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设了结界后,两人便开始你一嘴我一嘴地讲起来,盟主端着茶,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一边听着两位下属叽里呱啦的话,一边时不时地抿上一口。
“就是这些了,盟主,你觉得我们这出戏如何?”
盟主放下茶杯:“妙哉,妙哉,届时登台,定能座无虚席。”
他继续道:“你们可真是给我了个大惊喜,这是何人所想,赏!”
秦明贤听见这话,一张老脸又开始笑起来,“害!盟主,你还记得我十几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儿子吗,当年你可还抱过他呢,这鬼主意就是那小子想的!”
“哦?我记得他好像是叫秦无,对吧?”盟主脸上露出了几丝兴趣。
秦明贤连忙应道:“是的是的,盟主真是好记性,这是犬子被找到后,我亲自给他取的名。”
这般说着,秦明贤在心里想着,他一生不知在外播了多少种,也从来没想过带回来,只有秦无是因为一场意外,不得已才将他带回了认祖归宗,本打算让他自生自灭,却没想到自己竟走了好运,捡到了个宝!这小子,比他那些嫡亲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鬼点子多得要命,平日里秦明贤就总是找他商讨事情,这次的修仙大会可就是秦无那小子在二人某次的闲谈中提出来的。
秦明贤一听,越琢磨越觉得天衣无缝,他连忙告诉了其他三位长老,果不其然,都觉得此法甚好,于是双手一拍就开始规划起来,才有了如今这般场面。
要不是没有自家这宝贝儿子,他如今又怎能得到盟主的夸赞,秦明贤继续道:“盟主啊,我这儿子,可真是不得了,才二十岁就已修至金丹,不仅思维跳脱,还特别孝敬呢!每年都会给我送上一份他亲手做的生辰礼。”
“不错!不错!可担得上一句年少有为,我瞧他将来定能成为仙门中的一方英杰。”盟主薄唇轻启,夸人的话也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天生就这般。
不过秦明贤早已习惯,他听着盟主这话,可谓是飘飘欲仙,“多谢盟主对犬子的美言,等我以后要退位了,我还打算把这位置让给秦无呢。”
听到这话,身旁的老郑恨铁不成钢地在背后戳了下秦明贤的腰,示意他别说了。
这傻子,仙盟里所有人的去留都是由盟主来决定,他们怎敢过问,秦明贤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舞到了盟主的面前来。
好在盟主只是又端起了桌面上的茶,不置可否。
“你打我干什么?”秦明贤有些疑惑地看向老郑。
真是脑子里都是水,都这么老了还这样子,老郑见他这样,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话就是这么聊不下去的,秦明贤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氛围就怪怪的,他几次想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空气凝滞了一会后,一道敲门声突然响起,秦明贤连忙撤了结界,快步走过去,他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一个婢子问道:“什么事?”
那婢子看见秦明贤这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禁身子往后缩了缩,她垂着眼,唯唯诺诺道:“秦......长老,那个场地......已经布置好了,杨长老让我来问你,盟主需不需要再添些什么。”
“我问问。”秦明贤转身,又凑到了自家盟主身边,“盟主,你还要些什么东西吗?”
正在喝茶的盟主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琳琅满目,“这种正式的场合,还是不要随意地吃吃喝喝了,秦长老,你说呢?”
“盟主说得对!!”秦明贤附和完,又回到门口,朝着那婢子道:‘‘盟主大人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好......好的。”婢子行了个礼,解放般地转过身,正要离去时,就听身后的秦明贤不知为何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慌了一下,她假装镇定地转回去,小声问道:“秦长老,怎么了?”
秦明贤眯了眯眼,用一种恶心的眼神流连在这位婢子的全身,他刚刚发现这女的后面那东西是真的翘啊,如今正面一瞧,这家伙脸竟然长得还行,倒也有几分姿色。
“你,今天晚上去我的院里等着我,明白吗?”
听此话,那婢子的一张小脸顿时煞白,她听闻过这位秦长老的传说,知晓他究竟是什么德性,本以为自己不足以入他的眼,没想到在这要离去的时候被瞧上了。
那婢子试图挣扎,“秦......秦长老,奴婢今晚有要事,怕是不能应约。”
秦明贤有些不快,脸上的褶子越发显得丑陋,他不耐烦道:“你一个下贱的仆人,能有什么要事?直接给我推了,我告诉你,只要陪我一晚上,以后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
婢子快要把她的唇给咬破了,她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缩回去,“好......好的,秦长老。”
秦明贤最后道:“就这样,你滚吧!”
那婢女也没有再行什么礼,直接慌忙奔走,她一口气跑到下面,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住所,却被途中的管事嬷嬷抓住,“喂,你,就是你,跑什么跑,大会都要开始了,给我过来,有事需要你做。”
“嬷嬷,什么事啊?”婢子心情低落地问道。
那管事嬷嬷瞥了她一眼,时间紧任务重,她也懒得管这个小东西的态度,她指着不远处,吩咐道:“等下你就站在那儿,给修士们端茶递水,明白吗?放机灵点,别装出这副死人样。”
“嬷嬷,知道了。”婢子的心里更加绝望了,她嘲笑着自己软弱无能,连逃跑都不敢,就连回到住处去寻求慰藉都做不到,只能如傀儡般听命行事,她不能反抗,也不愿反抗,如今世道除了这儿还有哪里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机械般地走到嬷嬷说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边想着今晚之事,一边试图说服自己。
此时已有不少小门派到了,他们挂着虚假的笑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没有一个真心。
像他们这种小型门派,没有财力,没有人源,意味着没什么可以炫耀,便只能灰溜溜地提前进场,给那些大门派一些面子,以此来满足那些庞然大物的虚荣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打得越发火热,有些人抬起头,发现东边正有一个光团缓缓驶来,粉中带紫,紫中带金。
离得近了,才知晓那才不是什么光团,而是一架花车,轻纱摇曳,精致小巧,耀眼夺目,四周飘着许多貌美仙子,手提花篮,朝空中轻撒着粉白花瓣,留下点点星光。
“这......这是花盏宫的人吧?”
“这些大门派终于来了。”
底下议论纷纷,不少人装出一副被惊艳到的样子,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
原本在胡思乱想的婢子也抬起头,她修为低微,虽只有练气期,却也足以瞧见那花车中半躺着一个女人,帷帐飘扬,露出一截藕白手臂。
那应该是花盏宫的圣女,天生好命 ,仙门中无人比她更有这等运气,婢子曾不只一次听过身边的小姐妹们对这位圣女的羡慕嫉妒,不过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产生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因为她觉得,关在金笼里的凤和缩在木笼中的麻雀没什么两样,都是被困之物,皆身不由己,不得自由。
她们都一样,没有向往外面的勇气。
花车落地,惊起一片惊叹,圣女掀起帷帐,提腿而出,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仙门第一美人的真容,只可惜那脸上的纱帘遮住了一切,显得分外朦胧。
感受着这些不礼貌的目光,圣女身旁的一仙子有些不快,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殿下,我们快些落座吧。”
圣女轻点头,由着身边的仙子们带着她走到位置处,这批人所过之处,香得不得了,搞得不少人正疯狂地嗅着。
婢子收回视线,此处座位上的主人还未至,自己暂时还能偷得几分空闲,她抬起头,欣赏着一个比一个精彩的门派出场方式。
这是婢子为数不多的娱乐时间。
现如今能被称为“大门派”的,大概也就是三宗七派,再加上佛宗和花盏宫两个略微有些独特的宗门,但它们中间也是有些地位差异的,比如七派低于三宗,花盏宫又低于七派,这也就导致它们出场的顺序不同 ,实力越差的门派就要给后面的做好铺垫。
而修士中,最不好惹的存在就是剑修,他们性子天生护短,可越级挑战,又人数庞大,高手如云,只要一把剑便可达到至臻境界,这也导致了其他门派见到天下第一剑宗——南淮宗,就会下意识礼让三分,避而远之,所以南淮宗在仙门里可以称得上是横着走,比如这次的大会,在各“大门派”中,南淮宗众人就是压轴出场的。
一群白衣从天际御剑而来,寒光随行,姿态高雅,剑气破空之声如雷贯耳,完全应了那句“简单就是最极致的美”。
为首的乃一清俊男子,端的是君子之风,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唯一稍有些突兀的,就是腰间横跨着的一只手。
婢子顺着那手望去,一张还尚未长开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唇红齿白,眼尾上挑,这般艳丽的长相,却拥有着如稚子般清澈的眼睛,可真是反差。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行白衣仙人朝她这儿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