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回来的太晚，史朝第二天睡到将近9点才起。
一出门就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白泽，白泽淡淡瞥他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眼他价值不菲的腕表，“哦，起了？现在去打卡啊？”
他们打卡点是八点半...
史朝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有种偷懒被抓包的感觉。
但明明他们若是有外出任务时，是可以不打卡的。
他又理直气壮起来，问，“吃什么呢？”
白泽摊开餐盘，一个简陋的煎鸡蛋和一片干巴的面包片。
他指了指对面，十分大度，“有你一份。”
史朝艰难地咽下了早餐，临上班前还是道，“以后还是我来做吧...”
史朝徒步走到办事处，已经将近中午，他赶去地下二楼看电梯精。现在这间牢房从外面连通了电力，确保电梯精每时每刻都能有电。
进去前，史朝被顾砚卿叫住。
他长身而立，文人风骨，面容带怒色。
“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你们都应该按规章制度办事，该关押关押，该按例惩处便按例惩处，你们如此动用私刑，成何体统！”
史朝莫名其妙地看着顾砚卿，问，“你准备说说你和乔泰的关系了吗？”
顾砚卿闭嘴了。
好冷漠、冷酷、残忍、残暴一人...
顶着顾砚卿震惊的眼神，史朝冷着脸走进隔壁监狱，在顾砚卿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了。
怪不得雷渊喜欢吓唬人，好玩。
“早啊。”
清脆男声在监狱内响起。
电梯精于百忙之中抬起头，睁着无辜的眼睛回应史朝。
史朝见他的周身一直通着电，问，“吃饱了吗？”
电梯精摇了摇头，他实在是太饿了。
史朝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电梯精身边，“你有名字吗？”
电梯精顿了顿，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片刻后才道，“林百万。”
似乎是肯定自己一般，他重复一遍，“嗯，我叫林百万。”
好富贵的名字...
“你自己取的吗？”史朝有点惊讶。
林百万点了点头。
当然，很快史朝便知道这根本不是电梯精自己取的名字，而是电梯精所在小区里一户妖养的狗的名字...
电梯精可能是喜欢这个名字，便擅自征用了。
史朝与林百万寒暄一阵后才进入正题，“所以你偷烤鸡是因为太饿了？”
“嗯...”
林百万可能知道偷是不对的，声音弱下来，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史朝，好似怕史朝骂他的样子。
史朝却没骂他，而是问，“为什么这么饿？”
电梯精的食物如果是电力的话，他不应该这样饿，毕竟电梯一直在正常运转，他又怎么会缺了电？
“没电。”
林百万却突然大声道，见史朝盯着自己，怕他不信，十分用力地重复一遍，“没电！”
史朝瞪大了眼睛，“没电？可是电梯还能运行啊？”
林百万此刻骄傲地挺直了胸膛，都是他的功劳。
史朝从东一句西一句的混乱话语中拼凑出事实。
据林百万所说，三个月前小区公共区域停电，林百万那时已生出灵智，饥饿彻底唤醒了他。一醒来，他便听见需要使用电梯的住户在自己门前抱怨。
“电梯用不了，真是麻烦。”
“对啊，我上班都要迟到了，这什么情况，怎么说断电就断电？”
“我今天非得投诉这个物业去。”
林百万不知道为何断电，但大家强烈的想要使用电梯的心情他却接收到了。
“所以，”史朝顿了顿，“你在没有电的情况下，维持了电梯三个月的运转？”
“嗯。”
林百万点了点头，他有些抱歉，“我很饿，所以拿了大家的食物。”
“大家...？”
史朝抓住关键点，“不只是烤鸡？”
林百万又点点头，他掰着手指头，“还有汉堡、可乐、馒头...”
史朝扶额，记录下林百万的话。
原来不止齐红丢了东西，但只有齐红较真到来了办事处报案。
林百万有些委屈，对着手指，“别的我都是只拿一次的。”
他聪明呢，知道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
“但是，”说着他还咽了咽口水，“烤鸡最好吃。”
“就比电差一点点。”
史朝看着林百万比划出来的“一点点”差距，起身给林百万调大了一点电量，“你先吃饭，我出去一趟。”
“嗯嗯。”
林百万呆在原地乖巧地看着史朝离开。
史朝一走，旁边的顾砚卿就坐不住了，他和林百万搭话。
“小友，你现在怎么样？”
林百万高兴道，“很好！”
顾砚卿大惊失色，这是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啊。
“他们还用电电你吗？”
电力这东西是新玩意，但顾砚卿早就在电视和报纸中了解过了，是一样好东西，也是个危险的东西。
“嗯嗯！”
林百万高兴得差点晃起不存在的尾巴，“电！更多的电！”
顾砚卿闻言，恨恨地锤了一下墙壁，只恨自己现在的无力。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官府竟都被这些狠厉之人渗透。”
史朝还不知道自己在顾砚卿心里的形象已经升级为一个折磨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着急地去和熊卓汇报情况。
“卓哥，这是林百万的供词，我觉得可以查一下小区物业。”
熊卓丢给史朝份文件，原来是在了解到电梯精的身份后，他便请同事去查了他们所在的小区。
结论和林百万的说法一样，不过多了些细节。
小区的物业公司在数月前不声不响地倒闭，压根没通知住户，住户本来还想因为停电去找的，结果林百万来了，这下他们又有电梯用了，还不用交物业费，压根没人想起来再去找物业这回事。
熊卓的笔尖在林百万吸收电力以维持清醒的结论上停顿几秒，他倒是觉得没这么简单。
不过，还是让史朝先写份报告出来。
史朝吭哧吭哧干了一下午，赶出来份报告，言辞恳切、情意深重，不难看出他对林百万的同情。
熊卓嘴角抽了抽，“唰”一下用红笔勾出几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措辞改一下，下一次不要让我看见你的报告里写出这种有偏好性的语句。”
“哦...”
史朝在熊卓严厉的目光下，不舍地删去了一些明显利于林百万的表述。
眼见史朝撇着嘴，熊卓毫不心软地敲了敲史朝的脑门。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我就不说他是妖，你是人，你俩压根不是一个物种。而且，没经过教育的妖是压根不懂世俗礼法的，他们做事随心所欲，你以为他很善良，但下一秒他的善良就可能震惊你的三观。”
史朝似懂非懂。
熊卓不等他明白，径直带着人敲响了白泽办公室的门。
“你们什么想法？”
白泽听完汇报，报告翻至最后一页。
史朝看了看熊卓，“我觉得林百万偷窃这件事情有可原，而且丢失的仅是食物，金额不大，对别人也没有造成伤害和影响，我认为可以责令他还清齐红丢失烤鸡的金额，并适当的给予一定补偿。”
“伤害你不算伤害？”
史朝愣了下，弱弱道，“...他不是故意的。”
白泽没再说话，朝着熊卓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熊卓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泽哥，电梯精是新物种，我建议排查妖怪社区内是否还有同样的情况，统一收编进行教育。”
史朝愣住，这是他没想到的思路...
熊卓继续道，“既然有电梯精，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精？沙发精？楼梯精？电力很可能不是他们生存唯一的载体。”
“嗯。”
白泽点了点头，“这事得查查。”
自古以来，除了动植物，也有些本应无灵智的物品却生出灵智，比如极易生出灵智的镜子，很多是吸收了人类的情感而生。
而史朝提供的报告中提到，电梯精因为饥饿而唤醒，可白泽却不这么认为。
很可能是住户需要电梯的渴望唤醒了他。
白泽的目光在熊卓和史朝身上转了转，最终停在史朝身上，“这件事办的不错。”
史朝一脸懵地走出办公室。
“泽哥刚才是夸我了吗？”
熊卓拍拍他的背，肯定道，“嗯，你可是发现了个新物种。放心，泽哥对自己人不错，等着加薪吧。”
加...加薪？
史朝没想到快乐来得如此突然，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熊卓可不敢打包票，“那我也不确定，再等等吧。”
满怀期待的史朝却没想到，等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