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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方温暖一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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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眼中闪过光亮,立刻扬起笑容,“好,有子迁你在,我就放心了。”

俞落侧过头,他注意到姜行正躲在他的身影之下,隐约察觉出姜行的恐惧。

可母子的关系似乎不差,姜行为何会不愿与母亲见面?

翠儿走上前,为几位魂魄用专门的器具倒酒。

几人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雾中倒映出艺人们的表演,将城中烟火带入院中。

在欢笑声中,俞落被魂魄们层层围住。

“俞落都长这么大了,娶妻了没啊?”

俞落答道:“还没,组织里事务繁忙,暂时没有想法。”

“琊月近来如何?”

俞落一愣,埋下头似是有些惭愧,“白琊月她……被杀了。”

“哦呀,她改计划了?”

魂魄们中部分不知道此事的开始讨论起来,但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悲伤。

倒是俞落,一提到白琊月他就难免黯然神伤,“抱歉,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前任二十九席的魂魄拍了拍俞落的肩膀,笑道:“放心吧,白琊月做的决定不会错,无论她是真的去世还是隐藏身份,你都不必为此沮丧。”

俞落何尝不知道呢?但身边没了白琊月的他真的能够参透白琊月的计划,进而继续行动吗?说到底还是他太依赖白琊月。

与故人交谈固然心生欢喜,可当俞落瞥见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姜行时又不免担忧。

赵夫人坐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姜行,似是想与他对话,却又没有开口的勇气。

俞落问:“各位,赵夫人和儿子关系不好吗?”

魂魄们面面相觑,最终都摇了摇头以示否定。

前任十五席开口道:“赵夫人一向宠爱孩子,说她和儿子关系不好应该不会……不过她死在我后面,之后发生过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来,眼前的几位中只有赵夫人去世得比较晚,问他们应该是得不出答案的了。

杨钰鑫拿起酒,醉醺醺地来到俞落身后,“大家主,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去问的,要主动。”

俞落瞪了眼杨钰鑫,说:“主动……你看他们那个氛围我适合掺一脚吗?”

杨钰鑫叹了口气,用手抚过俞落的后背,故作深沉,“大家主,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吗?”

姜行因某些事而封心……

杨钰鑫见俞落似乎明白了,从袖中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俞落,“给姜行一份吧,就说是各位的心意,正好最近开始推行银票,就找了喜庆的红纸给你们包了些。”

俞落接过红包,侧头看了眼姜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几位魂魄看出俞落的不安,纷纷凑到杨钰鑫身旁八卦起来。

“大家主很喜欢他啊。”

“俞落是……断袖?”

杨钰鑫摇起折扇,“几位,别这么早下定论,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去亲眼见证。”

另一边,俞落已经走到了姜行的身后,僵硬地递出红包,“姜……姜行,八席给的红包……”

烟火漫天,照亮姜行暗沉的脸色,他接过红包朝俞落笑了笑,“多谢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这样还不说话啊!?俞落自己本就不喜社交,现在喊他去调解别人的家庭关系……开的什么玩笑!

俞落摩挲着指节,开始后悔坐到两人之间。

姜行瞥向俞落,无奈长叹后为赵夫人倒了杯酒,“烟火很美,能喝的话就喝了吧。”

姜行说完便起身离席。俞落下意识想拉住姜行,却被赵夫人用酒杯按住了手。俞落抬眼,对上赵夫人那双温柔的眼眸。

“已经够了,能再见到他,我已经很高兴了。”

俞落望着姜行离去的背影,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两位是……发生过什么吗?”

赵夫人低下头,缓缓挤出一个微笑,“我抛下了他。”

没错,她抛下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

“我逼他……杀了我。”

银针划破血肉的感觉,以及那鲜血四溅的场景,姜行至今都还记得。

以杀人不见血闻名的二十三席,出了一个沾满鲜血的杀手。

无数个黑夜前,姜行都会想办法让自己陷入疲惫,好驱走试图入侵脑海的噩梦。

燃尽的熏香,煮完的草药,还有喝空的酒坛。

晕血,甚至连捻针的手指都无法停止颤抖,姜行用了几年去克服后遗症,那份恐惧却仍在他的记忆深处蚕食着他的灵魂。

“我跟了茂源后,为了他,也为九十九人行尽心尽力。他的工作危险,九十九人行也很危险,我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帮助他……可我最后还是胆怯了。”

“我不想看到他和子迁,看他们像前代一样死去,也不想死在仙家老爷或仇人的手里。”

赵夫人说着,眉眼低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现在想起来,我还真的是做了件很坏的事……怎么死后才明白呢?”

俞落听得云里雾里,听到死一字后恍然大悟,“姜行他……亲手杀了你。”

赵夫人的沉默成为了今夜的回答。

良久,俞落打破了沉默,“那你还真是做了件坏事……你抛弃丈夫和儿子,你想要的得到了吗?你的恩情我俞落不会忘,但你若是以此为借口来说服你自己,那很抱歉,我不认可。”

记梦的法术会倒映出人记忆深处最恐惧的事物。俞落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姜行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地颤抖着。

“因为你爱着姜行,所以希望他来结束掉你的生命?真是有够自私的……”

赵夫人一阵苦笑,“我知道,所以我不奢望他原谅我……”

寒光自俞落眼中闪过,但最终也只是化作天边浮云消散,“你这不是逼他杀了你,是你杀了他。”

俞落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席,走向房间。

杨钰鑫走上前,主动坐到了赵夫人身旁,“别愁眉苦眼的,还有很多酒呢。”

赵夫人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抱歉,我扫兴了。”

杨钰鑫摇摇头,扬起一个微笑为对方斟酒,“放心吧,俞落他会处理好的,毕竟他也是大家主了,啊哈哈哈!我今日请各位来,也是为了帮助大家主解开心结。”

其余几位也都围上来,围着赵夫人重新开宴。

“所以……今夜请敞开喝吧。”

姜行独自坐在屋内,望着窗外夜色幽幽,心也似夜般沉寂。

俞落站在房间门外,想要上前安慰他,却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

姜行早已察觉到俞落的动作,但没有迎接,只是望着那阴沉无月的夜,久久难以忘怀。

突然间,一股力量自后推了俞落一把,将他推入房间。俞落踉跄几步,回头之时雾已散去。

“姜叔……”没有时间给俞落犹豫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琊月去世前,教了我五年的剑,每一次与她对练,我都会用尽全力地进攻,因为我知道,对方是可以瞬间杀死我的人,只有拼命挥剑,才有一线生机。”

俞落顿了顿,抬眼观察着姜行的反应,“姜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吗?”

姜行回头看向俞落,等待他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俞落见姜行有听的意愿,便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旁,“我曾亲眼看过她拔刀,仅仅一瞬间,前任大家主便没了生息,分成了被斩首而死的尸体和勉强留在脖子上的头。没有声音,没有血,只有一圈的青黑。”

那是只有俞落和白琊月知道的秘密。

姜行瞳孔微张,诧异地看向俞落。

“白琊月替我杀了前任大家主……我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发生,我会做那个替你砍下去的人。”

俞落的眼神格外坚定,高挺的身姿挡在夜色前,挡住了屋外的黑暗。

姜行愣了愣,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对,就是那双眼睛……

十一岁的少年将二十岁的男子踩在脚下,长靴因少年的身体而颤动,一次又一次碾在男子身上。

“二十三席,我念在你们家有功在先,免去你的惩罚。”年仅十一岁的俞落将姜行狠狠踩在脚下。

姜行瞪着一旁跪地谢恩的父亲,眼里瞪出血丝,愤怒几乎要爆发而出,可在他注意到父亲眼中的恐惧后,自己的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父亲为什么要怕俞落?

为什么父亲不能站出来……说一句话也好啊,为什么他要被这样一个孩子踩在脚下?!

俞落力气不大,这一脚下来姜行没受皮肉伤,精神上却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了。

俞落一脚踹在姜行的肩膀上,把他踢开。

姜行怒火无处撒,恶狠狠地瞪着俞落,却又不得不学着父亲的模样躬身俯首。

可当他抬眼之时,他分明看到了,俞落发红的眼眶,还有眼里的无奈与……胆怯。

是和现在一样的表情。

“大家主,你在怕白琊月吗?”

这个问题同样是在质问他的父亲,质问整个九十九人行。

俞落怔住,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自己过于依赖白琊月,将白琊月视作恩人,可当姜行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竟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见俞落没有回答,姜行的心里也有了答案,“大家主,我们出去吧,毕竟是您的欢迎会,不能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

“他们要出来了!”

“你别挤我!”

“等等啊,各位……”

门外一阵人声混杂着零碎的碰撞声,化作导火索,点燃了俞落的怒火,“你们几个,喜欢偷听别人讲话是吧!”

“杨钰鑫,罚你去抄写记录!”

魂魄们跑得快,混乱中倒在地上的杨钰鑫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就听到受罚的消息,瞬间哭丧起脸,“大家主你好狠的心!”

“啧……一把年纪装什么可怜。”

俞落处置完杨钰鑫,立刻将目标移到了几位魂魄身上,“你们几位,今晚不喝醉不许走!”

姜行慢步跟在俞落身后,看着他像个孩子般与他们欢闹,不自觉间也融到了气氛中,与他们一同举杯畅饮。

赵夫人来到俞落和姜行身旁,主动与他们碰杯,“大家主……子迁就拜托你了。”

姜行先是一愣,随后挂上了笑容,说:“我年长于他,当是由我照顾他才对。”

赵夫人听姜行接话,眼眶竟泛起了红,“好……子迁你要……照顾好大家主。”

幽幽雾影,随风而散,宴会结束,在严格的宵禁下一切归于平静。

夜深,姜行先一步回到房间,待俞落归来时,他的脸上仍挂着一抹微笑。

初春乍暖,拂风送音,姜行回头看向俞落,难得主动迎上去,开口便是春风拂柳温柔至极,“今日谢过大家主了。”

俞落别开眼,声音微弱,“谢八席去,都是他安排的。”

“那我去找他?”

听姜行这么一说,俞落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没有我的话可执行不下去!”

“当然。”

姜行伸手揉着俞落的头发,暗自感慨这柔软的手感。

“那……我能求个谢礼吗?”俞落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等待姜行的回应。

姜行想了想,最终点了头,“想要什么?”

俞落捧起姜行的脸,俯下身轻柔地蹭着,动作意图明显,像是在征求对方的同意。

俞落的撒娇让姜行拒绝不了,即便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克制,可当看到俞落这么乖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心软。

最终他选择告诉自己,去回应他吧,反正他们不会常伴,不如趁着现在的时间好好疯一把。

他做好越陷越深的准备了。

姜行捏住俞落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扭向他,先俞落一步占据了动作的主导。

俞落一惊,霎时间红了脸,手却非常诚实地搂上了对方的腰。

唇齿交叠,难舍难分,直到双方都喘不过气,才勉强分开了些许距离。

“子……子迁……”

曾经有不少人喊过他的字,可当俞落喊出来时,姜行才头一次知道这个称呼是多么亲昵。

那俞落的字呢?

“大家主,你的字是什么?”

俞落的眼瞬间瞪大,刚才还满是欲望的双眼瞬间澄澈透亮,“我的字啊……”

“不愿说吗?”

“不是!我的字……”俞落慌了神,支吾了好一会才接上话,“承辉……”

承辉?姜行一愣,这字跟俞落的名好像没什么关系。

支吾半天说不出来,说出的字还跟名无关,姜行沉下脸,脸上的笑容也阴冷了几分,“大家主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必要编。”

俞落连忙摆手,“不是,这真的是我的字!”

“谁被问自己的字会支吾半天答不上?那您倒是说说,落和承辉有什么关系?”

俞落两眼一转,灵机一动,重新摆出笑脸,故意垂下眼眸装出苦态,“名与字都是我父亲起的,落是因母亲生我而凋落,承辉也不过是顺了母亲的名……所以我刚刚才不想说。”

姜行觉得有些不对,但自己毕竟戳了人家心事,不好质疑,只能先行致歉,“抱歉……夜深了,大家主,准备入睡吧。”

姜行说完便向床榻边走去。

待姜行坐到床边时,俞落仍站在原地。

姜行眨眨眼,“大家主?”

俞落仍然不动,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姜行。

“大家主?”

俞落依旧不回。

“那个……承辉?”

俞落迈开步子,直接扑到了姜行身上。

“子迁……”

姜行无奈地摸着俞落的头。

罢了罢了,跟个孩子一样。

而另一边,那对打情骂俏要命的兄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美人相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了王斯来的同时,用雾气锁住了王斯行的身体。

“你俩……已经两个时辰了,刚治好又打。”

王斯行倒是安分,但只要王斯来不停,他就不得不跟对方打。

被按住的王斯来扯出一个夸张的笑脸,“你也是家主,我们没有吩咐你疗伤的时候,你可以不给我们疗伤。”

这回的美人相没有被框进去,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我知道,你是想我不给他疗伤,想清楚,不疗伤先死的是你。”

美人相最讨厌管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两边都是家主,两边的话牠都得听,两边的人牠都得救,但这俩又总是往死里打。

“我不明白……你明明那么看重他,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美人相这话一出,两人瞬间同时开口。

“因为他是我弟……”

“因为我不想……”

话锋相撞,方才浓厚的杀气也瞬间消散,只剩兄弟俩面面相觑。

美人相歪起头,没能理解这沉默的产生是出于何原因。

因为他是我弟弟。

因为我不想他成为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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