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荣暻和尹昭真坐上了回首尔的列车。本来没有资格参加年末颁奖礼的她们被临时通知可以去，似乎是哪个大前辈因为演唱会行程无法到场，这个补位的机会幸运的轮到了她们头上。

荣暻知道就算去大概率也只有笑着鼓掌的份，不过这应该算是她们第一次参加年末，成员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心照不宣的都结束了假期，大家聚集在公司练习室里，干劲满满。毕竟往常这个时候，她们一般会在练习室练习或者是去跑商演，站在大舞台表演，是她们根本不敢奢望的梦。

舞蹈已经练习过几百遍形成了肌肉记忆，她们一遍遍扣着细节，对着伴奏卡拍子唱歌。荣暻负责rap部分还好，宋秀恩和安雨惠分摊了歌曲里的高音和转音，全开麦加高难度的舞蹈，对她们来说挑战不小。休息的时候，荣暻听见安雨惠的嗓子有点哑。

“你的伤好些了吗？”安雨惠把水递给荣暻，关切地看着她裸露出来的胳膊。

荣暻不动声色地收开手臂，对她露出个笑容：“我没事，倒是姐姐，嗓子还好吗？”

安雨惠清清喉咙，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还好。”

大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等会吃什么，却传来一阵敲门声。经纪人哥哥和社长都不是会敲门的性子，她们也没有点外卖，成员们面面相觑，还是李理雅率先做出反应：“门没锁，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几个腼腆害羞的男生，领头的男生应该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他上前一步红着脸大声开口：“前辈们好，我们是新来的练习生，特地来问候前辈们。”还伴随着标准的90度鞠躬，荣暻十分尴尬，不管在韩国待多久这种前后辈文化她依然无法理解。

“大发，我们公司居然还骗来了新练习生。”安雨惠小声吐槽。

“上次我和荣暻姐路过时还在猜是不是有了练习生，没想到是真的。”尹昭真显然还不太习惯前辈这个称呼，她嘴角跳了一下，低头悄悄对其他人说。

关键时刻又是李理雅站出来发表了一篇官方味十足的‘演讲’，大概就是鼓励他们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之类的客套话，几个男生全程“内，内”的回应。流程跑完大半，荣暻以为他们该走了就起身收拾东西，突然被其中一个男生叫住：“前辈，您还记得我吗？”

荣暻有点疑惑地看向他的脸，很帅的混血颜，白金色的刘海下一双大眼睛正期待地望着她，因为这句话，成员们也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让荣暻倍感压力。她努力回忆着，是有那么一点眼熟，但自己忘记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签售会上，玫瑰花魔术。”男生出声提醒她。

荣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可能是因为我换了发色，前辈没认出我来。“男生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假期结束就想回家的，结果阴差阳错收到了星探的名片，看见是和前辈一个公司，就来了。”

自己的粉丝变成了后辈，这种感觉很奇怪，荣暻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紧紧抓住挎包的带子。

领头男生见招呼已经打完，也不打算继续打扰她们，带着人准备出去了，最后关头，男生急急地开口："我的名字是权宇廷，希望下次见面时前辈可以记住我。“一旁的男生吓得立马捂着他的嘴：”对不起，他在国外长大，还不太懂韩国的礼仪，我们下去会好好教育他的，前辈们再见。”

门哐当一声被关住，用尽全身力气控制权宇廷的男生终于松了口气，他狠狠剜了权宇廷一眼，看他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散漫模样，发出来自肺腑的感叹：”你小子可真是个美国人啊。“

权宇廷没听懂这句话里的讽刺意味，他也无所谓，拍拍身上被揪得发皱的衣服，转身走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吃完饭又练习了几个小时后大家打算回家，荣暻收到崔皓灿的短信让她帮忙送boil去医院复查，气得差点想把他从屏幕里扯出来打一顿，却被他接下来几个撒娇意味十足的贴纸恶心的不轻。

但是没办法，阿姨临时有事，荣暻也不能真让boil有什么事，她拿手机打算打车，洪知秀的信息没头没尾的跳入她的眼帘。

shua：［楼下等你。］

她眉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抓着包就跑下去了，果然在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见她出来了，洪知秀摇下车窗，打开门锁，等她上来。

“中国好玩吗？”荣暻看着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洪知秀，心中终于有了实感。

“很不错，”洪知秀帮她整理了下额前因为太急而变得乱糟糟的刘海：“如果你在的话，就更好了。”

“是去进修了吗，也太会说话了吧。”荣暻发现他说情话的段位上升了不少，嘴角的笑意都止不住，车后座放着几个行李包和包装袋，看样子又是刚下飞机不久就来找她了，她戳着手机，有点无奈地说：“不过今天不能陪你玩了，我还有任务。“

“什么任务？”

荣暻冲他晃晃手机：“得去帮我哥办点事，没办法拒绝。”

“好吧，”洪知秀遗憾地说：“我送你过去吧，在哪里？"

“离我家没多远，送我到那里就可以了，”荣暻把地址给他发过去，转头发现洪知秀眼下淡淡的乌青，愧疚夹杂着心疼：“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下次没必要这么急，第二天见面也是可以的。”

“是吗。”洪知秀似笑非笑，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看不出情绪。明明表情没变依旧像往常一样，是她最熟悉的笑意，但是这次荣暻却莫名感到有点奇怪，连带着感觉他打方向盘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是她又说错话了吗，还是他觉得自己大老远跑来接她而她却不领情让他下次别来这么早于是生气了？荣暻默默捂住嘴巴，感觉以后自己应该少说话，但是他闹别扭的点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是为了他健康着想才这么说的啊。自己也不是没有经验啊，为什么这个恋爱谈的如此艰难，之前也不是这样吧。

上一次，上一次…荣暻复盘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那时候还是练习生时期，她根本没有分出太多时间给他，相处时大多时候都是他黏着自己，黏到荣暻觉得他很烦，回消息见面都是看心情，这么一看好像确实是自己有点问题，怪不得他当时说自己不适合当恋人。不过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多喜欢他，分手就干净利落结束了不留任何余念，反而对方却苦大仇深，隐隐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头上，让她无语至极。

洪知秀见她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于是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前男友。”话不过大脑就这么蹦出来，等到荣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晚了，汽车突然停住的后坐力让她差点飞出去。

“啊…前男友。”这个词在他嘴边滚来滚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睛却冷得像块冰，语调冷漠且刻意：“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一句，在想他什么呢？”

“啊，不是那个，我在想…”荣暻努力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这一切，却不知道如何阐述清楚，她只能实话实说：“我在想他分手前还把所有责任全部怪到我头上，还说我不适合恋爱，让我很恼火。”

她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被训话的小孩子。看着她这幅样子，生气变成了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洪知秀胸口中不停翻滚。明明前一秒还因为她意想不到的一句话生气无语到觉得好笑，可是下一秒，当她委屈地说出理由，甚至不敢再看他，自己好像就这么原谅了她。

“他是过去式，你没必要理会他的任何话。”洪知秀的语气放软了些，帮她把安全带下压成一团的衣料扯平。

“我知道。”荣暻抬起头，正撞进洪知秀柔和的目光里，她声音很轻：“我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

“我？”

“你知道吗，我好像每次和你在一起时都会变得很奇怪。”一根睫毛粘在了他的眼下，荣暻拿手去摘，细腻温热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她不舍得松手，她看着那片乌青的皮肤，忍不住用指尖去摩挲，直到指间的皮肤开始发烫，她才慢慢放开：

“因为你，不知所措似乎变成了我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