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想到泠玉仙君,顾临渊神思有一霎那间的恍惚。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辰清徐徐走到顾临渊的桌案旁,相当客气地将信件交给顾临渊身旁的近侍:“白虎主难道不好奇,泠玉仙君当年为什么会一意孤行,离开白虎殿吗?”
“顾泠宣在十六年前便与白虎殿没有关系了,他的话恐怕不能作为证据面呈于众。”
顾远宁阴恻恻地瞥了一眼何青棠。泠玉仙君的亲笔信出现在辰清手里,一定跟何青棠脱不了关系。
白肆以袖掩唇:“十六年前,那不正是百里氏被问罪流放的时间吗?也就是说,百里氏刚出事不久,仙君便离开了白虎殿?可真巧啊。”
顾远宁拳头握紧,道:“臣不过就事论事罢了,顾泠宣早已与白虎殿毫无瓜葛,这点人尽皆知。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顾临渊拆开信纸,声音难掩疲累:“仙君是玄门名士,不得无礼。”
顾远宁愤愤熄了声,狠狠剜了一眼白肆。
辰清淡漠地看着他:“顾尊主应该认得仙君的字迹。”
不知是否与郊区猎场受的伤有关,顾临渊端信的手微微有些抖。信纸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他打开时,纸张弯折摩擦,发出咔嚓的响声。
在场所有人,尤其白虎殿众臣皆悬悬而望,恨不能将眼睛伸到信上逐字观摩。但是碍于礼数,都不能太过失态,只得小心瞄着顾临渊的脸色。
信一封封地拆,顾临渊的脸色一寸寸往下沉,大家望眼欲穿。白肆担忧着辰清,何青棠似笑非笑,低头看着盏中茶梗起伏不定,不知正在想什么。
最后一封信是泠玉仙君的江湖朋友所书,简要说明了百里氏族人在流放路上遭遇山火,不幸罹难的经过。信很短,上面不少字迹都已模糊,还有一些斑斑点点的黑色污浊。
泠玉仙君脱离白虎殿时捏碎了自己的内丹,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看到这封信后,他直接吐了一口血。
顾临渊指腹按在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上,闭住了眼,眉心皱出一道深痕。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道:“你的意思是,叔父当年是因为百里一族之案,才负气离开了白虎殿?”
辰清道:“泠玉仙君的为人,顾尊主应当比臣更清楚。”
如果百里承安是蒙冤而死,那顾远宁,前白虎主就全都是这场冤案的酿造者,残害忠良的刽子手。
顾远宁悄悄打量着顾临渊的脸色,斟酌着用词道:“泠玉仙君已然过世,这些信说到底也就只是仙君的一些猜想罢了,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辰清转向他,神色依旧平和,态度却与方才截然相反:“顾大人你到底是谎话说得太多,把自己都骗过去了。还是以为只要杀了足够多的人,就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你……”顾远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
苏盈盏适时出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请问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清走上前,朝众机枢卿行拜礼道:“下官百里轻尘,状告白虎殿顾远宁,十六年前醉后乱性,玷污民女在先,诬陷良臣,杀人灭口在后,罪孽滔天,人神共愤。下官今日在此,望机枢会秉公执法,望三位殿主明辨忠奸,还百里氏无辜惨死的族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