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枝愣了一会，放下手中东西认真盯着孟铮，之前她不是没有缠着孟铮讲娘亲的事，而是孟铮从来不提，有时候转移不开话题了，还会躲她几天。

孟铮没有理会孟枝，垂着眼继续自语。

“你娘是个天才。”

讲完这一句就沉默了。

孟铮太久没有提起往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样的评价，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眼角的褶皱折出一朵花。

孟枝也跟着孟铮笑了起来，之前开头的僵硬反倒少了很多，后头话说起来也容易。

“还是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天才。”

“比起见她，我更早就已经听过她的名字，她是当时灵阵师年轻一代第一人，四界之中无人不识凌月华。”

“六岁开始学习灵阵，十岁感悟观想状态步入三品灵阵师，二十岁踏入七品灵阵师的境界，实力媲美至尊境。在同时代灵阵师中，无人能及无人能比。

我们这片大陆，称为东临大陆，东临大陆又分为四大界，分别叫做东大界、西天界、南极界、北疆界。东大界有四大院，西天界有三大古族，南极界有两大圣地，北疆界有混乱之地，我便来自混乱之地。

少年时得了一些机缘，想着去其他地方走走，年轻气盛又喜欢走南闯北的，后面在历练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她，传闻中的天才灵阵师，当时我被人为难，是她开口替我解围。

真正认识是在秘境里，我想存点资源，见什么都是宝贝，就抢了她大半的灵草，结果因为灵草这事，她还真就一直追着我不放了。

当时我才刚踏入至尊境没多久，就被吞进了秘境，然后就开始被你娘追捕，我怎么打得过她，她当时已经是七品灵阵师了，本身修为也不低，我打不过就一直跑。

嘿嘿，但是我也没有一直跑，她是大家族出身，平时没见过市井，一个人在外经常被人忽悠。

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心软得很。”

一开始孟铮还有些磕磕绊绊，后面越讲越顺畅，讲到这里，孟铮不知道想到什么，傻笑了两声，语气变得羞赧。

“我也不认识地方，一从秘境出来就开始乱跑，她就在后面一直追着我，中间好几次被我甩开了，但她不是被流氓缠住，就是被商贩坑骗。

虽然我很想甩开她，但我也不能见人家被骗，我就只好回去戳穿人家，顺手帮她一把。

后面大半年了，她说追累了就不追了，不过不打不相识，我们就作为搭档一起历练。

后来...后来，你娘设了一个困灵阵，如果我同意和她在一起，就给我打开阵法，不同意就继续关着我，我不想被困又担心强行破阵对她造成反噬，就顺势成了，我们相爱了，然后有了你。”

孟铮一想到刚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带着笑意。

“但是你娘的家族来头大，她来自西天界三大古族之一的须弥古族，家族里面希望可以通过联姻来稳定局势，联姻对方指定对象是她，所以你娘家族来人捉她回去。结果知道她和我在外面私相授受还有了孩子之后，就多了一道命令就是杀了我和刚刚出世的你。”

孟铮语气低沉，他想到往事眼眶不由红起来。

“我们躲避追捕的时候被空间裂隙吸进了一个空间。”

孟铮这个时候突然望向孟枝，语气坚定地说，“当时我们得到了一小段的休息时间，但是远远来不及摆脱追兵。”

“为了掩盖你的气息，我们将从秘境里得到的一块石头封进你的体内，利用石头的气息来掩盖你的气息，但是这样石头会吸收你的灵气，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修炼不易。”

“那块石头你娘称为天宫石，她当时灵阵修炼已经有所成，天宫石对她不是要紧物，所以她还下了一道禁制，等你哪天破开了，我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如果一直没有，那我也会为了留好后路，让你可以幸福过完这一生。”

孟枝在一旁听傻眼了，又是娘又是石头又是封印，不过她还是决定先问清楚阿娘的去落。

“那后面呢？娘在哪？她现在是被捉回家族里了吗？”

孟铮抬手把跳起来的孟枝压回凳子。

“后面……”

“后面那个空间不稳定，居然开放了，变成了秘境，在那里，我们遇到了要与她联姻的沙罗古族的人，我们双方交了手，后面追兵太多了，你娘让我带着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她回家族去，说着家族不会对她有多大的处置。

要是真是这样就好了……

若真是如此，我怎么会这么久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孟铮眼睛睁大，虚无盯着远方。

凌月华、凌月华...孟枝将这个名字绕在心中念了几遍，一直胡乱跳动的心才觉得落在了实处。

“爹这么久了，你没想着要回去吗？”

孟铮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手，缓缓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去，但是当初受了太多伤，逃亡路上，我也没敢主动找人疗伤，只能自己糊涂过着，如今身上太多暗伤了，实力也缩减到神府镜。”

“小小一个天关镜，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孟铮摸了一把脸，企图掩饰自己红了的眼眶。

天关镜！孟枝只知道现在灵宝学院的院长据说是天关八重天，但是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今自己突然知道自己阿爹居然也是天关境，怎么能不震惊。

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大？阿娘的家族势力又是多大？天关境竟然也仅仅只是小小的一个。

孟枝心中动荡不定，她第一次从孟铮口中窥视到外头的世界，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

“你那日昏迷，是不是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

孟铮收拾好情绪，像往日一样望向孟枝。

孟枝轻轻点头，肯定了孟铮的发问，她现下心中还有些波荡，这些信息对她来说，太大了，还不能马上消化掉。

“那碎掉的应该是你娘下的封印，往后你的修炼速度可能就会恢复，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孟铮叹了口气，随后认真地对孟枝说道：“你要记得藏锋，万万不可太过锐利。”

“我看着你长大，明白你的性子，在我决定告诉你这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我不是在教你当受气包，过刚易折，过柔易弯。若无一击必中的把握，多一个敌人不若多一个朋友。”

“只要你有实力，在你没有倒台前，大部分人都会主动成为你的朋友。”

孟枝将这几句话在心中念了几遍，若有所思点点头。

“而且你因祸得福，你可以看看你灵海是不是又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