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大殿之上，沈清澜昂头注视着来人，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楚言辞，衣袖一甩，半空汇总赤霄剑上的两个人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分开。等更新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儿早已经稳稳的站在沈清澜身边。

两人眼神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大殿之下一众弟子不敢抬头，电光火石间只感受到凌厉的风刃从自己从顶半寸处掠过，不禁让人冷汗直流。包算盘在灵力波动之下身体一晃，从灵剑上掉落，直直摔在众人面前，而更新却没有受到影响，收起赤霄剑，稳稳的落在地上。

“师兄，你.....这是？”

楚言辞眼神在两人之间瞄了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更新一双浅棕色的桃花眼，眼神毕恭毕敬。沈清澜如沐春风，兰芝玉树堪比怜悯世人的神邸。

这？

“弟子拜见掌门。”更新上前一步，一旁的包算盘紧忙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跟上。两人双手抱拳，弯腰九十度，看起来十分虔诚。

错觉？

嗯，是错觉。更新和他这温润如玉的师兄能有什么仇什么怨？还不如自己以前的罪状多呢！

“哈哈，师兄，好久不见！”话音刚落，楚言辞便听见一阵抽气声。

忽的，他恍然大悟。自己现在这做派和以前的仙师可是大相径庭。心惊胆战的转眸看向沈清澜，心想他这靠山不会发现什么吧。

“师弟，我从白城回来也不过两日光景，哪里就好久不见了？莫不是在外无聊，想师兄了不成？”

说话的时候，沈清澜用手拂过楚言辞鬓角凌乱的发丝，眼神扫过更新的身影，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也不等众人的反应，他揽过楚言辞的腰身飞身前往沁槐阁的方向，只留下一句话。“各大长老执事听令，今晚月圆之时，于天琊涧为掌教护法，助其恢复修为，护我苍梧，庇佑苍生。”

听此，楚言辞神色一变，“师兄，师兄，我和更新刚回到苍梧山，歇上两天行不行？”他的嚎叫声并没有人理会，长老们也很有默契的围上欲动身上前的更新。

“掌门吩咐，开始前你需要去上清殿中修炼功法，我们十二人会全力相助，还请随我们走吧！”

看这几人凶神恶煞的的样子，包算盘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至于如此着急？”

须臾，原本还乌泱泱的一群人一哄而散，寂静的连虫鸣也听不见半分。

天气越发沉默，山峦间狮头鸠低飞，呜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凉意。

“得了，我还是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但愿能给师尊帮上忙。”包算盘挠挠头，转身离去。

更新则面无表情的跟着大长老等人走了，一双浅棕色的桃花眼闪着刺骨的寒意。

望着无比熟悉的沁槐阁，楚言辞觉得恍如合适，眼中的落寞和宽慰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回首往事和今天，他不禁摇头笑出声来。灵动的表情，让沈清澜看痴了。

相伴千年，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是什么？

“言辞，你以前从未这样笑过......”

看沈清澜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惊吓。楚言辞这才收敛了些。转而上前拉住那人的手腕，双眼熠熠生辉，“师兄，你可懂得情爱？”

“情爱？”沈清澜刚还沉浸在楚言辞的主动，只一瞬便将其甩开。表情冰冷，还带着一丝厌恶和不屑。

“修仙求长生，情爱只会成为绊脚石。那些肉体凡胎的俗人终究会成为负担，要情爱有何用？长生不好吗？无上的权势不好吗？”

“不是的，师兄你说的不对！”

还未等楚言辞说完，沈清澜逼近一步，“言辞，修仙是你一生所求，是天道所归。你若执迷不悟，将来定会万劫不复！”

“师兄，你.....”

不得不说，现在的沈清澜真是和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疯狂的举动和狰狞的表情，真是比云幽谷中的妖怪还要瘆人。

“呃.....言辞，我只是有些激动，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到底是什么能让你有如此转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清澜一个深呼吸，调整自己险些暴走的灵力。

苍梧山护山结界似有一丝松动，收敛戾气转眸柔声道：“言辞，近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你身体亏空的厉害，饶是我用灵力给你吊着，也不经你如此折腾，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罢，不等楚言辞反应过来，就已经昏睡在沈清澜怀中。“言辞，睡吧，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更新跟随众人来到上清殿，几尊神像就端坐在殿中央，高高在上睥睨世间万物。“受人间香火，看世间疾苦，神明可有一丝羞愧？”

“凌空之死，暂且不算，你个黄口小儿竟然如此狂妄，还是让我这执法堂的长老替楚仙师代为管教一下吧”

风气云涌，翻滚的灵力裹挟着紫色的雷电，一团团一簇簇，数百上千的向更新砸去。谁也没有想到，二长老出手便是杀招。

“不可！”

众人惊呼之下，更新纹丝未动，嘴角带着嘲讽，眼神中尽是轻蔑。“你也配提阿辞？”

人未动，赤霄剑闪现，玄色的剑身中瞬间迸发楚数以万计你的红色的图腾，冲向云霄包裹住雷团，轰鸣声接踵而至，血色的雾气散开，二长老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在上清殿的洁白无瑕的玉璧上，衬得十分醒目刺眼。

“你这逆徒，是从何处学的此等邪术？竟然伤了二长老？”

许是想起刚才那狂暴的一幕，四长老对上更新的双眼时，不自觉的退后的几步，也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见众人不语，更新自顾自地挑了一处僻静之处，“炼化碧幽果需要筑基修为，若长老们无事，莫要打扰我修炼！”

经过刚才那一幕，很多人已经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二长老面红耳赤：“且任由你逍遥几天，待你练了碧幽果，我定然上报掌门，治你个不敬宗门的大罪。”

更新闭目运转周身灵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属实是气煞众人。

脑海中闪现楚言辞的身影，最后落在那饱满且轮廓分明的耳垂上，黑色的小痣格外有人。

“阿辞，前路未明，但有你在，花便四季常开！”

等楚言辞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人已经在天琊涧的阵法，而法坛中间端坐的便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更新。

“更新，更新......”

不太对，更新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似乎也看不见他。“师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更新为什么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他慌了，彻底慌了。

十二位长老成包围之势，将更新死死的围在法坛中间，红色的灵力从体内的经络慢慢剥离出来，滋养着碧幽果，果实的颜色从浅绿变成深绿，最后由红色一丝丝包裹起来。

“更新的灵力不是红色的，这......这是精血！”

光滑的额头沁出汗珠来，虽眉目一如往昔，但是楚言辞知道，这一定很疼，很疼！

“师兄，师兄，我不恢复也很好的，你不是说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吗？就算我没有灵力，这样在苍梧山待着也是可以的，我可以不做掌教，可以不做青璃仙尊。若是你觉得我会拖累苍梧山，那我带着更新去找慕白也可以，你把法阵撤了吧，放更新出来，他受不住的，受不住的.......”

天琊涧封印万鬼，凛冽的妖风卷起白色的枯骨以法阵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更新就被困在其中。十二护法看似在为更新护法，实则却是在为自己抵抗天琊涧的邪气侵蚀。

“看，碧幽果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就只差一点点了！”

沈清澜有些兴奋地向楚言辞，“言辞，等你服下碧幽果，师兄为你疏通经脉，待走过全身，想来便可恢复灵力，哪怕不如鼎盛时期，也定然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楚言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眼布满血丝，一眨不眨地盯着更新。只一瞬，便明白了。给自己恢复灵力是假，这满口仁义道德只为苍生只为自己的沈清澜只有一目的，就是让更新死。

“你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说什么为我？你就是想让他死对不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放他出来！”

黑色的瞳孔摄人心魂，颤栗的质问回荡在天涯涧中，比厉鬼还要凄惨几分，心口一阵刺痛，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一幕幕似雷电般顷刻涌入脑海。

彼时

苍梧护山大阵发出巨响，一只白鹤从裂缝中冲出，带着磅礴的灵力俯身冲向十二护法形成的结界。更新浑身骤然泛起暗红色血雾，突地喷出一口鲜血。楚言辞这才反应过来，使出浑身力气似利剑般冲了出去。

那白鹤有所感应，顺势将楚言辞托起稳稳将人放在背上。

待沈清澜回过神的时候，一人一鹤已冲至大阵前。

眼见着白鹤挥动双翅，洁白的羽翼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可自己除了喊叫什么也做不到。

双手拍打着金色的结界，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个平凡人。

“楚仙师，纵我有千般错，可更新是无辜的，你不是天地共主吗？若你能救更新，我求你，救救他。”

运转周身灵力，奈何灵海空空。沈清澜看向远处那一抹白，阴霾的双眼仿佛要撕裂这苍梧山。

“天上地下，你我相伴千年，竟还是比不上他陪你寥寥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