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吴声一行人，就连顾迟曜本人都愣住了。

从认识崔景和开始，顾迟曜何时在他跟前享受过这种待遇？

他这副态度让顾迟曜无所适从，还是吴声在旁边咳嗽几声，他才恍然回神接过。

“……谢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正在搞什么暧昧期，顾迟曜心底发慌，不过好在崔景和除此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周围人目光各异，前几次他俩见面周不凡都不在现场，因此也没觉出有什么奇怪。

倒是吴声尹归俩人皆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因为考试原因，怕有人抄袭作弊，手机需要交到前面讲台，连座位也是单独一个人坐。

位置都是岔开的，考试铃声还没打响，吴声趁着教室人还不多偷偷凑过来。

“你唇友谊刚才啥意思？”

鬼知道他什么意思？顾迟曜也是一头雾水：“我哪儿知道？”

“你俩生气了？”吴声没听出来顾迟曜是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说，自顾自猜测，“我看他这态度有点像哄人的意思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崔景和怎么可能会哄他？

顾迟曜被吴声的猜测吓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不说他了，你东西都收拾好没？收拾好了一会儿就去寄吧，我怕过两天快递站关门。”

“行啊。”跟吴声说话的好处就是他比崔景和和傅长卿这俩人精好糊弄，这次也一如既往没想太多，“一会儿考完先不吃饭，直接去宿舍拿行李呗。”

后面提议顾迟曜没意见，就是前面一条他不太赞同：“不行，下午还有班会呢，不吃饭晚上得吃的多。”

吴声知道这哥又是怕自己的腹肌九九归一，无言片刻转换策略：“得得得，我去问问乌龟周哥，让他俩给你带饭，你吃啥？”

“随便吧，有肉就行。”顾迟曜在吃这方面没什么少爷脾气，除了无肉不欢还挺好养活。

因为手机刚才进教室的时候就交上去了，自知让他去找尹归和周不凡有点不切实际，吴声认命站起身去找人。

他走后，顾迟曜终于有时间扒拉开崔景和买的早餐，肉包子和甜米粥。

对方今天这副态度让他不知所措，顾迟曜细想起来，好像从上次在老城区打完架后崔景和就对他改了副态度。

这个转变暂且说不清楚是好是坏，但总归比每次崔景和看见他都恨不得磨死他要好。

反正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迟曜还真就不信事情还能比现在更糟。

这样想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顾迟曜咬了口包子，静静等待着铃声。

……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十几分钟，彻底结束是在中午十二点整。

快递站人挤人，顾迟曜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钻出来。

冬天的江沅总是乌朦一片，鲜少有艳阳晴天。

天空聚集成堆云朵，哪怕在中午也没有一点热气可言。

临近假期人都挤到了一起，吴声还没出来，顾迟曜望着层层叠叠的乌云后知后觉想起天气预报好像说这几天有雪。

怀州那边不下雪，顾迟曜虽然见过那些白色的冰凉物，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希冀。

在外等了将近十分钟，后脖颈猝不及防接触到一阵冰冷。顾迟曜浑身打了个激灵，还以为是不知死活的吴声，结果转身跟崔景和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身旁那个人顾迟曜有印象，是昨天在门口的那个男生。

除了言行一外，刘铭和封子轩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吭哧吭哧艰难挪过来。

他俩东西多，连崔景和也帮着他们拿了个包。

看清楚捉弄鬼后顾迟曜瞬间没了脾气，崔景和手没抽出来，理直气壮地放在顾迟曜脖子间取暖。

“怎么不走？”

后脖颈被他弄得冰凉一片，顾迟曜不舒服地缩了缩，往里面示意：“等人呢，朋友还没出来。”

后面言行一闭眼装瞎，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崔景和手中的背包：“你也在这等着吧。”

对于舍友的有眼力见崔景和很受用，刘铭累的气喘吁吁，也没心情八卦了，跟在言行一和封子轩身后挤进去。

眼下就剩他俩，尴尬气氛油然而生，顾迟曜闭着嘴装哑巴，崔景和比他高半个头，能看见他被冻到通红的耳尖。

“考完就能走了？”

说着，崔景和抽回手在他耳朵上面捂住，顾迟曜被他这个动作弄得身体发僵，连带着脸颊也生出一丝诡异的热意。

“不是，学校不是说必须全都考完才统一放假吗？”

“是吗？”崔景和指尖搓着他耳朵，说话始终慢悠悠的，“等你舍友？那个吴声？”

这人怎么记性这么好？名字听过就能记住。

虽然心中腹诽，但顾迟曜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点点头，前方吴声终于从里面挤了出来，看见崔景和也在后“哟”了声。

“你俩都在啊？”

“都在——”在顾迟曜开口前崔景和放开了他，甚至还心情挺不错的样子，“赶紧回去吧，外面有点冷。”

“嗯……”顾迟曜泥鳅似的从他身旁溜出来，好似古时被皇帝大赦天下的罪犯，跑的那叫一个快。

吴声险些跟不上他，在后面嚷嚷：“你干啥啊？还生你对象气呢？”

对象个鬼啊？顾迟曜有口难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这人就是别扭！”吴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人家这认错态度多好，崔景和可是咱学校出了名的帅哥，人家都拉下脸过来找你了，你还别扭啥啊？”

这话说的，顾迟曜当即表达不乐意：“你啥意思？听你这语气错的就是我呗？胳膊肘往外拐，你就这么想当白眼狼？”

“呃……”

吴声噎了一下，后知后觉自己确实有点见色眼开失去了判断力，忙不迭找台阶，“我说着玩呢，就是不想看见你俩闹别扭，马上放假过年了，异地吵架生气的话十有八九得分手。”

“分了正好。”顾迟曜烦的一个头变两个大。

小情侣之间的事情哪怕吴声作为好兄弟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怕又被顾迟曜骂白眼狼，只好一个劲顺着他说。

本来职教《典故里的故事》的地中海说好期末也举行笔试，结果天不遂愿，学校打印机临时罢工只好改成了线上。

可不巧的是那天正好是顾迟曜他们最后一科的考试，也是线上。

不幸中的万幸，“学家园”APP可以手机电脑同时登录，顾迟曜双方齐上阵，两个手机一台电脑，总算鏖战到了最后。

他们这系算是这半学期彻底解放了，顾迟曜累到虚脱，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然而还没喘匀，大眼微信跟催命似的轰炸过来——

大眼：【顾哥，别忘了下午来406，兄弟几个的期末成绩都交到你手里了！！！】

大眼可能觉得只用文字表达不出他的焦急重要，发完后又附带好几个抽象表情包。

顾迟曜等手机彻底安静下去，不慌不忙地回他了个“好”。

406还是之前他们排练的教室，听大眼的意思是考试前先提前再过一遍。

上台需要脱稿，但因为顾迟曜是他们请来的外援，不做个人考核成绩所以就没要求。

台词本上那些红笔圈出来的台词虽然顾迟曜没做要求，但是排练次数多了他也基本会背了。

有了前几次的排练结果，这回过得很快，而且基本没什么问题，每个人状态都很在线。

真正考试地点是在阶梯录课室。

教学楼顶楼，里面空间很大，都是表演系的学生。

上次裴聿珩想单独跟顾迟曜说几句话他都没同意，这次看上去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概是前几次顾迟曜拒绝态度太明显，导致他这次很有眼力见没有靠前，始终跟对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只不过眼神还是时不时飘过来。

那视线如有实质，顾迟曜想忽视都困难。

他其实想不明白裴聿珩怎么会对他产生那种心思。

考试顺序是抽签决定的，裴聿珩他们在第四个。

按照老师要求，每队伍上台后下面紧跟着的队伍需要提前到后台准备。

因为都知道今天下午要考试，他们都是换好衣服来的，裴聿珩的狼尾因为要贴合角色刻意打理出几分凌乱感，上身套着白衬衫远远站着。

后台灯没全部打开，顾迟曜靠着桌子再一次捕捉到那道目光。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距离那天也有不短的距离了，顾迟曜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在今天跟裴聿珩说清楚。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平常顾迟曜感觉他们过一遍耗费的时间还挺长的，结果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好像连平常的一半时间都没有就结束了。

下台还是原路返回，室内开着空调不冷，但是外面可还在寒风刺骨。

一行人各个找好自己的衣服，裴聿珩刚穿好上衣从更衣室出来，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顾迟曜站在门口旁侧，见他出来从手机上抬高视线。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偏偏语气又是理所当然：

“听我说完话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