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邓伍皱着眉对着回放沉思，亢归林队的指导教官也未表态站在他旁边，只有那男生的队友替他觉得尴尬，出来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乱说话。
行为虽如此，却不难看出他们脸上清一色的敢怒不敢言，似乎都认为十二她们作弊了。
提前完成体能训练回来排队等团队训练的队伍里有人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小声吐槽道：“好赖皮。”
“你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男同学，就这么怒目而视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十二。
十二无奈清清嗓子举起双手：“大侠饶命，我是哑巴你知道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间崭新的校队训练室里，闻言不少人笑出声来。
“亢兄，你选队友是按智商来的吧，太厉害了！”
可惜是倒着选的。
闻言亢归林更怒了——她以为他想吗！这届学生里能力靠前的都进她队里了，宋歆岚问裕之流又坚决不放指挥权，他这样都是谁害的！
可惜十二听不到他愤怒的心声，不然多少得火上浇油劝他一句：指挥这种事……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干吧！
“安静安静，祁轭，你先向这位同学解释解释，你临时换攻击坐标的理由？当时莫虹逸的冲动可完全不在你的视野里。”
邓伍脸上只有好奇，显然他并不相信由工程学院出品的系统能这么快被开发出作弊用法，也不认为在这种训练赛里有作弊的必要。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祁轭看向十二，二人目光接触到的瞬间同时道：
“我看到的。”
“我让他看到的。”
邓伍一乐： “可以啊，还挺有默契。”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十二坦然解释：“前几天摸索出来的新玩法，将精神力场浓缩成细丝接上队友机甲的共振金属可以共享视野。”
虽然十二的语气十分的平淡，但在场有点洞察力的都察觉到这个云淡风轻的战术在战场上带来多大的优势。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中年男人此时也带着笑走进来：“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归校长？您怎么……”
“不用管我，我散散步，正好看看小年轻表现如何。”
谁散步往实训楼散？
祁轭暗道不妙，归君这人对精神力意见很大，算是众所周知的保守派。以祁轭为先例，十二若是表现得太过突出，后面有得她受的。
意识到问题麻烦，祁轭正想替十二回答，却被十二抢先：“看文献顿悟的。”
归君大笑：“单兵作战系还看文献？”
“爱学习。”
“什么文献？”
“忘了。”
众人：……
十二不解：“我又不是搞学术的，记那个干吗？”
听说单兵作战系几个学生要因为新训练系统打起来特意赶来看热闹的工程学院学生：什么意思，应该不是在内涵我们吧？
“即使这样……那也是……作弊啊……”
莫虹逸不死心地继续嚷嚷，实在不甘心输得这么难看，还是输在他如此讨厌的人手下。但扭头对上亢归林暗藏杀机的眼神，他的音量又自发地弱了下去。
“能拜托十二同学讲解一下如何使用吗？”
令十二感到惊讶的是问出这话的不是站在一旁的任何皮笑肉不笑的归君，而是一出操作舱便沉默不语的亢归林。
他脸上依然是众人熟悉的玩世不恭，但十二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并不止是想知道使用方法这么简单。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良久后亢归林嗤笑一声：“倒是没看出来十二同学是这么谨慎的人……不过，就算我们之间有矛盾，上了战场我们面对的都是同样强大的敌人。只是为了一个比赛，至于吗？”
“当然不至于，”十二直直看向他，“但为了你一直以来莫名的恶意还是挺至于的，所以劳驾您回避一下。”
哪怕这东西一人知道便等于所有人都知道，十二还是要恶心他一下。
等到亢归林一脸引战的表情走出去后，他的队友也没立场继续站在这里，跟着走了出去。
这么尖锐不太像十二一惯的做事风格，祁轭皱着眉，正想低声询问便听到耳边传来十二的声音。
“他有问题。”
无形的丝线穿过紧闭的门，分裂成五条更细的分支，以微弱的作用力贴在门外五人的后脑勺。
以其他四个人的精神力等级压根感受不到偌大的场里头发丝细的变化，只有亢归林有些奇怪地往脖子上摸了摸。
“亢队，这……”
“解散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一面要监视亢归林，一面要应付这边教官和归君的拷打，如此下来其实相当费神，但好在十二还撑得起。
喝了口提前带在身上的营养液，十二面朝一众参赛学生演示了一遍如何操控精神力分裂为头发丝的粗细。
“没法浓缩成这么小的也不用强求，效果大差不差，就是越大越费体力。”
理论上是里程碑式的技巧革新，然而一通实践下来，只有少部分控制力达到A+的人能做到将精神力分裂。光分裂还不够，还得有A以上的强度支撑触手的长期形成。
结果显而易见——成功的人屈指可数。
不得要领的人还想要十二讲得更细一点，邓伍却摆摆手：“那些回头再说，学校会安排教学的。人十二都练了这么久才练成，你们这些在人手下活不过三秒的急什么急？”
一众学生敢怒不敢言：他们确实打不过十二，这是事实。
如此和谐的氛围看得归君眼睛微微眯起，对身边身着训练服的学生道：“不是听说你们要抽签单练？去把亢归林那小子叫回来吧，还闹起脾气来了。”
“那个，教官，他们出去之后自行解释了。”
归君的脸色微妙起来，轻飘飘地瞥了邓伍一眼：“亢工子确实有个性，不太好指导哈。”
十个保守派里九个都崇尚旧制军事化管理这点在归君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看不得如此没有纪律性的行为也正常。
可怜平时压根不归他管辖的归君不得不装孙子：“没有，哈哈……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带好。”
“笑什么笑？上机子，没抽到的也好好看，看看你们那点心高气傲能在十二的铁拳下存活多久。”
十二：……
不想拉仇恨，求放过。
亢归林那种个人实力名列前茅却搭上个没指挥天赋的亢归林，祁轭的指挥能力都没有发挥空间。反而是余下的“弱队”交起手来像模像样，在十二不进行轰炸的时候还能打得有来有回。
可惜，已经见证过十二先前怎么狂轰滥炸后，众人都更想挑战高强度副本，在第一轮教科书版的指挥博弈后强烈要求挑战副本——【终极高危-暗影十二】。
侦查，定点火力轰炸，甚至不用谨慎地守家，在十二做完初步的侦查后便可根据对方的抉择指定策略，无论攻和守都能在极端时间内结束对局。
十二状态拉满后进度便极快，以至于场内等待的进入决赛的队伍竟然上机了大半。
与极度高效的行动形成对比的是祁轭愈发凌厉而充满攻击性的指挥策略和十二愈发苍白的脸。
机甲的动作不停，破防仍然以众人难以匹及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在建筑之间穿梭，十二分出注意到精神力牵引着的另一边。
光脑通讯的声音响起，分出更多精神力到丝线另一端，十二看到了熟悉的金属墙壁——工程学院的屏蔽室。
“申请通讯，教官，我认为差不多了，以今年的赛程来看我认为留点时间让CD组互相交流比较好。”
“有道理，那……”
“哎呀还差几组，顺便练了嘛，免得其他同学要有意见了。”
“没必要这个态度吧姐，我又不是次次都是问你要药。”
“给你讲个有意思的。”
“就是你上次提醒我的那个，十二。”
“十二状态还好吗？十二？”
“收束战线，十二回退。乐宴留守后方，止戈从左翼突击，温衍到坐标[2341,1132]高空掩护。”
“怎么又开始了？今天的训练目的不是指挥对峙，小祁有点强势了。”
“啊哈哈哈这个，梁雨她们组以指挥见长，互相切磋下也好嘛，哈哈……”
“昨天你发给我的明日会资料今天就派上用场了，那个信息通路，今天十二用出来了加强版。”
“现在你不用担心这个我用了这个方法你被怀疑信息泄露了吧？”
“没有十二确实打得要焦灼得多，不过也不用直接按减员的打法来吧？祁轭指挥这么秀吗？”
“不过确实很强啊，你看他的决策都很精准啊，丝毫不浪费己方资源，还能拉扯得有来有回。”
“唉，可惜去年没参赛的好指挥太少了，我们要是有这种级别的指挥该多好……”
“我确实没练出来，那不是因为你上周把凛蒂子断了么？”
“别担心，决赛不会给家里丢脸的，你也劝爸注意身体，我比完回来一趟。”
“呵，你就仗着爸重用你才在我面前摆架子罢了。”
“不是吧，十二怎么干脆不动了？这有点不尊重对手了吧？”
“人家那是给祁学长表现空间，三军的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比完赛回来还要靠老师印象进校队呢。”
远处的通讯终于结束，精神力溃散得将教室里大量的无关消息带回脑中，十二狠狠摇晃自己的头，命令自己清醒点。
这是第一次精神力使用达到极限，十二清楚地感受到精神上的兴奋，可惜精神上再兴奋也掩盖不了身体机能上极度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