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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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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竹人在马背上,十指冻的通红,她看着自己口中呵出的热气,心中觉得欢喜,她笑:”应庭洲,雪大起来了。”

应庭洲抬头,一朵雪花恰好飘进眼里,他回:“这会子更冷了,公主回去吗?”

赵玉竹摇摇头,说:“南苑猎场十年开一次,我可不舍得就这般轻易回屋了。”

应庭洲低头嗤笑,他解下自己的氅衣,抬手递给赵玉竹,说:“那便不回去,公主莫要受寒。”

赵玉竹骑着马,她说她不善马术,应庭洲便在底下为她牵着缰绳。

马蹄陷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脚印。

“应庭洲。”赵玉竹忽然发声,她的睫毛上挂了层冰霜。

“怎了?”应庭洲回首,正巧看见那层还发着光的霜,他自然地踮脚抬手,够着赵玉竹的脸,轻轻将那层挡人视线的冰霜拂去了。

赵玉竹轻轻低头,等眼前的冰碴子半点不剩时才又开口,说:“等我学会了,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应庭洲牵着缰绳,一步步往前走,笑说:“刚上马便想着骑射了?”

赵玉竹撇撇嘴去,说:“本公主天资聪颖,区区马术,马上便能学会了,怕你届时反应不及,提前告知你一声。”

应庭洲说:“弓沉箭重,公主千金之躯,何必遭这罪?”

“如今合宫上下都传璟王有谋逆之心。”赵玉竹说着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怕到时宫变,我手无缚鸡。”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公主怎就当真了?”

“历朝历代,宫变之事从不在少数。我若不学些什么,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在乱刀之下怎么办?”

听着那句“死在乱刀下”应庭洲忙打断,说:“呸呸呸,公主享万民朝拜,定然长命百岁。”

赵玉竹俯下身子,她凑近应庭洲,轻笑说:“今日雪大,你我同淋了这场雪,往后是要共白头的。你既说我定然长命百岁,那我问你,你活那么久,瞧着我从国色天香的公主变得人老珠黄,往后会不会厌倦?”

一抹红爬上应庭洲耳畔,他垂着头,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收紧,最后笑说:”公主金枝玉叶,怕是明日便要厌倦应某另寻郎君。”

赵玉竹“切”一声,恰好面前有束垂下的树枝,见那树枝上挂着的雪,赵玉竹抬手抓了一把,俯身便塞进了应庭洲的衣领中。

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冷,应庭洲“嘶”一声,他也不恼,回身看赵玉竹,见这位公主正挑衅似的望着他。

“骑在马上这么久,公主腿酸么?不如下来走走?”

赵玉竹拍了拍自己的腿,发现确实有些软了,便扶着应庭洲的手要落马,刚站稳脚跟,脖颈间骤然传来一股子凉气。

应庭洲牵着缰绳在雪中走了这样长时间,手掌早没了热气,一双手冷的像冰。

赵玉竹没管还抓着自己后颈那只冰凉的手,她倏地蹲下身,捡了一把雪,忽然向应庭洲扑去,应庭洲见她有滑倒之势忙伸出手去接,谁料这正遂了赵玉竹的意,她抓住那只手,顺着力爬上了应庭洲的背,将手中大把的雪尽数塞了进去。

赵玉竹双手都悬空着,应庭洲怕她摔了只能稳稳地接着她两条腿,任由她在后头胡闹。

赵玉竹闹够了便趴在应庭洲背上,两条雪白的手臂垂在应庭洲肩侧,她看着自己口中冒出的热气,有些气息不稳,说:“知道本公主的厉害没有?”

应庭洲腾出只手,将赵玉竹的袖子扯下来,盖住了那两条手臂,说:“知道了,往后我该躲着你走。”

“我不过告诉你,这个家我做主。”

应庭洲听了赵玉竹的话,竟觉得赵玉竹有些天真,便哄着回:“这个家一直都是你做主。”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应庭洲口气沉稳,重复了遍赵玉竹的话。

“那你不许欺负我,也不能看腻了我便娶其他姑娘入府。”

雪还在下,天边却泛起了抹金光,日头马上便要升起来了。

应庭洲轻轻“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好了,休息一会儿便够了。”赵玉竹从应庭洲身上下来,又上了马,说:“虽然本公主天资聪颖,但还是免不得要付出些努力,今日本公主要让这马跑起来,等来年春猎,本公主给你打只小兔子。”

应庭洲牵上缰绳,说:“公主此等毅力,莫说是兔子,便是狐裘也能打下一件。”

赵玉竹望见应庭洲牵着缰绳的手,说:“你松手,我自个儿试试。”

见应庭洲犹豫,赵玉竹又开口说:“我慢慢地,原地走两步罢了,你不愿撒手,来年春猎我如何给你猎小兔子?”

应庭洲听罢,觉得有理,便慢慢松开手。

赵玉竹扯着缰绳,马在她的一举一动中也慢慢挪了步子,她缓缓向前走了一会儿,便笑着回头,对不远处的应庭洲说:“你瞧,我学会了。”

应庭洲见那马步履稳健,笑着点了点头,说:“公主的确天资聪颖。”

赵玉竹笑着回头,想调转马头回来。

谁知方才还温驯的马此时骤然转了性子,前蹄高高扬起,似是想将背上的主子甩下来。

这马暴躁地突然,赵玉竹抓不住缰绳。

应庭洲脸色一沉,飞身而起,身如疾风,接住了赵玉竹。

等赵玉竹缓过神时,人已经稳稳地踩在地上了。

赵玉竹脸色煞白,她木讷地看着骏马疾驰消失在视线中,好半晌才说:“来南苑猎场的人非富即贵,马匹的挑选上该是谨慎又谨慎的。我方才骑的不快,也没惹怒它,怎么忽然就暴躁起来了?”

应庭洲望着地上深深的马蹄印,微微锁眉,他蹲下身看了半晌,轻声说:“这马蹄印看着又沉又重,用于狩猎的马该是亲浅的。”

赵玉竹蹲在应庭洲身侧,她看着应庭洲略显冷峻的侧颜,说:“这马有问题?”

“这马不是为狩猎挑出来的,反而像是……”应庭洲忽而顿了顿,他转脸正视赵玉竹,接着说,“战场上会用的。”

赵玉竹的面色有了片刻空白,她像是不敢说,却还是凑近应庭洲,压着声说:“战场上的马都受朝廷管控着,典厩署断然不会弄混,这怕是有人私养的。”

应庭洲扶着赵玉竹站起身,说:“军队里养的马性子都要烈些,我疏忽了,若是早些看出来便不会惊着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站着吗?”赵玉竹牵住应庭洲的手,冬日里的阳光温和暖人,赵玉竹乌黑的头发被照地金灿灿的,“狩猎场却混进了战马,怕是有人养了私兵……”

应庭洲心一沉,窝着赵玉竹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说:“此事我先向皇上言明,这冬狩没看上去这样风平浪静,沅湘,狩猎场树多木杂,明日入林我跟着你。”

赵玉竹轻笑,抬手舒开应庭洲锁着的眉,说:“你才说本公主定然长命百岁,福泽深厚的人怎么会招来横祸?”

应庭洲没吭声,认真地望着赵玉竹。

半晌,赵玉竹舒了口气,才终于松口说:“你若实在放不下心,我跟着你便是,绝不离开你视线三尺之外。”

应庭洲这才挪开眼,说:“走吧,此事非同小可,我先送你回屋,之后便去面圣。”

————

赵松云端坐龙椅之上,拇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唐辞桉的身世,唐祈醉为着避嫌自个没查,朕看你在上京无所事事便给你找了些事做,查了这些日子,肩上的担子重吧。”

他哪儿是看岑无患无所事事派了个活计,分明是瞧着岑无患与唐祈醉有了两朝的恩怨,是个既不可能袒护唐祈醉又是唐祈醉动不得的人,便将这样的难事扔给他。

岑无患对此心知肚明,可面上仍旧得体笑道:“重啊,日日夜夜都祈祷那位女相别向微臣寻仇。”

赵松云笑了,年轻的帝王笑得爽朗却不失威严,说:“有朕在,她不敢。”

岑无患正色说:“此事相隔十余年,难以深究,不过所幸大理寺人才辈出,倒都查出来了。唐辞桉的血亲有些来头,若当年没走丢该是凌洲宿家二小姐,宿家家主是个人物,玉水以南一带堪称首富,可惜经商之人有再多银子也入不了仕途,宿家家主便索性教着妻妾的儿子一道经商,如今富甲一方,日子过得也逍遥自在。”

邶朝南北之间有条江,月光撒下时江水如玉如璧,便称之为玉水,再往后邶朝便以玉水区分南北。

岑无患此话不假,宿家许多年前确实被奶娘带丢了个二小姐,小字云微。

赵松云轻轻颔首,示意岑无患继续说。

“商贾之人最是无情,微臣找上宿家时,宿老爷明言他们宿家确实丢了个二小姐,可这许多年过去,所谓的二小姐的亲娘因顶撞主母不再受宠,最后病死在宿府内。宿老爷的意思,是这二小姐,他不愿再认了。”

这些话也是真的,只最后一句,岑无患做了假。

宿老爷没说不愿再认唐辞桉,说的是“这女子流落在外多年,早不知清白,她生母又卑贱,接回去也不配入宿家族谱,索性便等接回府后剃了头发,日夜跪在宿家祠堂前,为宿家求个经久不衰。”

赵松云眉头渐渐锁起,也不再摩挲手中的玉扳指了,他说:“依你所言,此番无果。”

“自然不敢有付皇上所托。”岑无患忽然起身,单膝跪在赵松云面前,说,“微臣斗胆,揣测圣心。”

赵松云直起脊背,道:“朕准你说。”

“若让扶兴侯娶得唐辞桉,往后唐祈醉难免要受扶兴侯之限,这并非良策。皇上迟不下令,想来也是有所顾虑。”

赵松云微微颔首。

他不信赵云旗,那便能信赵乘风么?最得他心的赵云旗如今都成了威胁,这像是在告诉赵松云,四周的人一概不可信。

他当然知道将唐辞桉嫁了谁,谁便能左右唐祈醉,所以他迟不下令。

“唐辞桉嫁不了朝中任何手握权势之人。如今唐辞桉身世已然查了出来,不如便昭告天下,若没有皇上赐婚,世家嫡子为着所谓名声也不会娶个商贾之女,唐祈醉若有想用唐辞桉婚事笼络朝臣之心,没有圣上赐婚便行不通。”

岑无患的话似乎很得君心,赵松云的身子不由得向前倾了倾:“说下去。”

“再者说,唐祈醉寒天地冻彻夜跪在政和殿前,此事朝中人尽皆知,圣上天威再不敢有人冒犯。皇上如今放过唐辞桉,算是赏赐,恩威并施,唐祈醉只会对皇上感恩戴德。威也立了,恩也施了,唐祈醉并非蠢笨之辈,她会知道往后谁才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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