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一摊手，“X神怎么分得清我们和新人呢？”

“被误会成我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很不妙了。”

桑榆心说误会不了。

她是有些脸盲，但异化嗅觉记录过每个住户的气味。

“所以是在为人员管理感到为难吗。”

‘关心民生’的X神低头思考。

她的精神力还有很多，如果往每个人身上都封印一份精神力……

监控室里，之前跟在顾诗瑶身后的小胖子也在这里。

不过他被选上的理由不是他会玩游戏，而是他的异能。

住户0606，异能为第六感。

小胖：“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你们刚才做了啥？”

指挥部众人：！

“怎么了，难道加个滚石陷阱还会出事吗？”

小胖：“不是这个，嗯……很奇怪的感觉。”

“有种要遭殃但好像又得到了庇护的矛盾感？”

监控室外，刘戈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桑榆一边看着他，一边若有所思。

那样子，和以前基地里那些疯狂研究者可太像了。

看得他ptsd都出来了。

果然，等指挥部的人一走，桑榆就向他走过来。

“别走。”

刘戈生生停下了转后的脚。

“你有没有什么……监视之类的精神力用法？”

桑榆问。

询问别人的独门技巧，在末日里是相当不礼貌，甚至可以说挑衅的一件事。

老子辛苦发现的技巧为什么要教给你？

但想想灵核里的精神力。

刘戈屈服了。

“有是有，但很费力。”

“其实从一开始就筛选加入的人不好吗？”

“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有救的必要？”

刘戈看着她，平淡的话语飘散在风中，几乎听不清。

“……反正死的也不差这几个。”

他听懂了桑榆想做的事，倒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比他预想的还柔和不少。

但那就太浪费了。

每一等级的精神力本就有限，分给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多操控几个异种。

“我倒不这么想。”

桑榆和他并肩走在路上。

“人都是求活的，贪生怕死也是表现。”

“我喜欢珍惜生命的人。”

“在明知故犯之前，给与改正的机会，这是应获得的教导。”

昏黄路灯隐绰，给发丝都笼上光晕。碎光跌进少女鸦羽似的睫毛里，在眼睑投下半弧阴影。

那半面如玉似佛，慈世悲悯。

刘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谁能想到操控着复数异化体的精神异能者，湖光小区最大的后盾，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之前她也只是往他的灵核里留下后手，却从不通过这点要挟过他什么。

心软的人，适合做队友，却不适合成为领袖。

他狠狠心，开口打破这片刻安宁，“你还是……”

他与桑榆同一时间开口，就听见那张芙蓉面上，淡色的唇一启：

“如果不改，那就是求死了。”

刘戈：？

……

湖光小区，准确地说，是湖光小区c栋住户的意识形态很怪。

灵气爆发之下，还存活的人里，一大半是气血方刚的学生。

明明是一群连分配制度都没确立的草台班子，却在互相磨合下，磕磕绊绊搞出了几乎成型的上层系统。

而且异常地难以渗入。

顾诗瑶：“姓名，异能，有什么特长？”

坐在凳子前的男人：“我是xx公司xx顾问，想加入你们决策层。”

顾诗瑶：“那你写一下这个问题。”

男人接过白纸一看：

【Q1：火车正以无法阻止的速度行驶，主轨道上有五个人在维修，备用轨道上有一个人在作业，你是否要将火车引导至备用轨道，从而牺牲一个人，挽救五个人的生命】

著名的火车轨道难题。

代入现实，那就是当两支外出队员同时遇险，先救助哪一队。

男人顿时胸有成竹，落笔有神。

‘从近期利益上看……’

‘从未来影响上看……’

顾诗瑶瞥了眼答卷，“你可以走了。”

男人困惑不解，“为什么？按照题干给出的条件，是不可能两方都救的。”

顾诗瑶表示不是你不好，而是你达不到我们决策层的标准。

“讨论组说，火车轮卷入人体会影响运行速度，让水系注意好清洁车身，金系准备好修复磨损。”

“指挥部说，既然都是要杀人，看需求。”

“如果想吸引更多异化体，就压人多的，因为人多的肢体含量也更多。”

“如果要隐蔽，也压人多的，因为剩下一个人尖叫总好过五个人尖叫制造的噪音。”

男人的脸色忽青忽白，这么冷漠的解决手段他当然也想过，只是没想到就是答案。

至少在回答里要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皮。

顾诗瑶站起来，俯身，拍拍男人肩膀。

手腕香水的柔香连同异能一并飘进男人的脑子里。

“我们知道这样做显得残忍冷酷，所以你们最好尽力武装火车，直到有一天不需要派人出去探路。”

迷迷瞪瞪间，心中的怒气值骤降。

莫名的振奋和认可感出现在心中，男人晕乎乎地离开了。

不知何时斜靠在墙角的人鼓起掌。

“啪、啪。”

“不愧是顾大小姐。”

顾诗瑶一下就认出了来人，声音里带着点被夸奖的小雀跃，“哥？你还好吧？”

青年眼下泛青，困得几乎睁不开眼。通宵的也有他一份，但组织部可没有诱饵队的待遇，都是凭借自己坚持。

“离猝死应该还有点距离。”

顾辰轩走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这边呢？怎么样，异能消耗大吗？”

“还好，刺头挺少的。”顾诗瑶算了算，“主要是消除悲观情绪的多吧。”

“我们c栋这边的人心理能力都挺好的，新来的就差点了。”

顾辰轩琢磨一会儿，“那我让教练那边再上上强度。”

“累了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刚从骑行训练场出来的学员：？

再一看顾辰轩手臂上，酷似居委会的红袖章——现在被用来分辨不同队伍的成员了。

红色组织部，白色指挥部，蓝色施工队。

感情训练的主意就是你们组织部搞出来的？

他忍不住过来问了一句，“你晚上睡觉真的不需要两只眼睛轮流站岗吗？”

顾辰轩一愣，没get到梗，但他一本正经地回道：

“下午诱饵队不会那么频繁，晚上的精神力放松应该能分配到各个部门。”

“今晚我们还会继续通宵。”

学员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敬佩这群人的坚持，还是悲哀即将加大的训练量。

说话间，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群聊中@到了全体成员，各部门要进行一次集体会议。

【关于现存异种状况以及湖光小区发展阶段性总结和未来发展方向】

说人话是：还要杀多少，杀了多少，之后要怎么杀。

“目前明确记录的子蜘蛛击杀数为584只。”

汇报人打开一张视频截图，那是之前无人机拍摄到的负子母蛛受惊产卵画面。

“一只负子母蛛孵化数约为70只子蜘蛛。从无人机数据来看，剩余的负子母蛛数量预估在8-15之间，立即孵化将会产生560-1050只子蜘蛛。数量预计区间很大，危险系数高。”

“到达蜘蛛巢脑的道路已经清理出三分之二，余下的距离不能靠近，会有惊动负子母蛛的风险。”

一张地图被打开，从湖光小区到蜘蛛巢脑所在，用线画出最短路径。

其中蓝线是已探索区域，红线是未知。

“对于子蜘蛛，我们有以下三点猜想。”

汇报人点击下一页ppt，三张截然不同体型的子蜘蛛出现。

“我们拍到同一蛛囊中孵出的子蜘蛛体型也有差距，在没有干扰项的情况下，我们将它们分为【Ⅰ-早产型】、【Ⅱ-足月型】。”

“出生一段时间之后，体型膨胀的【Ⅲ-成熟体】。”

“以及很可能存在的【Ⅳ-进化体-负子母蛛】。”

酷似宝可梦的进化路线图出现在ppt上，汇报人接着翻页。

“对目前状况，组织部与指挥部有两种分歧。”

“一是等待负子母蛛孵化，与蜘蛛巢脑打持久战。二是一次性引爆负子母蛛，清理掉所有小蜘蛛。”

新一页的ppt详细说明了两种各自可能出现的后果。

【论持久战：无法引诱到全部子蜘蛛，蜘蛛巢脑积累足够灵力晋级三阶】

【一次引爆：激怒蜘蛛巢脑可能出现的未知后果，大概率出现蜘蛛潮袭击】

指挥部在这里稳了一手。

他们是更倾向于前者的。

以游戏玩家结合实际的大胆推测，‘子蜘蛛-负子母蛛-蜘蛛巢脑’，这三者之间存在明显的能量供应关系。

他们觉得通过抑制子蜘蛛的数量，可以从底层拖垮巢脑。

讨论时间里，桑榆也打开了自己的精神网群聊。蜂群与她一起聆听人类的应对计划。

数据从丹一脑子里过一圈传给蒋修赫。

蒋修赫：“理论上可行，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巢脑是三阶。”

人类对异种不具备像他们这样敏锐的感知，而二阶与三阶之间，天差地别。

拿0.8阶的子蜘蛛来猜测二阶的能力，用二阶的计划应对三阶的巢脑……

异想天开。

“这是超额的部分，他们本来不该这么早遇到三阶。”

桑榆看了眼坐在最后一言不发的张生他们。

明明方方面面都参与进了基地建设，偏偏到这时候还一副毫无归属感的样子。

看来是不能指望了。

“那就——我们来想办法把三阶的巢脑搞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