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极度亢奋的模样。
叶问心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变化。
她又突然开始抓挠他的下颚，动作比之前还要激烈，甚至有些焦躁。
叶问心一手钳住小小的双手，一边念着清心咒，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挣扎了许久，也许是小小没了力气，她渐渐平息下来。
试探着有手指勾着他的下颚，有一搭没一搭的。
“我还是戴着面具吗？”叶问心问道。
小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可是叶问心脸上明明什么面具也没有啊，还是说小小潜意识里不想看到他的脸？
叶问心施决转身一变，容貌变化成另外一个男子的模样。
小小的手这才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神采奕奕。
她的瞳仁极大，水润润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问心对这样的眼神熟悉极了，这是她“喜欢”的眼神。
可是叶问心脸色却冰冷至极，他不想与小小对视。
因为他变作的是他眼中的昆仑模样。
可是小小与他的距离极近，几乎他的目之所至都是她灼灼的眼神。
小小毫不掩饰她眼神的喜爱与痴狂，想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满是探索与欣赏。
不大的房间里因为小小的炙热的目光都有些春意融融的意味。
小小终究是没有忍住不动手，她试着伸上手去拂拭他的脸颊，碰一碰。
叶问心皱着眉侧过头去，不让她碰。
小小急切地软软绵绵哼了几声，又往他身上靠近，不让他离开。
叶问心黑润润的眼睛毫无笑意，冰冷地看着小小对着他上下其手，他很想推开小小，可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让她予取予求。
他后悔极了，他不应该去考验小小，小小心智不坚定，只顾眼前美色，丝毫不在乎还有叶问心这个人，最终受折磨的终究是他自己罢了。
他又有些好奇，到底小小对他的情又有几分，比之他人又如何？他似乎在认真地抉择，严肃中带着混乱的茫然。
小小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天然地让她去亲近。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他很瘦皮肉裹着骨头，却也能轻易地拎起一小块脸颊肉来。
一张俊朗的脸显得有些搞笑起来。
“你真好看。”小小脸两手把玩着梦中的美男子的脸，双腿逐渐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插到他的发缝里，顺着发梢一路向下抚摸。
来回往复，他的发冠几乎摇摇欲坠。
可是他的发质很好，无论小小怎么折腾，头发都不见缠绕在一起，都是乖乖地垂顺着，光泽细腻。
小小勾起几缕头发被缠绕在手指间把玩。
“和问心比呢？”男子闷声来了一句，他好像气鼓鼓的。
小小停下手指，想了想，“你是说你？还是谁？”
叶问心立刻转过头，质问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嘛？”
他好像快要生气了。
“有呀，梦里什么都有，环肥燕瘦，人间极乐！”小小用手指使劲按了按他紧皱的眉头。
“那……我们… 和问心比呢？”叶问心有些难堪起来，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没想到小小的梦中竟是如此“万紫千红”，真是梦里什么都有。
“你们怎么和问心比？”小小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叶问心侧过头去问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问心是真实存在的，你们是虚无的，等我醒来，我就记不得你了。”小小用着一副“你是白痴嘛”地口吻说着。
“你倒是不怕我伤心？”叶问心黯淡。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小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样说着。
“这是我的梦，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你要取悦我才对！”小小对面前这个人有些嗤之以鼻，这些东西都要她教，以前梦里那些美男子都很自觉的。
叶问心攀附住她的后腰托住，防止她又滑下去。
小小不经意地摇晃着臀部的位置，时不时剐蹭到。
叶问心皱了皱眉，哑声道：“不要乱动，小小。”
小小才不听他的，越是让不要动，她就越过分，像是挑衅似的，轻摆腰肢，软肉透过面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向来是只管点火，不管熄火的。
叶问心叹了口气，俯身将动个不停的姑娘整个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拥抱像小小冬眠时的洞穴，紧紧包裹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小小用下巴蹭蹭他的耳侧，“这可是春梦，你怎么这样啊！”
看似在抱怨他的不识情趣，但语气中满是懒洋洋的。
“有问心还不够吗？还要在梦里……”叶问心低声抱怨，鼻子里嗡嗡的。
小小也学着他的鼻音，从鼻子里嗡嗡出声，“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叶声音很轻。
“我珍视他，他是我最宝贵的……玩具。”小小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说。
她露出一些纠结的样子，玩具并不准确，是宝物吗？
“你爱他吗？”叶问心终于问道。
小小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一味地把玩着他的身上每一处角落，每一处衣角。
过了好久，叶问心的心被这无声的折磨反复煎熬拷打着。
“他爱我。”
“？”叶问心没有反应过来，小小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爱我就够了，他是我的就够了。”小小盯着他，满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可以说是唯我独尊，霸道蛮横的话。
叶问心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吸气似的谓叹一声，黑色的眸中闪动着星辰般的光泽，微笑着，像是下定了决心认定了什么。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处。
“嗯，我也爱你。”
小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并不拒绝他的投怀送抱。
她没说话，偎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是初冬金色的阳光照在银白的山峰上，金光如潮水般倾泻下来，暖洋洋的又有些冷冽的。
她喜欢和他抱在一起。喜欢嗅闻他的味道。
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歪着头去看他，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角。
“你低下头来。”
叶问心依言照做，眼里只有她，神色平静没有波澜。
小小挺直了腰，向上仰着头，将他的头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
她凑上去用鼻子轻轻描摹着他每一个五官的轮廓，温柔点触，羽睫扇动，搔刮在他敏感的肌肤上，每至一处都留下一点红痕。
她玩够了，与他对视良久。
叶问心以为她会和他接吻，他想。
可是他不想以这幅面孔和她亲吻。
可是如果要是小小亲了上来，那……自己，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拒绝小小的任何行为。
心里正翻江倒海着，脸上露出一些哀怨，故意偏过脸去，不与她对视。
“你换张脸，好不好？”
叶问心正在天人交战，就听到小小的声音传到耳边。
“这张脸不够英俊吗？”他挑眉。
“好看是好看的，可是我还想再多看看其他也很英俊的旁人嘛！”小小撒娇着。
叶问心的眉头紧皱，唇线也抿得很直，没说话也没有应她。
什么叫还想多看看其他帅哥？
这一个还不够吗？这一个已经够让他嫉妒的了。
不对，她还想再看其他脸，不就说明昆仑这张脸对小小其实也没有很大吸引力，对吧。
他有一些轻松，可是脸还是绷得紧紧的。
小小见他没有反应，就期期艾艾地抱住他的胳膊，又揉又捏撒着娇。
“好哥哥，好哥哥，答应我嘛，好不好嘛……”声音又软又娇。
反正都是在梦里，小小才不管，最重要的就是先要过足眼瘾。
“谁是你的好哥哥？”叶问心没好气。
“好弟弟，唔……”小小立刻改口。
叶问心的脸瞬时涨红起来，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小小见色眼开，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你闭上眼。”
等小小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果然换了一张面孔。
是她没见过的样子，第一眼她就被男子浅绿色的眼眸勾住了，像是月光下的猫眼石。
眉弓立体眼窝深邃，鼻梁极高挺，下巴微翘，看着并不像是中原人。
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小，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很喜欢。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从山根一直摸到鼻尖，又硬又软，中间还有些许骨节微微凸起。
叶问心倒吸一口气，按住她的手，哼出声，“别。”
“你的鼻子好不一样。”小小赞赏着，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比中原人更窄更挺。
但在他这张脸上，竟出奇的合适，恰到好处。
小小又转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种感觉很奇怪，小小经常盯着他的眼睛看，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小小的目光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的眼睛在看遥远的地方。
目光并不真切，虚虚的，像是风，包裹着他。
又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脆弱的艺术品，一口气呼出去就会碎掉。
她的嘴巴微张，下嘴唇饱满又莹润，里面那一点唇珠处透着水色。
她又伸出手来，抵在眼尾，轻轻摸着这双浅绿色眸子的眼周。
她的手指冰凉又柔软，是没有做过重事的肤如凝脂，是少女懵懂的青涩。
一点又一点，像是雪花落在了眼周。
叶问心痒的眨眨眼。
那浅绿色的猫眼石躲在鸦羽长睫之后，更增添了一丝神秘。
“我可以亲你的眼睛吗？”小小的口吻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礼貌，好像在问可以帮个忙吗？
叶问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小小倾身上前，蜻蜓点水一般，吻在他的眼眸之上。
这个吻很克制，很轻盈，甚至有些礼貌，完全没有一丝狎晲。
只是因为她爱一切美的东西。
小小向后退了一些，就是靠在他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件宛如艺术品的脸。
她欣赏又喜欢的目光明明是看在他的身上。
叶问心心里并没有多少愉悦，可是小小脸上满足的神色又让他心里得到了某种隐秘的快慰。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终于他没有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亲我…们…的嘴？反正都是在梦里。”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小小歪着头，摇了摇头，额头和他抵了抵。
“不行的，刚才我亲你的眼睛，实在是因为你太好看了，我真的忍不住，我要亲你的嘴巴，我就违背良心了。”
小小声音不大，但每个字掷地有声，清清楚楚。
“违背良心？”叶问心没明白。
“是呀，我答应他的，只能有他一个。”
即使她没有说他是谁，叶问心也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默了半晌。
掩去眼底的暗潮，缓缓道：“这是梦里，他又不知道。”
“是呀，他不知道，但我知道呀！我瞒不住问心的，他简直能把我看穿！”小小说的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我虽然是妖，本来也没什么信用，可我就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背信弃义。”
叶问心苦笑，背信弃义不是用在这里的。
“所以你就在梦里光看看，不馋吗？”叶问心引诱着问道。
“馋啊！”小小立刻附和，“馋醒了就亲亲抱抱他，就行了。”
叶问心的心脏某块地方穿来塌陷似的失重感。
他咽了咽喉结，喟叹一声。
小蛇为了他在压抑控制自己的天性，叶问心何德何能。
“不用对他这么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小小看着他半晌，笑了起来，将他推远了一些。
她站起身来，退后几步，警惕道：“你不会是狐狸精钻到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