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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以火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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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又说:“云嗣…你可想过还俗?”

“下次见我,便不要再叫我施主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以后可不要再与人看你的…”

他吓得猛地睁开眼。

他定了定神,又闭上眼,依旧是和骞的样子,和骞的声音。再次睁开。再合上眼…

一晃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是未进入状态。

罢了,下雨而已。

他见着云承还没起床,就一个人出门去准备再找个其他地方继续禅坐。

殊不知,和骞站在窗前看着云嗣坐在那里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奇奇怪怪得很。

他看到云嗣出门也没打伞,就取了伞,拧了一件白色的薄衫跟着出了门。

云嗣路过了昨日发现段青姌的亭子。昨日光想着如何解困,今日一看,这亭子却有几分多姿。

亭子是竹子搭建的,周围是一片竹林,竹林遍布非常广,一眼望不见头。

今日又下了雨,从亭子看去,竹林多了几分朦胧,如果此时有人藏匿于此,定叫人不会轻易发现。

是一个禅坐的好去处。

他提着衣摆进入竹林 ,在一个布满青苔的石头上坐下。他调整了呼吸,气沉丹田,闭眼开始禅坐。

这次脑海里没有和骞的样子,也没有他的声音。

但他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石峰上面,周围都是一片云海,石峰十分陡峭,没有来路,没有去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站到了这里,好像,他生来就在这里。

周围没有声音,静得有些可怕,最后连自己呼吸声,心跳声也都听不见了。

他想用手去抓,刚抬起手的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个青色的坚硬的形状。他又看向自己的脚,脚也随着手一样慢慢变成青色,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腰间,一路往上,心脏,脖子 ,嘴巴,全都变成了青色石头一样坚硬,最后成了一尊佛一样坚硬的石头,就那样立在那里。

眼睛还能转动,但睁不开了。

只有耳朵还有些许的声音。

都说佛能看见众生疾苦,可是人们却用石头雕刻着佛的样子,还镀金身加固 ,即便如此,佛也依旧慈悲。

凡人用凡人的手段让佛留在人间,佛用佛的慈悲普度众生。

变成了石头的云嗣,与这石峰一样,冰冷,坚固,高耸,仿佛无人可以登顶占据。

他静静地,用唯一的听觉,捕捉周围的一切。

风吹着云海,云海端着鸟儿,鸟儿衔着一个虫子,虫子被喂进了幼鸟的嘴巴,发出欢快的鸟啼声。

然后他听见有人的呼吸声,重重的,急促的。由远到近。有人攀顶?

随着呼吸声渐渐平息,又渐渐清晰,来人像是站到了他的面前,认真端详着他。

云嗣条件反射地想开口说话,全然忘记自己是一个石头。

无奈他只能用听的方式来获取来人的信息,云嗣听见他再靠近了一步,窸窸窣窣是衣服和石头摩挲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后又重新安静下来,在右边耳朵,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宋璞。”

宋璞!!耳边犹如一道惊雷炸过,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动想要冲开身上的禁锢,但无论自己怎么用力,丹田内一片虚空。

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有我和我师父知道…

云嗣回忆一遍又一遍,宋璞是他的本名,他被抛弃在云真寺门口的时候,除了一件单衣,一个襁褓,就是写着他名字的信封,以及那串钰思念珠。

后来还是他师父告诉他,他有名有姓,他不是孤魂野鬼。

“宋璞。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继续说,然后就是低低的哭泣声。

云嗣现在除了听觉和能思考以外,没有任何感觉。他感觉不出来那人的眼泪都已经快要打湿他的肩膀了。

他听见那人又继续哭了一会儿,云嗣也只能这样像石头一样立在那里,他想强制地打开五感,哪怕不能睁眼看看这人是谁,哪怕能嗅到一点味道,或者能有一点其他感觉也好…

可是在这样虚妄止境中…他做不到。

他还想再试试,却只听见一大片被惊飞的鸟在竹林间穿梭,鸟儿拍打着翅膀碰到了竹叶,打翻了盛着的雨滴,雨滴猛的坠下来,可以正正好的打湿他的衣裳,他却像是能事先预知一般,一个侧身,完美避开。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还是那片竹林,而竹林里多了一人,背对着他,举着伞,抱着一个白色的衣衫,好像在等他。

是和骞。何时跟上来的?

云嗣整理了衣服,就抬脚向着和骞的方向。在离他一步之遥时,和骞才转身过来,好像之前根本没发现云嗣走过来。

云嗣开口问:“和大人来此地做什么?”

和骞走近一步,扬了扬手中的雨伞,雨伞罩着云嗣,道:“接你回家。”

云嗣抬头看向他,一股柏木香味撺入他的鼻子。

真好闻,那是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云嗣端详着和骞的脸,发现此时的和骞多了几分温柔,咫尺间感觉到他浑身还泛着温热,是一靠近便会不自觉暖和起来的程度。

不像自己,一身冷冰冰,就像石头一样。

云嗣尽力压低自己错乱些许的呼吸,缓缓道:“大人怎会知道贫僧在此。”

和骞答:“当然是一路跟着大师过来的。”

云嗣闻言愣住,他回忆自己从雅竹园到竹亭再到这林子,然后禅坐,醒来。至少也有一两个时辰了,他就便这样一直等着么,举着伞站在这里。

说话间,大雨倾盆。

夏季的雨就是这样突如其来,一阵一阵的。

和骞把伞往云嗣头上偏多了一些,道:“我们回去吧,雨下大了。”

云嗣点头,跟着和骞的步子。

大雨落下来的时候还伴随着一些低低的风,吹着他俩的衣摆,云嗣还是一手提着僧跑,和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只管那泥巴往自己身上来。

他们穿出竹林,没有了林子遮挡,雨势比刚才更大,这伞遮一个人都够呛,和骞倒是不怕淋雨,只担心云嗣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和骞一手扯过云嗣的手腕,小步往亭子跑去避雨,等雨小一点再走。

和骞把伞收了立在一边,云嗣用手拍打着裤子上的雨水,和骞取过手里的衣衫想披在云嗣的肩膀,却被云嗣一抬头,衣服直接盖住他了头。

云嗣被这突如其来的盖头闷哼了一声,正要扯开,却被和骞一把撩开衣裳,露出了云嗣的脸来,慌乱间和骞的手擦过云嗣的额头。

和骞问:“弄疼了吗?”,他指的是被擦到的额头。

云嗣看着他摇摇头,表示没有。

和骞又理了理衣裳,重新披在云嗣肩膀上,那衣衫是和骞的,很大,从头盖到脚都没问题。

和骞道:“白衣盖头。不吉利。”死去的人才会披白麻。

其实和骞也不爱穿白衣服的,感觉像是披麻戴孝。他只有黑色的衣服,说穿黑色比较有威严,这件白色衣衫,还是那晚从容木原家中出来,被雨淋湿,差人去买来换的,也只穿了一回就挂在衣架上,今日出门也就是顺手一拿。

云嗣明白他的意思,感觉对方颇为内疚,宽慰道:“生死有命,贫僧不怕。大人不必担忧。”

和骞闻言却正身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把眼前这人看透一般,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到底一天装的什么。是是是,你这和尚倒是清高,生死有命,还了无牵挂。

云嗣被这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着怕是自己又说错话了。看着外面的雨渐渐变小,道:“大人,雨小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和骞作何回应,就去拿伞。

和骞看他披着衣衫撑伞,衣衫实在太大,险些从肩头滑落。于是前去接过伞,示意云嗣,道:“走吧。”

两人并排走着,云嗣还是被挡在靠近竹林的一边。

回到雅竹园已经快过辰时。惊秋安排段青姌已经出发去容家吊唁李愿澜。云承在院子用早饭,坴鸳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撑着懒腰说,“小和尚,什么时辰啦。”小和尚指的是云承,自两人相识那天她就这样叫他。

云承像没听见似的,不理会。

和骞把云嗣送到亭子和云承一起用饭。回头跟坴鸳道:“都快过辰时了大小姐。”

坴鸳笑得像个傻子。呵呵呵地抹了抹脸,就过来用饭了。

众人:“…”

天底下怕是没有女孩子像她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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