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理来说，就算有改漏也不可能一科的成绩也没有啊。

姜绵有些着急：“会不会是看漏了？”

“不能啊，我看得挺仔细的。”

见她找了好几遍始终没找到，姜绵难以置信地从书包拿出手机，自己动手翻找起来。

“姜绵你别慌，就连滔儿都有成绩，你那个肯定没问题。”

被当做反面教程的人也不恼，反而跟人一起宽慰起她：“就是，你别急，我们帮你一起找。”

本就鲜少人踏足的教室后排变得更加诡异，平时不务正业的几人此刻同时划拉起手里的手机，表情严肃生怕错过要找的那个名字。

“恭喜你啊胖子，成功守护了自己的宝座，当仁不让的‘倒一哥’！”

“去去去！起码我每科都有成绩，不像你，英语零分哥。”

“我那是懒得做，你看看咱许哥这排名，888，发发发啊！”

“你分也挺幽默的，250，跟你人一样。”

才一会儿就没了正形，陈思彤觉得聒噪，转头看他们：“你们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添乱的？”

“不用找了。”姜绵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真没我的名字。”

她不死心找了好几遍，可结果都无一例外。

许言琛在一旁看他们瞎忙活觉得好笑，本想着等她自己发现，见她此刻一副愁苦莫深的样子，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们，难道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什么？”姜绵扭头看他，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扬了扬下巴：“你把那几张照片拼一下。”

拼照片？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照着做了一遍，终于在第二次整理时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我看看。”

陈思彤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止不住惊呼：“还真少了，少了前一百的那张。这么说，姜绵，你考进前一百了啊！”

怪不得她找来找去都没看见她的名字，他们班在整个年级属于吊尾车，成绩最好的班长最多也就排两三百名。

教室里零星几个人全都朝她看了过来，姜绵脑子还是懵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最后还是陈思彤主动来拉她往楼下走，去被班上人自动忽略的第一张排名表上找最终成绩。

曾几何时，他们高一三班竟出了个紫薇星。

“姜宝，原来你是真学霸啊，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在垂死挣扎呢，那你之前怎么会在梵中上学啊？”

梵中不仅偏远，里面的教学水平也很一般，在那里面上学的都是中考被刷下来的那一批。

她能这么认为也不奇怪。

直到出了教学楼姜绵才总算回了神。

“我家离梵中近，而且，我中考考得不好。”

她把三年来最差的成绩献给了中考，曾经最拿得出手的科目成了她心态崩塌的见证者。

考完当天她就已经有所预感，所以拿到中考成绩的那天反而很平静，又或许是庆幸，有了正当的理由能留在家里。

“这样啊，欸我们去那边看吧，那边人少。”

陈思彤拉着她往最远处的一个公告栏跑去。

没几个人，她几乎是贴在上面，而后指尖慢慢往下移动。

“找到了！姜绵……”陈思彤指尖平行着往左滑，“23名！天呐！啊啊啊啊姜宝你好厉害！”

想过高，但没想到这么高，前三十名啊！她激动地跳了起来，转身将人熊抱住，仿佛是她自己得此殊荣般。

“我23名吗？”姜绵双眸发亮，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你来看！”陈思彤揽着她往前，指着成绩念，“语文132，数学140，英语141，其他的都上了80，总分925，没错吧！”

反反复复确认了三遍，她总算放心接受了这个事实，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容，她真的做到了。

她证明了自己是可以凭实力在锦一中待下去。

“恭喜啊，学妹。”

身后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她和陈思彤同时回过头。

“祝学长？你也来看成绩吗？”

这次考试是三个年级同时进行，所以成绩单也都贴在了一起。

祝煜一如既往笑得温煦：“刚在那边看完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正好过来祝贺你取得优异的成绩。”

陈思彤很有当电灯泡的自觉性，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流连。

才子佳人，这样一看，搞得她都想嗑他们的cp了。

“谢谢学长，学长这次考得怎么样？”

“姜宝你有所不知。”问到专业对口了，陈思彤出声科普，“学校大大小小的考试，祝学长要是第二的话就没人拿第一。”

姜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榜单，果不其然，高二那栏的头个名字就是祝煜。

705分，好厉害。

年级第一，校篮队队长，还是学生会成员，她突然对他整个人有了新的认知。

“看学妹这表情，之前不会一直以为我是学渣吧？”

“没有没有！”姜绵咽了咽口水，赶忙掩饰，“我只是觉得学长太优秀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祝煜朗声笑道：“学妹也很优秀，以后要是有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很乐意解答。”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这样一说，姜绵瞬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好啊，那我能留个学长的联系方式吗？有道题正好困扰了我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发誓，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为了学习。

可这一幕落到教学楼走廊边的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不是祝煜那混蛋吗？怎么看起来跟姜绵很熟的样子啊？”

“诶诶诶！他们掏手机干嘛呢？不是？这就加上联系方式了？”

“你看看，人姜绵都走远了，那厮眼睛跟黏人身上了一样，还不松眼呢。”

“不是，许哥你跟那小子不是不对付吗？我看姜绵跟你关系挺好的，怎么跟他也说得上话。”

而且看起来比跟你还要熟。

但这话程渡可不敢说出口，他还想多活几天。

“闭、嘴！”

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许言琛拧着眉脸色黑得要命。

本来是想着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差点背过气。

一开始说说笑笑他劝自己忍了，就是正常打招呼而已。

可主动给联系方式是怎么回事？

他在家里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足足做了他妈的上百次心里建设才敢发出的申请，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了别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拼命想得到的东西，于别人而言却是唾手可得。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祝煜成功了。

——

“你加他联系方式了？”

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放到桌上，姜绵正开心呢，没注意到他语气不对劲，“你说祝学长吗？加了啊，我想问他题来着，你怎么知道的？”

一口一个祝学长听得人心烦。

许言琛咬牙冷哼一声，语气酸的不行：“问题就非得问他吗？学校那么多成绩好的……女生。”

还笑得那么开心，没见她对自己那么笑过。

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上来就质问她，姜绵觉得莫名其妙，皱眉反问：“我就认识那么几个人，不问他难道问你吗？”

既然劝学没用，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激他学习。

这下对面彻底抿紧唇不说话了。

她知道，每次只要一扯到成绩的问题，许言琛就会陷入沉默，就像是不愿提及的秘密一样。

但有些秘密不可能一辈子藏在心底的，会被闷死，姜绵经历过，也正在经历，所以一次次打脸也固执想要拉他一把。

长久的沉默，打破的永远是最先憋不住的那个人。

“明天的篮球赛，真要去？”

跟她打了一天的冷战，放学了才松口，姜绵急着赶公交，背起书包后才回他：“去啊，我都答应了。”

当他没问，他是失心疯了才会存有一丝幻想，跑来自取其辱。

“欸你……”

姜绵看向抢先她一步离开的人，无奈吐了一口气。

她又是哪句话惹到了他。

*

篮球赛被安排在周五的下午。

正好赶上那天放学早，陈思彤在校园贴吧里面逛了一圈后，决定留下来跟她一起看比赛。

主要是听说这次篮球赛帅哥如麻，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

“有这么夸张吗？”

姜绵在她绘声绘色描述后，忍不住笑着问。

“真的！而且我听他们说这次PK的学校是梵中呢，你转来之前的学校。”

怎么会是梵中？

姜绵怔了一秒，这世间的事也太巧了。

“说不定里面还有你认识的人呢！”

她不禁蹙起眉，还是别了，她不是很想叙旧。

体育馆内坐满了人，祝煜给她们留了位置，正好是在最显眼的第一排。

不知为何，从进场馆的那一刻，姜绵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好的预感在内心蔓延。

场馆内红色横幅上，梵希中学几个字刺眼地痛，她只看了一眼，突然就有一种魔力拉扯着她往里进。

像是在故意提醒她，不要忘记。

“姜绵？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这个加油棒给你。”

“哦，好。”

随着一阵欢呼声，两方的球员陆续进场，锦一中粉色的球衣莫名骚气，不过看久了倒也挺顺眼。

祝煜表情严肃，一入场就往观众席上扫视，在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总算笑了，点头无声跟她打起招呼。

姜绵拿起手里的加油棒挥了挥，算是回应他。

与锦一中的粉色球衣不同，梵中球员一身黑，显得压抑又让人心慌。

姜绵的目光突然在其中一个球员身上滞住，她总算是知道这份心慌出自哪里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惊喜，还有讶异，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型中，姜绵总觉得他有话想跟自己说。

但她却在内心默默祈祷，不要，那不会是她想知道的。

将近一个小时的篮球赛，姜绵坐如针毡，手心不知何时泛起了汗，黏黏腻腻的，让她差点拿不稳手里的东西。

陈思彤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揽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球赛最后，锦一中以小比分领先获胜。

姜绵本想早早离开，却收到祝煜给她发的挽留短信，说是为了感谢她来加油，要请她们吃饭。

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祝煜却说他已经推了学校的庆祝聚餐，让她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

比赛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体育馆内还是有不少人，几乎都是祝煜的迷妹，等着他换完衣服出来送礼物合影。

饶是陈思彤都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祝学长，不过我怎么莫名有点心虚啊。”

一想到等会儿要请她们吃饭的人，是现在一群人正在追捧的人，总感觉又爽又害怕。

“我也是。”姜绵表示赞同，如果可以的话，她选择拒绝。

刚从更衣室出来的祝煜对这个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一路笑着摆手摇头：“不好意思啊，今天有重要的事，见谅。”

即使被挤得不行，依然保持着谦逊和煦的样子，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忽视掉那些遗憾的眼神，祝煜一步步走到阶梯边站着的两人面前。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太久了，我们走吧。”

“没事，还没谢谢学长破费请我们吃饭呢。”

对他还是那么客气，祝煜扬唇：“毕竟为了给我加油，耽误了你们的时间，请吃饭是肯定的，走吧。”

姜绵笑了笑没说话，挽着陈思彤转身，抬脚跟在他身后。

她低头跟身边人咬耳朵讲小话，不经意间一抬眼，与跟他们相对走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呼吸一滞，就连心跳都变得缓慢了，耳边又出现了朦胧的鸣声。

就像是要刻意屏蔽掉那些她不想听见的声音。

男生一直看着她，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姜绵只能低着头，想要躲避的行为在此时显得有些徒劳。

擦肩而过时，男生没有喊她，姜绵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没认出自己，恢复镇定又兀自往前走。

突然——

“姜绵？”

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绵脚步一顿，脸煞白一片，指甲陷进肉里，身体开始颤抖。

为什么，要喊她？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