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邢小枫的话题都围绕着工蜂，女孩对工蜂的喜爱溢于言表。桑榆对此颇为满意。

带着邢小枫爬了16层楼，桑榆通过精神网示意让蜂王暂时躲避，再让蒋修赫出来充当‘看板郎’。

一进门，就是靠在墙边凹好了姿势的非人男郎。一手异化成的刀足刃尖支点在地上，虫化肢体与人的结合带来强烈而奇异的视觉冲击。

阳台上的花开得热烈，甜蜜的花香熏得人也沉醉。

邢小枫呆愣在原地，不但没被虫人吓到，脸上还洋溢出喜悦之情，“您也在这？！”

蒋修赫微凉的目光从女孩脸上扫过，落在桑榆单手扛着的那坨雄性生物。

“……啧。”

又来一个。蜂巢是什么垃圾堆吗？又捡回来一个重伤昏迷的？

“小乐怎么样了？”邢小枫抛下她情况未明的便宜师傅，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那个废物弟弟？”蒋修赫一时恶从心起，正想拿邢小枫揉搓一下出气，就被桑榆不轻不重地砸了个精神球。

‘你别把这孩子逗跑了。’桑榆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邢小枫说，“你弟弟就在这里，你可以试一试，让你的小信使带你去。”

信使？蒋修赫才发现邢小枫身上居然传来了蜂巢的气息。

一只工蜂从邢小枫衣兜里飞出来，邢小枫若有所思。几次更改表述后，悬停的工蜂终于动起来，引她飞向了其中一个房间。

“主人，她是？”蒋修赫看得分明，工蜂哪能听懂人话，真正指挥它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桑榆意味深长地笑，“一个尝试，现在还算顺利吧。”

男孩躺在床上，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一只工蜂衔来蜂蜜喂进唇逢里，男孩挣扎着皱眉，却无法睁眼。

扭曲的暗红荆棘爬满了男孩周身，也只有工蜂这样小的体型才能毫发无损地穿过其间。

邢小枫吓了一跳，“小乐怎么了？”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桑榆走过来，精神网中男孩身上的灵力层在急速增厚，“他的额心在形成第二颗灵核，如果顺利，他或许会觉醒第二异能，但失败……”

凝聚灵核失败的例子不就是行尸和游荡者吗。

“原本的灵核应该能抵抗住失败的后果，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能做的，就是滋养他的精神让给他在凝聚时增加几分胜算。”

“是蜂蜜？”邢小枫是聪明孩子，一点就明。

“嗯，不过效果很微小。”

“它对精神异能者有用吗？”

“唔……用是有用，”桑榆听出了她想干嘛，面色古怪，“但你真的要给你师父吃这个吗，它的味道不太好……”

邢小枫觉得也是，不然刚才弟弟的表情就不会像喝中药一样抗拒了。

“良药苦口，刘哥可能吃苦了。”邢小枫信誓旦旦。

……

刘戈是被苦醒的。

他撑着头痛欲裂的大脑醒来时，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味蕾弥漫着吃了三吨黄连的苦味，又苦又涩，他恨不得马上找一个冰系异能者先把舌头冻上。

“刘哥，你醒啦。”还没等他做出当场yue出来的动作，一巴掌哐当一下砸到了他背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被他捡回来的憨憨。

不对，他失去意识前是在……记忆回笼，刘戈猛然清醒。低头一看，他睡在一张陌生的沙发上，环境也是陌生的，和他对打的那个少女，就坐在茶几对面喝茶。

边上还站着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蒙面女人。

两个精神异能！

再看旁边傻愣愣没心没肺的憨憨，刘戈只觉两眼一黑。灵核里的异能空空如也，他这是被人连吃带人一锅端了，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桑榆双手捧着茶杯，吹散氤氲的茶雾，“刘先生，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刘戈眉心一跳，谨慎地打量少女的眉眼，没有对上号的。形势逼人下，他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讪笑低头，“误会，都是误会。”

“您不知道您刚开始那一下有多吓人，那种行骗……呃，救援的说辞也很相似，这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嘛。”

“那您看反正您也没受伤，也把我的‘修为’吞噬了，不如这件事我们就此过去了？”

桑榆心想你想得美，人都到我碗里了还想跑。

“刘先生，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少女笑得纯良，“你徒弟已经加入我们组织了。”

刘戈：？

“我哪来的徒弟……”他忽然看见邢小枫两只闪亮亮的眼，一口老槽憋在嘴里没敢骂出来。

“刘先生不如也考虑一下？”桑榆堵住刘戈的话头，“别着急着拒绝，我们组织福利待遇还是可以的，不信你问问小枫。”

刘戈瞥见邢小枫不住地点头，但她一个憨憨能懂什么，精神异能者挖坑的手段多了去了！

他基本判断这傻孩子没救了。

桑榆又是一笑，拍拍手。

鳞甲蜂排成队列，鱼贯而入，充满威慑性的刀足在灯光下反射着能亮瞎刘戈狗眼的寒光。

十只，整整十只行动隐蔽的杀戮武器！

刘戈有被惊到，但更多的是酸了，又苦又酸，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起步时要是能有这十只虫族……

“出于安全考虑，给小枫的是驯服度更高的信使工蜂。但你是精神异能者，操控这些‘卫兵’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桑榆抿了口茶，向刘戈遥遥一敬，“你觉得呢？”

“……”刘戈艰难地咽了口水，“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就难办了。”桑榆竟然真的沉思起来。

“本来可以直接把你先[哔——]后[哔——]，可小枫刚好出现捞了你，现在你又说是误会，我也不太好再对你下手……”

“毕竟我大部分时候都是个生命爱好者……”

刘戈发誓这是他近十五年来听过最离谱的笑话，偏生说话的人毫无自觉，好像还真心实意地那么认为。他一开始还想笑，但越听越不对劲，表情僵凝固在了脸上。

“不如你打我一下吧。”少女诚恳地建议，“这样你我都不用纠结了。”

“……？”

刘戈好不容易才摆脱桑榆，从16层往下走的时候，他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脱了一层皮。

邢小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怀里抱着一只鳞甲蜂傻乐。

刘戈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一眼，再叹口气。

“刘哥？”邢小枫歪头，不知道师父又在emo什么。

“你还搁这笑呢，”刘戈忍不住一巴掌呼到邢小枫背上，“我就睡了个觉，你丫就把你我都卖了！”

“你知不知道她往我灵核里塞的精神力我找都找不出来？那女的……那位小姐，”刘戈咬牙切齿地改口，“看着就是个疑心病……性格谨慎，你以为你身上她没动过手脚？”

“哦。”邢小枫无所谓地点头，搓着鳞甲蜂蜂头敷衍的回怼，“刘哥，活着不好吗？”

刘戈哑口无言。

以前是面容阴翳，现在是面容愁苦的男人。

走着走着，看着邢小枫爱不释的样子，刘戈觉得邢小枫对鳞甲蜂的喜爱好像有些过度了。生怕桑榆给邢小枫下了精神暗示，他拐弯抹角地问，“你很喜欢昆虫？”

邢小枫一怔，低头摸摸蜂甲，“不，我怕虫子，小乐，就是我弟弟，他才喜欢。”

“那你……”

“刘哥你不是知道吗，我爸妈都异变了。”邢小枫举起鳞甲蜂，片状的鳞甲层层排列，“爸爸，就长出了这样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