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红一直高兴到这顿饭结束，直到他去结账，却被告知史朝已经先行买了单。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地回来，问，“你买过单了？”
史朝正在收包，闻言抬起头，“嗯”了一声。
交朋友啊，礼尚往来。
哪里能让朋友一直掏钱呢？
“说好了我请你的。”
史朝举了举手里一堆没吃完的小吃，“你请我啦。”
见齐红实在不高兴的模样，史朝想了想，“没事，你下次请回来一样的。”
齐红眼睛又亮了，又高兴了，“也行。”
二人离开店门，比起屋内的热气腾腾，夏日晚间带着些许凉气。
史朝拉了拉齐红的袖子，“我们在往那边走一走吧。”
齐红话都说不齐全了，“啊？逛一逛吗？可...可以啊...”
史朝摇摇头，举了举手机，“我室友没吃晚饭，我给他带点吃的回去。”
“哦...”齐红问，“你是合租啊？”
“嗯。”
齐红看着史朝破破的手机，想看来史朝生活挺艰苦的，下次还是得自己请！不能再让史朝掏钱了。
饭间，史朝老旧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白泽的消息。
【在外面吃？】
史朝回复：【嗯。】
【今天加班，你要是回来得早，帮我带点吃的回来。】
史朝想了想妖怪社区的外卖质量，非常理解白泽的选择。
【好，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办吧。】
史朝停在没关门的几家摊贩之前，按着白泽的口味打包了几份。
“走吧。”
齐红按着史朝给的地址，越开越不自信，“你住这？”
他没记错的话，这不都是别墅区吗？
史朝点点头，解释了句，“我们宿舍安排在这里。”
“哦...”
不愧是公务员啊，福利待遇还是好。
远远的，史朝看见一道身影立在别墅门前。
“咦？”那是...
齐红为史朝拉开车门，白泽上前接过史朝手里的外带食物，“回来了？”
“...嗯。”
史朝瞅了瞅白泽，真饿成这样了？走进别墅的时间都等不了？
白泽瞥了眼包装，又莫名其妙来了句，“都是我喜欢吃的。”
史朝看看白泽，似乎在确认他为何如此奇怪，半晌才弱弱“嗯”一声。
他不由地抖了抖，白泽今天真的好奇怪...
“我走啦。”
史朝转身和齐红道别，却被齐红握住手腕，“你和他住一起？”
史朝歪了歪脑袋，“嗯，宿舍啊。”
齐红脸色一黑，处长也用得着住宿舍？
白泽率先转身，“走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是哦，史朝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得睡觉了。
他挣开齐红的手，“拜拜，下次见。”
白泽和史朝并肩走进别墅。
“新朋友？玩得不错？”
“嗯！”
史朝朋友不多，以前为了生计没什么时间交朋友，现在工作了，他想试着突破一下。
白泽瞥了眼史朝有些兴奋的脸，坐在沙发上打开了食物，问准备上楼的史朝，“要不要再吃点？”
史朝低头看了看自己工作后愈渐丰满的腹肌，犹豫再三。
“多吃一口胖不了。”
“我来了。”
史朝十分没有自制力地坐在了白泽身边。
果然，和熊卓的预料一样，没过几天，乔泰主动找上了门。
这一次，他没带保镖，孤身一人。
史朝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猜测这几天他估计没睡个好觉。
“您喝水。”
史朝推过一次性纸杯放在乔泰桌前，他不似先前的跋扈，冷冷看着史朝，“房子里的租户呢？”
史朝坐在乔泰对面，“您别急，上次说的话题咱们还没聊完呢。”
乔泰眼神冷得像是想要把史朝当场杀了。
史朝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眼神，偏偏这会熊卓和雷渊还没赶到，他只能硬着头皮，“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我们都是照规章制度办事。”
“呵。”
乔泰冷斥一声，突然发难，“哪一条、哪一款规定的你们可以随意抓人？！”
他突然拿起水杯一下砸向史朝，滚烫的热水朝着史朝扑来，下一刻被无形的屏障拦截在外。
熊卓走进，挡在史朝和乔泰中间，“怎么？乔公子还想打人？”
乔泰不关心别的，他就一句话，“人呢？”
“你不交代，就别想见到人。”
雷渊冷冷道。
“我交代什么？老子用得着和你们交代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乔泰声音大，雷渊声音比他更大，“你到底在养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乔泰阴郁的眼神在熊卓、雷渊、史朝三人之间打转，丝毫没了上一次那个跋扈暴躁的模样，这一次更像是只蛰伏的毒蛇。
“人，我要见到人。”
无论熊卓和雷渊说什么，乔泰始终坚持他必须要先见顾砚卿一面，而后才能说出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熊卓出去了，留雷渊和史朝在屋内看着乔泰。
史朝看见乔泰在不停地扣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史朝记得自己大学课程里学过，这是一个人极度焦虑的表现。
看来...顾砚卿的确对他很重要。
史朝悄悄问雷渊，“卓哥去哪了？”
“去请示白泽了。”
十分钟后，熊卓带着个平板出现，他和雷渊对视一眼，雷渊顺势出去。
熊卓将平板竖在乔泰面前，里面的画面赫然是顾砚卿。
画面中，顾砚卿双手被铁链牢牢束缚，高举过头，目之所及之处全部套上了粗重的链条，衣下似有隐隐血色蔓延，但因着黑色的衣服看得不甚明显。
史朝看得都是一惊，忙去看乔泰的脸色，果然一瞬间冷下去，眼里闪着熊熊怒火。
“看吧，你想见的人。”
熊卓淡淡开口，“要打个招呼吗？”
史朝站在乔泰身后，防止他突然暴起，看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史朝紧张极了，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气到掀翻整间屋子。
但乔泰按住了自己情绪，“...顾砚卿？”
对面的顾砚卿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有延迟，顿了片刻才抬起头，穿过屏幕望向乔泰，张了张嘴。
他想说什么，但乔泰一句也听不见。
“我要听他说话。”
乔泰要求道。
“要求别太多，”熊卓收走平板，“你想要的给你了，现在到你说了吧？”
见乔泰不肯开口，熊卓又放下平板，对着那头道，“雷渊，动手吧。”
下一瞬，整个屏幕亮起来，一片花白，雷光闪现让人看不清画面。
乔泰大骂一声，扑过来要抢夺平板，熊卓对乔泰的咒骂充耳不闻，只问，“现在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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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之中，帝庭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进监狱，坐在正中央为他留下的审讯位置上。
他翻了翻卷宗，淡然道，“说吧。”
“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
乔泰说。
乔家二公子从小吃穿不愁，平生爱好就是玩乐，一直是让家里头疼的选手。但两个多月前，他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是个古代穷苦人家的孩子，本要被父母扔进山里自生自灭，却被上京赶考的学子救下。
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前世之恩要还，去买下那座房子。
帝庭：“哦？所以你才出手买了房子？然后发现房子里有个僵尸？”
乔泰点头，“嗯，不过他应该就是我前世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不想他死去，便请了高人做法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乔公子还是个感恩的性子。”
“要是连救命之恩都不记了，那还能算人吗？”
“梦里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信了？”
乔泰反问，“要是你连续一个月天天做这个梦，你不信？”
帝庭合上卷宗，“我不信。”
他弯了弯眼睛，皮笑肉不笑，把站在他身后一直观察的史朝吓一跳。
“乔公子挺会编故事。”
帝庭站起身，俯视着乔泰，片刻后，乔泰偏开眼。
“事情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帝庭突然道，“穆景，你既上一世为妖，你不认得我？”
乔泰瞳孔骤缩。
穆景...
史朝觉得有些耳熟，在脑子里使劲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这是那座房子的原主人。
可帝庭为什么叫乔泰“穆景”？
史朝头皮发麻，不敢再想下去。
乔泰下意识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但盯着帝庭许久，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四下看了下监狱，又看了看面前瘦高男人，他一头黑发，身型瘦高，眼上卡了副镜片...
他的脸上逐渐难看下去，不确定道，“...帝庭？”
帝庭脸上挂上真心实意的笑，“是我。”
这一次，乔泰知道伪装再也没用。
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是无用功。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耍他。
乔泰恨得牙都咬碎了。
但帝庭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却还是要他来说，是需要本人亲口吐出的笔录吗？
“哈——”
乔泰低低笑了声，“我可以说。不过...”
他抬起脸，短短几分钟他想明白一切，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你们不能伤害顾砚卿。”
乔泰紧紧盯着帝庭，“要不然我就是死了都不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