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余姜一直以为在这两起案子里徐文达扮演的是一个为了女友手刃仇人的深情角色，却从来没想过原来他才是那个将丁晓雪送上绝路的刽子手。

“我不知道他们会……”徐文达好似被余姜的话戳中了痛脚，他涨红了脸还在狡辩：“我以为只有周亚一个人。”

他说的还是人话吗？余姜简直被徐文达气笑了：“这是几个人的问题吗？”

“徐文达，丁晓雪是你女朋友，她是为了你才来梧城市的，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你还是人吗？”余姜的脸色气的铁青，一想起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消逝的女孩就难掩痛心。

徐文达的情绪居然比余姜还要激动，他紧握双拳狠狠捶打桌面：“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晓雪，可我都和她说了我不嫌弃她，只要她愿意我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她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寻死！”

徐文达想起带着丁晓雪从周亚家离开的那天，遭受伤害的女孩像陷入了难以醒来的噩梦，不哭不笑不说话仿佛一个木偶一般。

两个人回到那个小出租屋，徐文达跪在丁晓雪面前痛哭流涕向她认错，疯狂扯自己的头发，扇自己巴掌，他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可他没办法呀，丁晓雪之前都能为他牺牲，为什么这次不能。

他拉着丁晓雪的手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嫌弃她，以后会弥补她会对她好，他乞求丁晓雪不要再去追究，忘了这件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以后好好过。

徐文达永远忘不了当丁晓雪听到这些话后眼中的难以置信和悲痛欲绝，窗外雷雨阵阵，丁晓雪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徐文达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当天晚上，丁晓雪穿上了自己最爱的红裙，精心画好了妆，独自爬上了天台，在大雨淋漓中纵身一跃，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真是笑话，余姜都不知道徐文达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她咬牙骂道：“畜生。”

丁晓雪这个可怜的姑娘，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愿意和他一起回家乡打拼事业，做好了为他生儿育女赡养老人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爱的居然是一个懦弱透了也自私透了的人。

她在知道自己被信任的男朋友送给别人的时候，在被周亚他们那群畜生侵犯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绝望。

余姜上辈子也是个孤儿，相似的经历让她完全能理解丁晓雪最后为什么会做出极端的选择，她本就早早没有了亲人，后来遇到了徐文达和他成了男女朋友。

在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心里徐文达就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也就是这个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被心爱的男朋友背叛，被三个陌生男人轮流侵犯，遭遇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的丁晓雪丧失了生的希望，最终走上了绝路。

丁晓雪选择在暴雨夜跳楼，是因为她觉得雨水能冲刷一切，她肮脏不堪的身体和污浊浑噩的灵魂，她将奔赴一个没有伤痛的新世界。

而徐文达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之前居然还有脸做出那副深情的嘴脸，就连余姜他们都被他骗了，队里的赵科甚至还说过他也算是个重感情的真男人，现在看来，什么真男人，真小人还差不多。

余姜看向徐文达的眼里满是厌恶，知道真相后再看他如今这副打扮余姜心里只觉得讽刺，这样一个自私懦弱没有担当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丁晓雪那样的好姑娘，他的故作深情其实根本一文不值。

裴越眼见着身边这姑娘咬着唇气的脸都红了，他只觉得是余姜年纪小，见过的社会阴暗面太少，才会这样共情受害人。

他按住余姜有些轻微颤抖的手安抚她的情绪，细腻的触感让他有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他手下微微用力，和徐文达的交锋才刚刚开始，现在可不能被一时的情绪影响落了下风。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有力，余姜转头看向裴越，他的目光沉浸深邃，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清冷的灯光下竟然有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勾人味道。

确定余姜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裴越很快松开了手，不到一分钟的短暂相贴却给两人心中都留下了别样的触动。

裴越看着满脸心虚的徐文达，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就已经够无能的了，居然还懦弱到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床上，简直可耻至极，别说是余姜，就连裴越心里也瞧不上徐文达这样的人。

裴越屈指敲了两下桌面，咚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重重砸在徐文达的心上，余姜甚至看见他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身体。

徐文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男人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但一看见他的眼睛他就发自内心的觉得恐惧，仿佛自己的皮被人一寸寸从身上扒了下来，他仓惶地低下头，避开了裴越的视线。

裴越可不知道自己居然给徐文达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他嘲讽地问到：“像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无能的懦夫，既然都能做出把女朋友送给周亚这群人渣的事，丁晓雪死了你应该松了一口气才是，然后就像你之前和她说的，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裴越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徐文达对丁晓雪是有感情的，甚至感情不浅，在丁晓雪去世后他也伤心痛苦，颓然度日，只不过在徐文达心里排第一的永远是他自己。

裴越话里的嘲讽味不加掩饰，进一步击溃徐文达的心理防线：“别否认徐文达，这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你又怎么可能会甘愿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为她复仇，可别和我说你是突然良心发现幡然悔悟了。”

自私自利，胆小无能，懦夫，每一个词都狠狠戳中徐文达敏感自卑的内心，将他扎了个透穿，但他却没有底气反驳，因为裴越说的没错，不论他再怎么想要否认，可事实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裴越的视线将徐文达死死钉在座椅上，一字一句问道：“所以在丁晓雪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文达，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徐文达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裴越早就看破了他的本性，他颓然承认：“确实就像你说的，一开始我没想过要替晓雪报仇，他们有钱有势的，我拿什么报仇。”

“晓雪去世后没多久，奶奶也没了。”当初周亚逼迫他，女朋友和自己的奶奶之间徐文达选择了后者，丁晓雪跳楼后徐文达虽然伤心，但想到奶奶，又觉得日子还得继续过。

他退掉了和丁晓雪一起租的房子，搬回去和奶奶住在一起，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正常的工作生活，直到没多久，奶奶因为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她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模样和当初的丁晓雪简直一模一样，平静的假象就这样被打破了。

办完奶奶的葬礼后徐文达整个人都还觉得难以置信，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女朋友和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尤其是两个人高度相似的死状，她们是真的都死了吗？

徐文达的精神恍惚，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假象，他开始频繁地梦到已经去世的丁晓雪，是因为他对丁晓雪做了那样的事，如今她的冤魂来报复自己了吗？

徐文达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他却日复一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对已逝之人的思念，对自己的自责后悔，对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的怨恨。

徐文达苦笑着说：“因为精神状态糟糕，我被公司辞退了，之后我索性离开了梧城市想出去放松一下，想到晓雪曾经说过的话，我在我们曾经的大学旁边租了个房子。”

“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我在网上发了匿名帖，意外加入了一个叫‘网络忏悔室’的社群组。”

“网络忏悔室？”裴越被徐文达口中的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力，他有预感，这个网络忏悔室就是推动徐文达举起复仇屠刀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