拉洛坎。”
红发异邦人指的是希巴拉克。
希巴拉克沉吟片刻，道：“只是这些内容？再没有其他关于纳茨卡延的吗？”
大祭司摇头，笃定道：“虽然文字古老，但刻录方式简单，只需要辨认出这些图案，找到对应的文字即可。不可能有还有其他隐藏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