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杨琦安“你弱我就强,你强我就弱”的特点可爱呢,但凡童舒表现出一点点强势的感觉,那杨琦安自顾自塑造出来的强势隔绝圈,一定会毫无意外的土崩瓦解。
又或许这就是所谓调情的威力吧。两个成年人,如果不是心底有所保留,如果不是本就有的小心思,下定决心不想做的事,也不会真的发生。
不过,对于一段感情的破冰,“睡在一起”,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催化剂了。
所以,童舒和杨琦安,也算是“实实在在”、“结结实实”、“顺顺利利”的,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杨琦安平躺,被子扯到胸口盖着,双眼直愣愣的瞪着,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天花板上。
同一个被窝,旁边的人悉悉索索,翻来覆去,安静的空间和时间里,格外的清晰。
最后,身边的人终于停止了动作,侧身,面朝着杨琦安。
“杨琦安,你不难受吗?”
“啊?什么?”
童舒叹口气,无奈的说:“平躺,这样一动不动的平躺着,你不难受吗?”
往常,杨琦安睡觉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乖,要么左侧躺,要么右侧躺,要么干脆把枕头抽走,趴着睡。
但大多数情况下杨琦安会缠在自己身上,胳膊搭在自己小腹上,小腿也缠上来,有的时候怕自己被压的睡不着,会直接把手的受力点放在自己的胯骨上。
那时候童舒怕杨琦安这些睡姿对心脏不好,想了很多办法试图让对方平躺着睡。比如买垫腰的东西,比如以奖励的形式等等,都试过,但都失败了。
“还好……”边说话的人边侧身,跟童舒面对面。
然后,气氛忽然的尴尬。
杨琦安觉得热,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又僵硬的把身子掰过来,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童舒也调整了下身体,跟杨琦安一样的平躺姿势。
“杨琦安,我是故意跟着你来的。我爸妈是我支走的,公司那边的事情我也全扔给卓景了。我有点等不及,等不及你自己慢慢的调整。”
听到这里,杨琦安能感觉到童舒偏了偏头,看了看自己,又把头转过去继续说。
“我有点害怕时间,不知怎么的,自从毕业后,我发现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又一年的。好多时候,我都没什么感觉,但是身边的人都说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我看了一个说法,觉得挺对的。说是人类记忆更倾向于记住那些重要或独特的事件。随着年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但能够留在记忆中的事件减少,这才导致时间感知变快。”
“可是我舍不得啊,舍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明明可以去做很多快乐的事情,可以留下很多记忆的。按照之前的理论,这样子我能留住的时间就变多了。”
“童舒……”
“杨琦安,我有点逼你,我知道。”
说着,旁边的人欺身而上,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把自己散落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去,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杨琦安。
“但你太慢了,像乌龟一样。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慢一点呢?”
“我不管,我有特权,何况是你先招惹……”
最后的话藏在唇与唇的交缠中,一个准备周全,一个招架不住。
酸酸的爱情故事?不存在的。童舒想要的,一直都是甜甜的爱情呀。
早上,杨琦安先醒过来的。童舒有点轻敌了。
时间回到昨晚,自觉掌握主动权的童舒各种点火,心里想的是就凭着杨琦安现阶段那畏首畏尾的劲儿,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杨琦安求饶。
但最后关头,一个瞬间的事儿,童舒就懵懵的躺在了床上,以羞耻的姿势。
敢情这人一直在这装小绵羊呢?看起来磨磨唧唧的,看起来犹豫万分的,结果最后关头,一个翻身就把自己给压下面了???
昏睡过去的前一秒童舒都还在想,但奈何体力跟不上,只得作罢。
杨琦安看着童舒笑。
这人睡着的样子很乖,卷翘的睫毛很乖,眉毛很乖,鼻子很乖,微微上挑的嘴角也好乖。
何其有幸,先碰到童舒这样的恋人,再碰到童爸童妈这样的家长。原生家庭的种种不堪就像一场梦一样,在带着童舒吃粥底火锅的那晚,在长椅上和童爸促膝长谈的那刻,在童舒收拾好行李出现在童爸童妈家的那瞬……
明面上悄无声息,实际上却声声有力的将自己从梦里叫醒。
杨琦安想的心潮涌动,忍了又忍,又凑上去亲童舒,用的力道是想要把人叫醒的力度。
明晰的触感传来,睡着的童舒下意识躲了躲,没能躲掉,然后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看清作乱的人后,又慢悠悠的把眼睛闭上,转了转身子,把自己送进杨琦安的怀里。
“不装大尾巴狼了?”
刚醒来后软糯糯的声音,抓耳又抓心。
杨琦安笑:“本来也没想装。是你太心急了。”
“哼,我心急?”
被嫌弃的人不满,去抓杨琦安腰间的软肉,杨琦安也由着她抓。
“是心急了哦,童老师。我都跟着你爸你妈出去玩了,这说明什么?还是说,你这十天半个月都等不及了?”
杨琦安又笑,语气里是满满的打趣。
然后,杨琦安眼见着童舒看着自己,先抬起右手,缓慢的描自己的眉毛,再是眼眶,再是鼻梁,然后是嘴唇……
仔仔细细的,杨琦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认真、看到珍视,看到毫无保留的爱意。
“等不及。”
“杨琦安,我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最后,杨琦安听到童舒这样说。
每一个字,每一次停顿,杨琦安都听得认真。可这就是童舒啊,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拔除杨琦安心底,尖锐的刺。
如果说以前的杨琦安只擅用刺猬的脊背去面对原生家庭的话,那么童舒教会杨琦安的,却是用刺猬柔软的肚皮去面对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而她亲哥杨琦,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在经年累月的矛盾现场里,亲哥杨琦总是用两头讨好的方式来平息冲突,虽然用处不大,但他也尽力了。
如果说回海城做足防御姿态是杨琦安的舒适区,那么粉饰太平也是杨琦的舒适区。作为儿子,他受尽偏爱,理所应当的维护偏爱他的父母;作为兄长,他也在自己力所及的范围内,短暂的为杨琦安竖起过保护圈。
从前,杨琦安不愿与杨琦过多的联系,不仅因为父母偏爱,也因为陈瑾溪,每一次联系都像是在揭自己伤疤的举动。
而现在,杨琦安愿意放过自己,偶尔也会跟杨琦电话,只是问候,别无其他。
试图放过自己的过程,就像是一场修行,杨琦安想要变得更好,所以愿意先揭开一身发脓的疮疤,再让她慢慢的愈合,直至痊愈。
“我把杨琦转给我的钱退回去了。”开车离开小城的路上,杨琦安这样说。
“他本来不要,但是耐不住我想法坚定。”
童舒看着杨琦安一直挑眉毛,一副等夸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怎么,要夸夸?”
“嗯!这不是必须的么?巨款面前,我身心不倒哎!”
再提起这些话题的时候,没有介意,没有避讳,坦坦荡荡的,挺好,看来调整有效。
“嗯,我家琦安宝贝真棒,耐得住寂寞,拒绝得了诱惑,好棒!”
童舒上手,去捏杨琦安的脸。
一场情事,解决了大部分的事,感觉什么都变了,又感觉什么都没变。
关于原生家庭,以前的杨琦安全是避讳和远离,现在却可以主动提及;关于两人之间的互动,以前的杨琦安很少撒娇,但现在的杨琦安却明显自如的多。
心的打开,会带来许多意料之外的结果,杨琦安和童舒都是受益方。
“下一站去哪儿?”
“南城,吃鱼怎么样?”
“好啊,我要吃火锅鱼。”
“酸菜鱼不行么?”
“不行,我要吃辣的。”
“那,酸菜藤椒火锅鱼?”
“那是什么味道?能好吃吗?”
“童老师,包好吃的……”
吃的美食包好吃,谈的恋爱包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