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宠爱

繁体版 简体版
偏偏宠爱 > 女状师(探案) >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公堂和牢房自然是不同的,从前吴秦押送犯人过来时总觉得,或许有一日银子赚够了该调离那黑漆漆的地方才是。

他是狱卒不错,可这不过区区一个名头而已,一个藏身于黑暗,便于敛财的选择罢了。

他生来有名有姓,即便入了这么一个行当,也从未将自己看作卑贱之人。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手里有了银子,便是那厉鬼也能给他推一推磨。从前过往,旁人又会记得几分,谁又会闲的没事四处张扬?

可他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日不仅油水没得捞,甚至就连吃饭的家伙事儿也保不住。

吴秦不知道在来的路上公堂之上的局面是否有变化,但他离苏明很近,所以片刻前这苏秀才看向钦差时,嘴角露出的那一抹笑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不清楚这钦差事先定了什么计策,但只感觉大祸临头。

吴秦不敢再等下去,于是立刻上前几步,深深一揖后高声禀报:“师爷,昨日审讯的那个犯人说,他要见您一面,如此才肯招供画押。”

被这么一提及,师爷愣了一愣,刘大用也转眸看来。

不知情的自不会出声,即使在场的有谁人知道些什么,也插不进去这一茬。师爷状似思考地低了低头,不多时便向知县微一拱手,嘴角抿出一抹笑来,“是有这么回事儿。”

刘大用不知这狱卒说的案子重要与否,毕竟这偌大的县衙,都是他这师爷在帮衬着。

他亦绝不会在此时多问些甚么,于是对师爷点了点头:“既如此,便速去速回。”

师爷又一拱手:“是。”

见此,吴秦又朝师爷来的方向凑近了些,伸出手臂指向一旁,小声道:“师爷,请移步。”

师爷探究地盯了狱卒片刻,又转头瞥了眼周围,默默地点了点头。

正这时,此案的人证物证也被带了上来,知县扬了扬衣袖,展颜一笑,“程姑娘,若没有问题,现在就开始吧。”

苏明紧张地看了程十鸢一眼,程十鸢却语气轻松,“自然。”

刘大用越发宽和,底下站着的程十鸢心中的怪异感便越发浓重,但到底于自己暂且没有坏处,她便将这件事搁在一旁,想着将苏明救出去后再去打探一二。

正堂旁的隔间内。

师爷才站稳脚,忙看向身后跟来之人:“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抓紧些,我还得去前头盯着。”

他们两人都知道,昨日压根就没有审过甚么案子,更没有见过什么案犯。

不过一说辞罢了。

“师爷可是在为钦差插手苏明这案子着急?”吴秦心里同样紧张,到底关系到全家人的温饱,但他已经将前因后果疏理大半,比起师爷来,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心态。

“你叫吴秦?”师爷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师爷从何而知?”吴秦神色一怔。连一同办差的都未必个个知道他姓甚名谁。

然而,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忽然被人叫了全名,却是个能把握他命脉的,心中委实难安。

“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师爷感叹道,“当年你执意去牢房中办差,我虽觉得惋惜,但毕竟是你的打算,也就没过多插手。”他顿了顿,又道:“怎么,现在找我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时候属下本应该在牢房里当差,只是,”吴秦见师爷并没有旁的想法,语气一转,点明来意,“师爷可曾想过,即使是钦差,也不能随便将人带走,而我们,更不必如此心惊胆战。”

一旦忙中出错,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话何意?”师爷隐约摸着了话里的意思,难免面露喜色,他一边感叹自己当年看人的眼光果真不差,一边道:“快细细说来。”

“属下听说钦差是从京城来的。”吴秦像是在确认先前从他处得来的消息。

“没错。”师爷不知道他为何提起此事,但也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吴秦的嘴角抿开一抹浅笑,“那师爷以为,京城和这三原县,哪里的官场争斗更为厉害?”

“那肯定是京城!”师爷斩钉截铁道。就是因为京城人多嘴杂,而自己无权无势,才选择来了这三原县,当个小小的师爷。

而事实证明,他当年的选择万分正确,若不是在三原县,他哪里能过得如此痛快。虽说眼下钦差来了,这滋润的日子可能不复存在,可也否认不了他前些年过得爽快一事。

“那师爷认为,这钦差官职高否?”吴秦又道。

“这......倒是不知,不过嘛,”师爷摸了把胡须,看向将要日落西山的天边,“若是大官的话,我不该没有听说才是。”

不怪师爷如此想,朝廷虽不限制女子入朝为官,但除了几百年前开国时有过几位身居高位的女官,后来便再也没听过哪个女子的名声响彻天下官场。

天下初定之时,变故频生,或许是因为党派争斗打压女子书院,致使女子科举入仕越发稀少,因而在那之后,女子入朝为官的案例,便越来越少。

到一百年前,朝中更是再无女官。

“所以,大概只是个小喽啰罢了。”师爷下了定论。

“如果是小人物的话,师爷觉得,她身后会不会有人撑腰?”吴秦眉眼冷了几分。

这个问题倒是从未想过,师爷不禁收敛了几分笑意,“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下愚钝,我只知,这钦差的位置定是很多人都盯着的,可来的人,却是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家,”吴秦认真分析道,“若是这次来三原县的钦差犯了什么错,那远在京城,她背后之人是否也会跟着受到摄政王的谴责,以及遭到其他党羽的针对?”

这偌大的大胤,无非是分作那么几派。

太子赢面极大,二皇子却无甚势力。

至于其他沾点血亲的宗室子弟,也是觉着陛下子嗣稀薄,上位的心思藏了那么些年,都快要遮掩不住了,可希望却实在渺茫。

毕竟太子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他虽不在众人面前露面,朝臣议政时也不参与,可实际上拥护他的人却是摄政王。

皇帝早就出家入了寺庙,一心清修,现如今到底在哪一处也几乎无人知晓,朝中任何事也都是由摄政王一人说了算。

不仅如此,许多人也曾暗中猜测,就算没有摄政王的庇护,今日的太子亦不会是庸庸碌碌之辈。

明面上太子声名不佳,可实际上谁又知道太子底细如何?

至今都未被人抓住错处,怎可能会是一般人。

而这样的人,又是否会允许眼皮底下生出乱子?

吴秦这观点实在清奇,师爷对他越发有好感了,心里顿时又生出几分好奇,此等聪明之人为何偏偏要去那不见光的牢房当差?

若是这次的危机顺利解除,他得和大人好好说说才行,有用之才若是浪费了,岂不可惜?

这天下,就该是属于他们聪明人。

吴秦又道:“这钦差不是自称状师么?”

“你是说......”师爷眼睛亮了亮,面上哪还有半点惊慌。

吴秦道:“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里,若是没有知县大人和师爷您点头,要想翻案哪有那么简单?”

“可那姑娘......看起来势必要将这苏明救出去,”师爷想了想,还是将此事告诉给了吴秦,“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随便让人拿捏的软柿子。”

能拿到钦差一职,独自前往县衙,哪里会是无用之辈。

况且,谁也不知道,这钦差是否带了高手在身边,从先前手下人打探来的消息看,这钦差可是将令牌放到了随从的身上。

若不是那随从模样气度实在太差,他们哪里会想到,真正的钦差已经进了县衙。

“可是师爷,”吴秦悠悠然笑道,“术业有专攻,钦差就算本事不小,可对这还人清白一事,未必拿手。”

“你说的有道理。”师爷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状师一职本就是能者居之,哪里是靠着京城权贵就能拿下的活儿。

“可你说,”师爷踌躇又起,“一个在三原县,最多也就在省城走动的秀才苏明,又是如何能够结识到从京城来的钦差呢?”

“这种事情,除了他们自己,谁又能知道呢?”

然而苏明的激动神情历历在目,不免让吴秦多想,“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是熟识也好,是两人合谋做戏也罢,又或者是巧合,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入了局,想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牵涉甚广的案子又不是过家家,说退出就退出。

吴秦满眼的轻蔑之色,“还有,若那钦差执意将苏明捞出去,却没有正当的理由,后面的事情,可不就是知县大人和师爷您说了算的吗?”

这下师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况这么多人看着,苏明和钦差断然也说不了几句不相干的,钦差自然也别想从苏明这里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师爷思索片刻,不由眉头一松,来回踱步,连连感叹,“妙啊,妙啊......”

他们所处的隔间并非完全封闭,背面假山环绕,中间还连着一条栈道,只是数年前这里干枯时,不管是常见的引水,松土,还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土方子,知县想尽了办法,但还是没能恢复半成。再者县官三年一换,那时任期将近,正是拉拢人心之际,觉得这事儿晦气,万一传扬出去有损声名,便寻了个由头将此地改成了个窗,轻易打开不得。

以至于到后来,这隔间也被禁止进入。

上一个县官得了民心,百姓诣阙乞留,三年又三年。可刘大用自知这件事于他而言不可能,他也不求那个二十一年的好名声,可为了日后留任,却也费尽心思做了三年的戏。

刘大用当然不担心将来怎么办,三年之期未到,就会有百姓闻讯而动,还有师爷帮衬敲打,只要第一回平稳过去了,就是事后百姓反应过来,也没有哪个敢声张。上有老下有小,管你起先情不情愿,都得吃了这个闷亏。

如今状师成了钦差,当年的困窘似乎又要重现,来了这里,师爷今日也实为鬼使神差。

未得修葺的屋子,锁头一推就松了,吴秦显然头回来这儿,无论师爷做什么他都表现得十分拘谨,但师爷即便感慨也只是走到这木窗跟前,往前小心靠了靠。他看着窗棂中的零星几点枯草残石,耐人寻味地笑出了声——还是从前的败落之景。

这样的地方他可没有心思看。而站在师爷身后的吴秦自然也是不敢看的。看到太多知道太多总归是不好的。

未几,师爷转过身,活脱脱换了副神容,还拍了拍吴秦的肩膀,语气难掩激动,“好!好!好!”

吴秦被这动作搞得莫名,却没有多问。他只能理解为,师爷因为处理钦差到来一事,忙活了一个月之久产生的疲惫和担忧一扫而空。

吴秦定了定心神,又听师爷说:“我这就去和知县大人商讨此事。”说罢便疾步向正堂去。

吴秦怔愣一瞬,也赶紧追了出去,还不忘将隔间外头恢复原样。

县衙正堂。

几个人证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听了直让人心中烦躁,看他们衣着,像是做小生意的商户,甚至其中一人的身上,还有常年沾染油脂而产生的臭气。

刘大用最是不喜喧嚣,若不是师爷不在缺少助力,他想趁机等人回来,不然哪里容得下这些人在公堂上如此放肆。

又过了会儿,堂下的声音小了许多,刘大用见不能再拖,他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大喝道:“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姓名,将当日所见一一道出。”

到底是在庄严的公堂之上,随着惊堂木发出的刺耳声响起,几个人证也跟着一哆嗦,自知多嘴,他们一同跪地行礼,而后又各自起身站好。

那报案的张屠户率先道:“回大人,小人就是那日卖猪肉给这苏明的屠户,叫我张屠户便可。”说完,还挑衅地看了苏明一眼,发现他身着囚服之后,心中似乎也宽慰不少。

苏明是个读书人,虽同身处三原县,但说到底从前接触这些并不多,可在县衙牢房待了数日,却也心知,传闻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触目惊心。

在这三原县的地界,只怕早已是这知县一手遮天。

如若不是那钦差,就是他一个身上带着功名的,恐也难有机会洗清身上泼来的脏水。

如此一想,苏明心下一沉,脸色也颇为难看。

他一个有功名的尚且如此,若是那些既无功名,家中又无钱财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