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和煦,几只小猫懒洋洋地趴在玄家偌大的花园中晒太阳,仆人们见惯了,偶尔会停下来,小心翼翼的放一碟小鱼干在旁边。
这些猫也不怕人,叼着人类投喂的小鱼干,滚了半圈喵喵叫着,又换个姿势继续晒太阳,舒服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唔…”
玄家宅子的某一处也有一只“猫”,这只“猫”通身雪白,正紧闭着双眼,整个身子陷在纯白柔软的大床里。
春日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懒懒地打在玄九的侧脸,少年精致漂亮的眉梢忽地皱起,夹杂不悦。
396调的闹钟此时正锲而不舍地在脑中回响着,玄九被吵得脑了,直接用精神力将数据小闹钟轰成齑粉。
【……】
世界重归寂静,白发少年满意的翻个身,困意回拢,再度沉沉睡去。
乖乖等在床旁边的谢清尘将少年的表情看了满眼,他早早就来了,为了见到他的缪斯,他做足了准备,唯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起了个大早,尽早前往玄家拜访。
被提前嘱咐过的老管家看到清晨就站在玄家宅邸门口的谢清尘,不仅流露出一丝惊讶,心想着,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早起吗?
训练有素的老管家一秒切换至工作状态,将客人接待进玄家,热情的招待他吃一顿早餐,不过被谢清尘礼貌的婉拒了。
老管家轻推挂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神情微露歉意:“不好意思啊同学,三少或许还在睡着,您稍坐一会,我这就去通知……”
“不用了。”谢清尘打断老管家的话,他垂眸轻声说道:“我能去他房间等吗?”
老管家愣了一下,犹豫的就要开口,谢清尘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吵醒他的,就在旁边画画,我来的本意就是为了请玄九清当我的模特,他醒不醒都没关系。”
谢清尘说话时黑瞳平静,语速不紧不慢谦和有礼,即便身处玄家的领地依旧不卑不亢,廉价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反而更显少年的清高风骨,整个人散发着青竹般的高节形象。
老管家看着眼前沉稳的少年,眸中软了几分:“好吧,我这就带您去三少的房间,三少脾气不太好,千万别把他吵醒了。”
谢清尘点了点头,有礼貌的道谢。
从玄九清房间出来的老管家轻轻阖上门,内心深感欣慰,玄九清是他一路看到大的,身边的朋友清一色全是同为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一个个玩得花性格又恶劣。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干干净净的类型,想起那少年一身的廉价衣物,站在气派高雅的玄家大厅里显得格格不入,但身上散发着不同于一般人的孤高气质,倒是符合他天才艺术家的名号。
“是个好孩子啊……”老管家默默说着,内心希望玄九清不要一下子就将人给吓跑了。
老管家叹气,其实三少爷人不错的,就是有点识人不清,除了脾气差点,说话毒了一点,三少内心还是很柔软的。
管家一边吩咐仆人们准备一些瓜果,一边心想,如果有谢清尘那样的好孩子在身边,应该多少能改善一下少爷的脾气吧。
*
“唔嗯……”又是一声呓语,细细软软的,猫叫一般,从床上传来。
谢清尘握着铅笔的手微顿,纸上留下一道偏深的碳痕,他目光朝前方看去,猫一样的纯白少年无意识翻了身,被褥随着动作滑下。
少年睡姿不老实,纯白的浴袍被扯松一角,衣襟顺着动作敞开,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莹润闪着光辉,浑圆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
玄九依旧熟睡着,半张脸陷入软枕,银白发丝垂落,落在好看的眉眼之间,纤长的羽睫轻颤,整个人淋浴在金色的暖阳中,睡得毫无防备。
谢清尘终于放下画板,情不自禁地朝少年靠近,眼中克制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就像是被蛊惑心智,抑或是被美神所感召的信徒。
躺在床上的白发少年像极了春季之神阿多尼斯,他梦幻窒息的美令人心醉,如同一株一尘不染的银莲花,是连阿佛洛狄忒都要为之倾倒的存在。
谢清尘倾身,前额黑色的碎发遮住了表情,他闻到少年身上清冽的幽香,颤抖的指节暴露他此刻內心的激动。
他闭上眼又深吸一口气,灵魂兴奋得颤栗,他几欲身手,渴望触碰面前人的臉龐,却又再一次克制的蜷起指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丝丝疼痛。
脑中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他身处在少年的房间,到处都是少年生活的痕迹与气息,而那个被称作缪斯的少年,此时此刻正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眼前,在这只属于他和少年的封闭空间。
谢清尘呼吸重了几分,黑瞳深邃,薄唇紧抿到发白,用尽一切力量抵抗本能的叫嚣。
不行……那是缪斯,是不可玷污的纯白灵魂,是高贵不可亵渎的存在,是无数灵感的泉源,是神圣与艺术的结晶,是神赐予的恩赐……
咔嗒!
门被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来人怒喝,冲向床边一把拉开谢清尘。
谢清尘回头,不速之客的闯入令滚烫的心臟瞬间冷却,一双沉沉黑瞳盯着对方,眼神冰冷深邃,暴戾翻腾。
南、宫、钰。
他看着那张脸,内心像是要将这三个字咬碎般缓缓读出。
南宫钰要气死了,他特地早起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便立刻赶来玄家,结果收到了老管家的讯息,谢清尘这小子居然进了玄九清的房间!
他不顾老管家的阻拦蹬蹬蹬地跑上楼,结果一开门,居然看到那狗东西整个人撑在睡得不省人事的小竹马身上,脸都要贴上去了!!!
南宫钰此时什么世家子弟的礼仪都没了,拽着谢清尘的领子兴师问罪:“你刚才他妈的想干嘛?”
谢清尘在面对玄九以外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他反手打掉攥着衣领的手,退到一边,轻轻抚平被揉皱的衬衫,看着南宫钰的眼神充满厌恶与不屑。
南宫钰移步至床旁,将玄九遮得严严实实,盯着对方的眼神彷佛要杀人:“我问你,大清早的闯进小九的房间干什么?”
“我才是问这句话的人。”谢清尘的声音冷到极点,周身寒气逼人。
“我他妈才要问你们大清早跑来我房间干嘛。”
冷泉般好听的声线带着怒意,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从咬紧的牙缝中蹦出。
对峙的两人同时回头,对上周身围绕低气压,神情肃杀的清冷少年。
“滚出、我的、房间。”
“小……”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玄九一把抄起枕头,直接重重抡向床边的两位。
硬生生被吵醒的玄九简直暴躁的想杀人,起床气让他平时的教养全没了,前世在街边逞凶斗狠的火爆脾气通通回归,骂人动手毫不留情。
谢清尘率先动身,他将散落的画纸收拾干净,看着气在上头的玄九平淡道:“我在后花园等你。”随后干脆利落的离开房间。
“你小子给我站住!”南宫钰追在后头,手上的扇子恨不得砸到谢清尘那死人脸上。
玄九额上青筋直冒,他烦躁的捋一把眉前过长的浏海。
“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呢~”
玄九手顿住,掀起眼皮瞪向房门。
很好,又来了两个狗东西。
玄骨寒身着宽松的黑色居家服,靠在玄九的房门边,狭长邪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及肩的黑发未束,慵懒地随意披散开来。
“哥哥……”
从玄骨寒身后冒出一头乱篷篷的棕色毛发,玄明云小鹿眼湿漉漉的,像是被吵醒一般,懵懂无辜。
这般大动静,饶是相隔一层楼的玄骨寒和玄明云都听见了,两人脚步一致的前往风暴中心。
玄九没给任何人好脸色,黑着脸恶声恶气,抄起枕头无差别攻击:“你们也给我滚!”
玄九用了狠劲,枕头炮仗一样朝门边轰去,玄骨寒轻轻避开,面上笑容更显:“真凶。”
他看着玄九,少年的浴袍已经随着激烈的动作散得乱七八糟,一边的衣襟已经完全挣开堪堪挂在手臂,大片莹白暴露在空气中,锁骨泛着清浅的红。
银白发丝顺着脖颈落在胸前,晃荡间更为隐密的地方若隐若现,刺激着门边两位的视觉。
刚睡醒的玄九眼角还泛着嫣红,琉璃瞳蒙上一层清浅水雾,盛怒下的少年完全没发现此刻的自己在床上更像是块鲜美可口的糕点,诱人采撷。
玄骨寒神情微闪,舌尖顶了下腮帮。
怎么办?更兴奋了。
玄明云死盯着衣衫不整的玄九,迎着玄九不善的目光,内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窜得他心烦。
没人注意到,玄家两兄弟看玄九的眼神出奇一致,像是牢牢锁定猎物的猛兽,深处翻涌的情绪危险疯狂。
玄骨寒不退反进,微微偏头笑得无害:“九清,需要二哥伺候你吗?”
“不行!”玄明云下意识拉住玄骨寒的手,制止的话脱口而出。
玄骨寒偏头,依旧是笑着,只不过眸中的温度少了几分。
玄明云赶紧拿开手,唯唯诺诺道:“怎么能让骨寒哥哥做这种事……”说罢便咬着唇,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向前方。
玄九简直烦死了,怒气值到达顶峰,他翻身下床,赤着双足,在两兄弟惊异的注视下,一手一个直接将玄家兄弟轰了出去。
门被“嘭!”地大力关上,差点撞上两人的鼻尖。
玄骨寒轻笑:“真野。”
玄明云瞥了一眼,愈发觉得二哥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无论是对自己或是对玄九清。
从前那置人于死地的致命压迫感消失了,骨子里的恶劣和疯狂依旧存在,如今却多了一丝玩味与纵容。
玄骨寒察觉到玄明云眼中的探究,温柔的笑了笑,又变回往常好哥哥的形象,语气宠溺:“走吧明云,我们下楼吃早餐。”
这次却没有再伸手揉向那头蓬松柔软的棕色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