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的这句话让这群弟子又兴奋起来。
“我就说今日渡劫之人是大师兄吧!!”有人对着同伴这般炫耀般地说道。
“大师兄才二十余岁,就进阶元婴了?”众人议论纷纷,开始疯狂讨论这件令人兴奋的事,哄闹的声音在此处传来,一波又一波地盖过来,吵得要命。
“吵什么吵啊?不好好晨练围着干什么?谁再吵就把名字记表上了!!”
一个黑着脸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方的台子上,看着面前如此轰乱的场景,大声吼道。
发现执法长老来了,此地顿时安静如鸡,弟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佩剑,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执法长老虎视眈眈地盯着下面的一切,他今日一大早就听到消息,知道沈辰去渡劫了,便火速赶往尚德场,担心那群小崽子没了沈辰的管制后会乱来。
果不其然啊,果不其然,他就知道如今的弟子才没有表面那般安分。
整个晨练的时候,执法长老就一直站在台子上,目光如炬,弟子们不敢造次,只得认真地投入练剑之中。
尚德场内飞剑乱舞,只有仉安一人尴尬地站在状况之外,他如今还未修习任何术法,陆修远让他待在不会被人误伤的角落里后,自己就跑到不远处练剑了。
看着场内华丽的剑势,仉安在心中想着,如果沈辰还在的话,他定不会把自己随意丢下,独自一人跑去练剑,
真是的,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要现在。
小孩孤寂地蹲在角落里,他看不懂那些弟子的剑术,颇有些无聊。
但好在晨练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悠长的打钟声一响,弟子们整齐划一地耍了个剑花,收回自己的佩剑。
陆修远很满意地来到仉安这里,他的身边跟了个气鼓鼓的向阳。
刚刚他在练剑的时候,向阳不知从那个地方窜了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阵输出,两人斗着剑,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当然,输家是向阳,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一幕了。
向阳看到角落里的仉安后,他头往右一甩,势必不愿再看他一眼。
陆修远懒得理他,他走到仉安身边,说道:“小师妹,你再在这里等待一会,我先去给你那一套弟子服,稍后就待你去上课,如何?”
他其实是可以让仉安跟着自己的,只不过向阳又要整幺蛾子,非要和他一起走,还说早上陆修远为了仉安而没有等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偏心了,胡搅蛮缠了好一通。
陆修远无法,只能让他跟着自己,可他又着实是不敢把向阳和仉安放在一起,怕他等下直接欺负起来这个胆子很小的小师妹,要是大师兄渡劫归来,发现自己没有照顾好仉安,他怕不是不能交差。
为了稳妥起见,陆修远决定先送向阳去上课,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刚好拿上仉安的弟子服,再来接他。
仉安点点头,看着陆修远带着向阳越走越远,两人互相打闹着,你锤我我锤你。
此时朝阳高挂,大片的金撒在这块场子上,但仉安蹲着的地方过于偏僻,他刚好整个人都陷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光能泄进来。
不少人路过此地,都要光明正大地看一眼仉安,他恼得要命,把自己整个人都往里缩了缩。
沈辰不会渡劫渡死了吧?怎么还不来。
仉安胡思乱想着,他在地面上画着圈圈,用最大的恶意诅咒着南淮宗的所有人。
祝那个二师兄以后每次出门都要狠狠摔一跤。
那个对他臭着脸的就一辈子修为都无法进步,不仅如此,他还会很快老去,周围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说话。
还有那些盯着他看的那些人,就祝他们的眼里长针眼,每天都被痛死。
仉安的脊背崩得笔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反正等他诅咒到第四十六个人的时候,陆修远终于珊珊来迟,手里拿着一套说好了的弟子服。
陆修远把那套弟子服递过去,他给仉安周围设了个结界,让他就在这里换掉衣服。
他本来还担心小师妹不怎么会自己穿衣服,可还没在结界外等一会儿,就注意到穿戴整齐的仉安从结界里走了出来。
松了口气,陆修远就带着仉安赶去上课。
南淮宗门规森严,课程也诸多,虽弟子们都主修剑法,但也会要求他们学习一些其他东西,讲究地就是一个全面发展。
不过这可苦了仉安,虽说妖族语言和人族一样,但他自出生起就没接受过多少教导,父母在的时候还好,他们会一个一个地教仉安认字,可等他们都死了,仉安就只能一个人生活在永无天日的监狱中,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方式去认字。
这就导致仉安看不懂书本上很多复杂的字体,陆修远带他去的是朝露班,里面虽然都是今年的新生弟子,但都差不多十一二岁,比仉安大上许多。
他坐在正中央,听着教习长老的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越发烦躁起来,他还想着充分利用南淮宗的一切资源,好好修炼,如今看来,怕是要在第一步就倒下来了。
硬生生地听了一天的天书,中途教习长老还总是点他回答问题,可能是因为看他是新来的。
不过仉安每次站起来都一言不发,只是摆出一副可怜相,搞得教习长老们也不好说什么,都只好让他坐下,叮嘱仉安以后要好好学习。
打钟声响起,仉安煎熬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他看着窗外等着自己的陆修远,努力松动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肌肉,板了太久的脸,都差点忘了怎么做出柔和的表情。
班上不少弟子都悄咪咪地观察着仉安,看着他走出门,朝那传闻中的乘风剑尊的二弟子露出一个怯怯的笑。
“二师兄好。”仉安乖巧地打了一声招呼。
陆修远点点头,“走吧。”
两人无言,沉默地一前一后地走着,但当仉安走到弟子阁边缘时,发现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着身影正逆着落日站着,白衣扑扑,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他笑着看着两人走过来。
“师兄!!大师兄!”仉安开心地小跑起来,直接朝他骂了一日的人扑了过去。
沈辰稳稳地接住他,用惯用的姿势摸了摸他的头。
“安安穿弟子服真好看。”
听到这话,仉安很想翻个白眼,他能从那些弟子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自己如今这般容貌的嫌弃,沈辰这个圣人,就只知道睁着眼睛说瞎话。
“嗯嗯!!”仉安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脸。
“大师兄。”站在一旁的陆修远对沈辰打了个招呼,看见仉安这般娇羞模样,有些牙疼,今日小师妹永远都是很胆怯地看着自己,可从来不会露出以外的表情。
“阿远辛苦了。”沈辰放下放在仉安头上的手,直起身,也摸了摸陆修远的头。
他在心中有些感概,怎么一个两个的,头发都生得如此粗糙,下回得向青长老问问有什么东西可以治一治。
陆修远眼神闪烁了两下。
“大师兄,大师兄,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仉安直接抓住沈辰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眼巴巴地瞧着他。
“什么事呀?”沈辰不由得放下放在陆修远头上的手。
仉安瞥了一眼陆修远,犹豫不决。
陆修远又感觉到那股怯怯的视线了,他有些无语地想着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事,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大师兄,我先告辞了,我要去找向阳一起写今日的作业。”
“去吧。”
陆修远走了以后,仉安牵起沈辰的袖子,拖着他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小师妹这幅模样,沈辰倒真的是好奇他要和自己说的是何事,不会是今日有人欺负他吧?
“安安,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情了吧。”
沈辰任由仉安把他推进房间里,看着神情很忐忑的小女孩,他一边想着自己不会真的猜对了吧,一边开口发问。
“大师兄……就是……嗯……我想你教我认字。”仉安绞着手,扭捏地小声说着。
“娘亲她……没教过我多少字,今日我上课时,有很多的字……都不……认识。”
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差点趋近于无,要不是沈辰是个修士,耳力好,怕真可能会听不真切。
他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小师妹这是觉得自己不怎么会识字,不好意思了。
还好不是他那般所想。
沈辰开玩笑道:“当然可以啊,师兄保证会把安安教成一个文曲星。”
仉安抬起头,原本的忐忑一扫而空,他亮着眼,撒娇般朝沈辰说道:“大师兄,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说完,他要扑进沈辰的怀里,搂住他的腰,“师兄,我最喜欢你了!!”
沈辰挂着笑,轻柔地摸了摸这个手感不是很好的脑袋。
“那以后你下学时,就去大师兄那里学一个时辰的字,如何?”
“好的,大师兄!”
“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怎么样?”
沈辰一直挺欣赏上进好学的人,仉安的性子可真是完全符合他的口味,哪哪都可爱,把他带回来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越发觉得这个小师妹和他是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