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今年冬天格外干冷，临近年关都还没落过一场雪，只有北风呼啸，满眼萧瑟。
简云是被风声吵醒的。他半眯着眼，瞧见窗外枯枝被吹得左右乱晃，迅速打消了起床的想法。他下意识往身后的温暖处靠了靠，贴紧方北温暖的胸膛。
方北被简云的动作弄醒，手臂下意识收紧，揽住简云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颈窝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说：“还早，再睡会儿。”
简云轻轻握住方北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打着圈，不经意间摸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开口：“今年忙忘了，戒指都没洗，都摸到划痕了。”
简云手心覆上方北搂在腰间的手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指抚摸过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懒散地说道：“今年忘记洗戒指了，都能摸到刻痕。”
方北把简云的手拢在掌心，低头在他耳廓上落下细碎亲吻，含糊道：“再买一对。”
简云瞥他一眼，正要翻身和方北理论，就听他闷哼一声，长臂一伸把简云牢牢摁在怀里，声音低沉：“昨晚折腾了一夜，早上还不安分，你今天是不想下床了？”
简云动作猛地一滞，耳根微微泛红。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翻过身跨坐在方北腰间。简云双手撑在方北肩膀两侧，俯身与方北对视。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方北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简云得意地勾起唇角，故意凑近，轻声挑衅：“方少不会是不行了吧？”
方北眯起眼睛，正要用行动证明自己，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方北摸过手机来，接通电话：“喂，妈。”
“喔唷，两个小祖宗，这都十一点了哦，还在床上赖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许婉心的声音，表面上是责备，可语气里却满是对小辈的宠溺，“我已经叫老赵去接你们了，你们今天不许开车，要陪我们喝尽兴。我跟你们说哦，今年的年夜饭我特意准备了……”
方北这边正听着母亲絮叨，简云却起了坏心思。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俯身亲吻过方北的颈侧，柔软的嘴唇一路向下，吻过锁骨和胸膛，一路逡巡往下，直到禁地。
“知道了妈。”方北心不在焉的应着，忽然，简云大胆的动作让他浑身一僵，闷哼一声。
“你怎么啦？生病了哦？”许婉心听见动静，关切地问。
简云闷笑，方北无奈地朝简云使了个眼色，只得解释：“打了个喷嚏。”
许婉心赶忙嘱咐：“今天降温，让小云来的时候多穿一些哦。哎张姨，鱼汤要再熬一下的呀，阿玉喜欢喝火候老一点的……”
方北挂断电话，长臂一伸将简云拽进怀里，眯起眼睛：“还学会使坏了？”
简云眨了眨眼睛：“和你学的。”
方北摇头叹息，抬手摩挲着简云柔软的头发，感慨道：“你看你高中的时候多纯洁，现在懂得是越来越多了。”
简云忍不住闷笑出声：“还不是你教坏的。”他翻身趴在方北胸膛上，侧头听他心跳，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次吗？”
方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记得。高一前咱们一起过的七夕。那电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放的是gay片，我当时脑子一热没忍住，就……”
简云来了兴致，追问道：“哎，当时你怎么想的？”
方北神色有些尴尬：“还能怎么想，睡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觉得自己不是人呗。”
简云笑了，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继续问道：“那你后来知道我也喜欢你，你又是怎么想的？”
方北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简云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幸运？”
方北捏了捏简云鼻尖，神色温柔：“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难道我不幸运吗？”
简云凝望他半晌，嘴角慢慢上扬，拥紧方北，给了他一记深吻。
“爸，妈！”方北和简云刚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哎！”四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回应几乎同时响起，方正、许婉心、简千山、苏玉不约而同地从不同位置抬起头，随即相视一笑。
“你们每年都这样，都快成了固定节目了。”方北顺手把东西递给张姨，熟练地朝着厨房走去。
一进厨房，浓郁的干辣椒和花椒香味扑鼻而来，只见苏玉正站在灶台前，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辣子鸡。方北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好香啊，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么难的菜了？”
苏玉抿嘴一笑：“知道你爱吃，特意学的，也不知道究竟味道怎样，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尝尝。”
许婉心嗔怪道：“还不是你去年吵着年夜饭太清淡，阿玉才想着给你添一道重口味的菜，又油又辣，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一旁帮忙摆盘的简千山，闻言也笑着接过话茬：“我在重庆上学的时候，也爱吃这道菜。不过阿玉亲手做的，我倒还没这福气尝过呢。”
“你小子能有苏老师这样的岳母，真是我们方家祖上积德了。”方正一手捧着报纸，一手端着茶杯，慢悠悠地从客厅踱步而来，上上下下将方北打量了一番，“听说你那个什么电竞战队最近有点财务问题，需要帮助吗？”
方北刚要回答，许婉心立刻瞪了方正一眼，截住话头：“说好过年不谈事业，有什么正事过完年再说。”
方正闻言也只得作罢，却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有那在外面瞎折腾的工夫，还不如早点回集团来接手。你就忍心让简云一个人两头忙？”
许婉心这才留意到简云，发现他似乎又瘦了些，赶忙心疼地拉过他的手，眉头紧皱：“小云可是又瘦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简千山也附和道：“孩子眼看也要出生了，你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律所这边你就别操心了。”
简云微微点头说道：“今年确实有点忙，明年我会少接些案子。集团里的新业务也步入正轨了，明年应该不会像今年这么累。”
许婉心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苏玉又问，“那姑娘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们也该去提前探望一下。”
许婉心忙说：“三月三十一日，也快了。改天我们一起去。”
简千山和方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咳一声，简千山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那天……”
苏玉瞥了一眼简千山：“有事是吧？我们还没说是哪天去呢。”
方正和简千山二人尴尬地干笑两声，赶紧脚底抹油，逃回客厅。
方北转悠尝过一圈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方南那小丫头又跑哪儿撒野去了？我在家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简云晃晃手里的手机解释道：“她和林晃去听林耀唱歌了，顺带见见她们最近痴迷的那个小偶像。她给我发信息说了，怎么，她没跟你讲吗？”
方北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不是，到底我是她亲哥，还是你是她亲哥啊？她现在什么事儿都跟你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哥了？”
简云正要调侃他，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响。
“我回来啦！” 方南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只见她脸蛋红扑扑的，额前的刘海被汗水微微打湿，双眼晶亮，跑进来的两步都能看出她的雀跃。
方北一看到方南，立刻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大年三十的还乱跑，到饭点才回来，让一大家子等你一个。”
方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回怼道：“说的好像你小时候是个模范儿子似的。”
方南说完，也不管方北在一旁瞪眼，一转身就瞧见了简云，立刻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签名照，使劲在简云面前晃着，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哥你快看，我家哥哥的签名照！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的！是不是超酷？
简云嘴角上扬，点头夸赞道：“确实很酷，和他以前的风格很不一样，他这次的专辑也是赛博朋克风，对吗？”
方南惊喜不已，忙不迭地点头，一提起自家偶像，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偶像的每一首新歌，从创作背景到独特的曲风，如数家珍。简云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回应。
就在这时，方北突然伸过手来，像拎小鸡似的把方南拎开，顺势搂住简云的肩膀，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洗手了吗？外面病毒可厉害着呢，别传染给你哥。”
方南满心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洗手间走去。简云抬头，挑眉看着方北：“亲妹妹的醋都吃？”
方北低下头，伸手捏住简云的下巴，神情严肃得有些幼稚，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是和你过于亲近的人，我都吃醋。”
简云笑出声来，在他唇角印下一记浅吻，轻声说：“还记得新婚之夜我说的话吗？”
“不记得了。” 方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那我就再说一遍。”简云识破他的心思，抬起双手捧起方北的脸，深深地望进方北的眼里，“我是你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是。我的身体、灵魂、心跳、呼吸、欲望、热爱都只属于你。我将自己全部献给你，并永远臣服于你。请你永远……占有我。”
简云最后的三个字说的很轻，却仍然结结实实地钻进了方北心里。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里像有暗火在熊熊燃烧。他再也按捺不住，手臂猛地收紧，紧紧搂住简云的腰，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几乎是半抱着简云往楼上跑去。
他一路带着简云，回到那间他从小生活的卧室。一进屋，他便一脚踢上门，反手将门锁上，“咔哒” 一声轻响，将整个世界隔绝在门外 ，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
方南下楼时，看到四位长辈正坐在摆好的席面旁面面相觑，不由纳闷地问：“哥呢？”
许婉心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云哥……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你哥在楼上照顾她。”
“哦，那我上去看看他。”方南转身就要上楼
“别去！”四个人又是异口同声，方南诧异地看向四位长辈，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爸妈，干爹干妈，你们这是怎么啦……”
苏玉轻咳一声，温柔地说：“没事，干妈是担心万一你云哥感染了外面的病毒，传染给你。小南过来，和干妈坐好不好。干妈给你包了大红包，还有两张你偶像演唱会的门票呢，到时候你和林晃一起去。”
方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到演唱会门票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过了一会儿，方北和简云也下楼来，却都换了一样的白衬衫。方南奇道：“这不是一中的校服吗？哥，你俩穿这个干嘛？”
方北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拿什么，地暖开太热了，换件薄衣服。”不等方南追问，他就赶紧拉着简云落座，“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方正脸色也不好看，想训方北，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扯上简云，只好提杯开席。
团圆饭自然是其乐融融，热闹非常。方正和简千山几杯酒下肚，已然喝高了，两人勾肩搭背，扯着嗓子怒吼高进的《我的好兄弟》，跑调的歌声在屋子里回荡，惹得众人忍俊不禁。许婉心和苏玉则躲到一旁的沙发上，听方南眉飞色舞地聊学校里的八卦，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时不时还插上几句，询问细节。
方北和简云趁无人注意，偷偷溜到院子里的台阶上，并肩坐下来醒酒。
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偶有几颗星星闪烁。不远处，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已经开始放烟火，零星的光点在空中绚烂炸开，又缓缓坠落。方北仰头望向夜空，笑着说：“坐在这里不抽烟，还真有点不习惯。”
方北仰头望向漆黑夜空，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已经在放烟火，零星的光点在空中炸开又坠落。他忽然笑着说：“坐在这里不抽烟还有点不习惯。”
简云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磕出两根，递给方北一根，另一根含在自己嘴里。
方北微微挑眉，眼神诧异：“我从来没见过你抽烟。”
简云轻轻一笑，惬意地往后靠在台阶上：“今天我高兴。”
方北拿着手里的烟，手指轻轻摩挲着烟草的纹路，有些犹豫。
简云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知道你戒烟成功很久了。就抽一根，不会再上瘾的。”
方北摇摇头：“我不担心上瘾。自从和你结婚后，我再也没有对除了你之外的事物上瘾。”
简云脸有些烫，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