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回盘星教处理了一些堆积的事务，不过三个小时，夏油杰又出现在了晴空塔上。

他沉默的望着远方不断下坠的落日，金色的夕阳洒满五条袈裟。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中爆炸，夏油杰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任大风吹起他的长发。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即便是永不低头的夏油杰，此时也忍不住耸拉了肩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猴子不是猴子，自己才是猴子，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大笑话。夏油杰低头轻笑了一声，两手笼在袖中，重新抬头凝视远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用再往消灭非术师这个绝对没有希望的目标前行了。但不幸的是，他这个发誓要建设咒术师乐园的人好像要成为咒术师界的罪人了。

不过也罢，反正他本来就是屠村弑亲杀人无数的罪人，再多几条罪名也无所谓。

他的未来早已决定，剩下，只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夏油杰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似温柔的微笑。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最后一次就原谅他吧，悟。

————

五条悟是在第二天清晨来到晴空塔的。

虽然昨天半夜就算好了瞬移坐标，十二点半已经离开了日本并在心里确认了夏油杰给的信息，但考虑到此事关系重大，他一晚上连跑了十几个国家，走遍南北半球的大部分地区，这才在清晨赶回晴空塔。

这样长时间长距离的奔波叫拥有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也不免感到几分疲惫。不过，男人不能说不行，特别是在特殊的人面前，所以表面上，他依旧轻松自在，淡定自若。

只是——

“辛苦了，悟，先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限定口味喜久福，听着久违听闻的熟悉关切，五条悟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

“好过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屁股在夏油杰面前坐下。“杰真的超——过分的！！”他带着十二分的不满大声道。

夏油杰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顺着五条悟坐下，从纸袋中拿出一枚包装完好的喜久福撕开包装递到他面前。

五条悟也不伸手，大张着嘴“啊呜”一口就将递到嘴边的喜久福吞下，鼓着腮帮子吃了起来。

“味道如何？”夏油杰笑着问。手里还开了一听可乐等着投喂。

“没吃过的味道哎，好吃！”好一会儿，将喜久福彻底吞下的五条悟发表感想。“是在哪里买的？”他还以为东京的甜品店已经被他吃尽了呢，竟然还有他没发现的美味。

“是仙台新出的口味。”夏油杰笑道。

日本是个超爱搞限定的国家，就算是同一个牌子的产品，不同地区甚至不同店面都会有不同的限定。

五条悟没有问不爱甜食的夏油杰为什么会关注仙台的限定甜品，也不需要问，哐哐炫完一整袋，又另得了一份外带回家的，两人这才说起正事。

“美国的研究没错，这个世界的咒力确实在向太空逸散。”五条悟一边喝可乐一边说。“不过老子只追踪到中间层，再往上就不清楚了。”热层的温度可高达1000℃，就算是五条悟也吃不消。

“是吗？”即便早有预感，也做好了准备，但真从五条悟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夏油杰还是感到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冷。

“是吗……”他不由的低声重复。

五条悟担心的望着他，不是很确定这个答案会让夏油杰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弯道哪里去。

虽然他可以骗他，但他们都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即便可能这会带来更难以想象的后果，即便可能让他们这来之不易的平和见面烟消云散，即便这可能让夏油杰更加疯狂，五条悟也不会骗夏油杰。

他们都知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五条悟谨慎的问。

这世上能让他如此谨慎的恐怕也只有夏油杰一个人了。

夏油杰一时没有说话。

他怔怔的望着五条悟，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嘛——目前来看，消灭所有猴子的愿望应该是破灭了，接下来要怎么样——”他想了想说：“应该会向消灭所有咒力努力吧。”

就像五条悟不会骗夏油杰一样，夏油杰也不会骗五条悟。当初他想杀光所有非术士的愿望都是直言不讳，这回他当然也无所隐瞒。

五条悟：“……”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理解夏油杰的想法。之前小山村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只以为夏油杰是为了那对双胞胎一时激愤——这还是他亲自去小山村查探之后发现的端倪，总监部完全没发现现场还有其他咒术师的咒力残秽——完全想不通他怎么会极端到杀光所有非术士。现在，他也想不通他是怎么转进到消灭所有咒力上的。

“能说说你的想法吗？”五条悟小心的问。

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不过未免再发生“凉面吃多了吧”的惨剧，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追问一句。

之前复盘的时候，他的这句充满对杰的信任，还自认为有点小机灵的回应可是遭到了硝子毫不留情的吐槽，被认为是和“多喝热水”一个级别的废话。

夏油杰微微一愣，有点惊讶五条悟的反应。

“悟不反驳这不可能吗？”他问。

“杰，就算是老子，也绝对不想再听一次‘换做是你的话就能做到的吧’‘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最强，还是说因为你是最强才是五条悟’这样的话……”五条悟真心实意道。

“抱歉……”夏油杰默默垂下眼帘。当初，为了划清界限，防止悟追上来，他确实是特意将一些话往重了说。现在看来，似乎是给悟造成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老子不要抱歉，老子只想知道你这样想的原因。”五条悟说。

夏油杰想了想，觉得如果是现在的悟的话应该不会受到他当时这样大的影响，也有自己做决定的阅历，于是轻声将九十九由基之前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五条悟。

这不是他所思所想的全部，五条悟知道，但起码，他觉得自己追上一点了。

“原来那个女人之前还跟你说过这个。”五条悟眼角抽搐，“你可真够能藏的！”

特级咒术师来访这种多少也算是大事的事夏油杰当然不会瞒着五条悟，只是他当初只和他说了天元安好的部分，其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等等！天元！

“你的下一个目标不会就是天元吧？”五条悟突然意识到。

夏油杰笑而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行吧，这种老不死早该去死了，就知道霍霍无辜小姑娘。现在可是年轻人的世界咯。”五条悟耸肩。几年前，在决定保天内理子平安的时候他们就有和天元做对的心理准备了，现在知道夏油杰的目标转向天元，五条悟只会拍手叫好，一点没有阻止的想法。

这个愿望可比杀死所有非术士要现实的多。五条悟听着只觉“吾心甚慰”。

至于天元狗带之后会发生什么，五条悟相信夏油杰能处理好的。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问。麻辣教师五条悟随时可以放水放海帮开大门，虽然他觉的杰应该不会想他这样做。

“至少现在还不行。”果然，夏油杰轻轻摇了摇头。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准备建一个咒术师的乐园，以后，你也可以带你的学生们来玩。”夏油杰笑道。

那一定是一个不会在兴致勃勃玩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遇到咒灵的好地方。

“哦？那老子就期待着了。”五条悟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