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就是方才玄心向小二打听消息的地方,那位揣着玉佩的小二看他跟着北冥大公主一同前来吓了一跳,心虚地立即掏出玉佩上前双手奉上,颤颤巍巍地道:“姑……姑娘,我……我……我没有骗你……这……这玉佩,是你刚才落下的。”
姜玉一看折场面对着玄心笑道:“原来玄心妹妹已经自己逛过北冥了呀。”
玄心苦笑了一下:“没……没,我就方才来这打听了一下帝君宫府的位置。”
在整个北冥城内,每一条街道的方向最终都通向中心的永明宫,永明宫的建筑又高大艳丽,一眼便能认出,怎么可能需要打听。但姜玉没有在此事上与玄心纠缠。等两人坐下后,才慢条斯理地聊道:“妹妹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看姜玉悠闲的样子,玄心直言问道:“姜玉姐姐,北冥帝君和你没有去参加玄启哥哥的婚礼难道不是因为北冥有幽都魔军来犯吗?”
闻言姜玉的面色有了些许波动,但言语依然淡定。“怎么会?”说着姜玉的声音就忽然变得很小,“玄心,你也知道,代帝君的是我那不争气的表弟,以他的修为别说爬上天阶,就是让他飞到昆仑山玄圃恐怕都困难,还怎么能去到天宫。他不去,我也不好独自前往,否则这代帝君不得被人笑话死。”
这倒也说得通,玄心接着道:“可是父神那里明明接到了北冥的战报。”
姜玉回道:“有吗?帝君没有派人去过天界阿,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哈?这也行。什么人胆敢开这种玩笑。”玄心对此难以置信。
“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现在也猜不到。”
“没有战事那最好不过了,谁不想三界太平。”
玄心心里并不完全相信姜玉,想多聊聊看她话里是否有漏洞,可不想姜玉根本不给玄心机会,掏出几个小罐子开始给玄心推荐她用石榴花新制出的胭脂,说是不仅色彩鲜艳,而且持久。说完又兴冲冲拿出几个小瓶子,说是自己提取的香草精油,让玄心带回去试试。
玄心虽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但也插不上嘴,吃饱喝足赶紧找了个理由开溜。
逃不出姜玉的话,看来只好暗查了。玄心顺着宫墙走了一圈,永明宫守卫森严,在宫墙上有许多放哨的角楼,若是玄心御风而起,翻墙而入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她只好等到入夜,再想办法潜入了宫内。
玄心庆幸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她顺利闪进了宫墙内。后院果然在动土,只不过不是盖宫殿,而是在挖地洞。玄心顺着没有封闭的洞口走了进去,地洞又大又深,里面别有洞天。
玄心谨记着焜烨的警告——在深洞中不要轻易点火。于是只好摸着黑往里走,走了一段,玄心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她用手四周摸索了一下,地面竟然光滑而冰凉的,根本不是土石的质感。没有光实在摸不清情况,玄心顾不了那么多了,抬手用灵力燃起了一团火球照亮。这时她才看清楚自己竟然趴在一只巨大的穿山甲身上。不过这穿山甲可不是妖兽活物,而是黑铁所制。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北冥之物,玄心心里一紧,这不会是幽都造出来的吧。
玄心继续往洞深处走去,里面时不时有放大的空间,像一个个房间似的,不仅有桌椅器物,甚至还有隔间。在隔间的岩壁上玄心发现了一些时不时闪烁着蓝光的石头。她猜想那发光的蓝色石头很可能就是北冥神秘的灵石。天亮后玄心必须出城与折青汇合,她实在没时间再一路探查下去,但她确定这地洞通路一定与灵石矿洞有关。于是玄心挖了一块灵石带在身上,便迅速沿着地洞返回,离开了永明宫。
第二天,她和折青如约碰面,玄心赶紧把自己在城内的见闻与折青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折青,你发现什么了吗?”
折青回道:“本来没有,可昨日忽然又有了。”
还没等折青把话说完,玄心又自顾自地分析道:“若是有人谎报军情,那北冥城附近压根不应该有幽都的军队才对……那地洞里巨大的黑铁穿山甲肯定是幽都之物没错,地洞里有灵矿也没错。折青,你觉得究竟是姜子越想私开灵矿,从幽都城采买了这机关,还是北冥已经被幽都军控制?”
折青等玄心把心里的猜测都说完,才回道:“我觉得北冥已经被幽都军控制的可能性很大。”
“那姜玉姐姐为何还能行动自如?”
“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虽然控制了北冥帝君和姜玉,但想要完全夺灵矿就不能轻易惊动天界。”
说到这里,玄心想起了自己从岩壁上扒拉下来的蓝色石头,赶紧将其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来,递到折青手上问道,“对了,折青,你见过这个吗?”
“在书简上见过,这是一种很高级的灵石,叫做蓝壁灵,不仅能量巨大,且用其造出的法器能够拥有冰封之力。这就说得通了,看来幽都军肯定是为此而来。”
“那看来到天界报信的人很可能是偷偷逃出北冥的。”
“没错。”
两人对这一通逻辑自洽的分析十分满意。这时候折青才说起自己的见闻。“我围绕着北冥城方圆百里飞了个遍,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昨日终于让我在诸次山附近发现了幽都的辎重车队在运送东西。诸次山离北冥城不远,应该就是冲着蓝壁灵矿来的。”
“走,我们快回去通知焜烨他们。”
回到西炎,两人将情况一说,焜玄便放下心来:“我说嘛,他赤幽老儿怎么敢先挑起争端,说半天还是觊觎我北冥的灵石资源。”
营账中的姬风一听这话就觉得是个轻松立功的好机会,于是主动道:“让我去吧,我带两个骑兵营就能将北冥的幽都势力一网打尽。”
焜烨反驳道:“姬风,这恐怕急不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姬风不满道:“焜烨上神,你还是坐镇神武殿吧,这冲锋陷阵的小事留给我们这些闲人来做。”
焜烨气得牙痒痒,可焜玄用眼神制止了他。焜玄对姬风道:“好,既然姬将军有此魄力,那我现在就命你带四个骑兵营直导诸次山,我们等你好消息。”
“是!”
姬风走后,焜烨拉住焜玄道:“父亲,你真的放心姬风就这么去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辎重队伍而已。我已经派人去幽都查看过了,赤幽在闭关,根本没有离开幽都的可能,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那若是周围有其他援兵呢?”
“我西炎兵强马壮,姬风怎么也是姬俊之子,枪法恐怕你都比不过,就算对方再有两个护卫营,应该也不是问题。”
“所以姬风要两个骑兵营,父亲给了他四个,就是让他可以保持绝对的兵力优势?”
“对。”
虽然西炎帝君信心十足,但焜烨总觉得他们眼下像被什么牵引着走,心里不踏实。但他似乎也阻止不了父亲的决定,那就索性让姬风先去探探敌军的情况吧。
焜烨想了想又对焜玄道:“父亲,北冥帝君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明了,需不需要再去细探?在天界时我没敢提,可父亲你是知道的,北冥曾经可是玄寂的地盘,老帝君姜疑和姜玉都曾是金阳宫的信众,也正因为此,天帝陛下才让不成器的姜子越代任了北冥帝君。”
站在一旁的折青闻言道:“金阳宫与幽都联系甚密,这么看,秦天这小子之前在我们面前,从来不在金阳宫之事上多言是事出有因啊。”
折青这话算断定了秦天是幽都细作的身份,焜烨一直没有提及玄寂和金阳宫也是不愿去回想一路走来秦天与大家在一起的各种细节。至少表面上秦天是没有坑害过大家的,且关键时候没少出手相助,但暗地里究竟有没有帮过玄寂,焜烨不想去多想。他始终相信秦天只是追随了赤幽,不会去做一些鬼蜮伎俩的勾当。也相信眼下的秦天虽然敌我立场不同,但心中大义与小时候并无两样。
折青见焜烨呆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道:“焜烨,你在想秦天吗?”
焜烨这才回过神来,道:“对……实在想秦天……我在想秦大哥后面究竟想要做什么。”
焜玄闻言大声怒道:“秦书这个不孝子孙,日后不要叫什么大哥,更不要在你姑姑面前提起他。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你懂吗?焜烨。”
焜烨乖乖答道:“我明白。”
过了一会儿,焜玄冷静道:“至于北冥,不用探查了,姜子越和姜玉十有八九已经归顺了幽都。先等姬风的消息吧。”
姬风带着骑兵火速赶到了诸次山附近。幽都的辎重队伍刚刚穿过山谷。诸次只有这一条峡谷通路能够通过大型板车。姬风想了个办法,他想将个四个骑兵营兵分两路,从山谷两端前后夹击,将幽都军围堵在山谷中,将其全数拿下。
战术是好战术,可是姬风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冥忽然出动了两个营的兵力埋伏在他身后,等他们也深入山谷时瞬间从后方包抄,与幽都军一起对西炎骑兵形成反夹击。
还有一点是姬风没有想到的,虽然西炎兵强马壮,但是诸次山多毒蛇,再加上突然出现的上古第一女巫师——雨师妾,让西炎骑兵的形势急转直下。在雨师妾对毒蛇的精准操纵下,西炎的骑兵很快就在毒蛇堆里人仰马翻。
而凭借法力逃出来的姬风直接对上了秦天。“好嘛,秦天,你果然是幽都走狗,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秦天义正言辞道:“我秦天正大光明,何须伪装。”
姬风放出狠话:“那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璞鸢枪的厉害。”
神武塔中秦天早就见识了姬风的实力,可姬风并不知道他在塔中看到的秦天是极其克制和保留的。在这样轻敌的对抗中,不出五十个回合,姬风已经被压在了秦天的定魂剑下。
姬风虽算不得铁骨铮铮,但他实在没脸求饶。可秦天还是主动放了他,嘱咐道:“回去告诉焜烨,让他三日后来永明宫,我要与他谈判,让他自己来,不要带别人。”
就这样,四个骑兵营只剩下姬风一人灰溜溜地赶回了西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