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才会发明出社交软件，这种多余的东西。

AI：你希望和什么样的人交往？

他：能够，理解我的人……

一时静谧非常，均是缄默。

华尔兹音乐婉转优扬，到处充斥着美好醉人的香氛。

大哥身边狗腿开始献媚：

“大蔚先生，夜夕雾虽是夜家养女，今天夜氏主导筹款宴，夜子墨一定不会让你玩弄他妹妹，有失脸面。

要找，也要找个漂亮，却没背景的小仙女。

小蔚先生，你说是不是？”

蔚雨霁冷眼旁观，他连头都懒得抬，他哥本性不坏，奈何身边皆是溜须拍马九流货色。

“小仙女，要不要，交换微信？”

大哥故技重施般拦下一个女孩，大哥眼神贪婪，手脚及不规矩，开始上下其手。

“交换微信？

在不知道人品之前，为什么要轻易与人交换信息？”

她扣住对方在她腰间的咸猪手，脸上仍然不动声色的微笑。

女孩如此回答，她视线掠过大哥。

夜子墨视线转过来，他面色冷峻，示意林雪见“别惹麻烦”。

她一怔，表情非常复杂，明明在笑，可是语气有些低，又似乎微微落寞。

他恍然察觉眼神太冷厉，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

……

转瞬之间，林雪见不屑冷笑，她望向蔚雨霁，对大哥说道。

“围棋、编程这种爱好很难在室外完成，因此被划分宅男，大哥未免也太冤枉自己弟弟。

比起你来说，家里蹲动物园园长可爱多了。”

家里蹲动物园园长？

蔚雨霁好奇抬头看了一眼，用余光撞见一张美丽容颜，林雪见忽然回望，他十分慌张避开视线。

见大哥想要继续纠缠她，蔚雨霁来不及多想，顺势拿起手中酒杯泼出去，酒水洒落在大哥西装上。

哥哥忽然蹙眉，眼睛里有隐忍压抑的怒火。

“抱歉，一时手滑，车里有备用的衣服。”他眼底太幽深，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蔚雨霁顺势把车钥匙扔给大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哥气愤拿起钥匙。

并不高明解围，可见少年青涩，他没有经验，蔚雨霁全凭习惯行事。

她却被一种温情的关怀所触动，终于在上流社会利益交错之间，人情世故的尘埃里，看到了一点单纯。蔚雨霁不善社交，还有点儿社交恐惧症，却非常友善他会为了别人而去贡献自己。

林雪见暗笑，这是她第一次被拯救。

蔚雨霁坐在一张椅子上，由建筑大师勒·柯布西耶设计，LC2 armchair单人沙发椅。

柯布西耶，作为 20 世纪最有影响力建筑师之一。

最为人所知，使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萨伏伊别墅与列为世界遗产的朗香教堂，LC2 armchair单人沙发椅是勒·柯布西耶与设计师 Charlotte Perriand 和表弟 Pierre Jeanneret 为巴黎秋季沙龙合作设计前卫家具一部分。

LC 2 椅子使用不同材料，框架用金属镀铬配亚光漆，椅子主体为皮革填充聚氨酯泡沫与聚酯羊毛。

设计巧妙地将略带笨重却柔软的沙发主体与轻盈金属框架结合，实用且充满美学观感，当代设计中里程碑式的作品。

这把椅子外表硬朗的伪装下藏着柔软温柔的心，可见它的主人亦是如此。

林雪见如此判断。

蔚雨霁一句话也没说，他特意撇向林雪见面前摆放两把椅子：

巴塞罗那椅 Barcelona Chair ；

以及，棉花糖椅。

巴塞罗那椅 Barcelona Chair。

德国杰出建筑师、现代家具设计师路德维希·凡德罗，为西班牙巴塞隆纳世界博览会德国馆所设计的作品，接待当时的西班牙国王及王后，贵族订制。

椅架悬吊式交叉流线型，靠垫、贴边、钮扣，全以牛皮制成，展现设计师推崇的美感与理性实用兼具的现代主义精神。

林雪见从小就没见过爸爸，除了名字每年定期生日礼物，几乎连他样子都不曾见过……

那时候她开始明白一个道理：

她缺失在世界上最爱她，却不会提出任何交换要求的男人。

父亲。

那么，她该怎么活下去？

工作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每次都累的像狗一样，手机上都是“客人”，一连串客人名单，相互交换一些资源。

她自尊与体面都是微不足道，只能认清现实的活着，就像现在被他大哥戏弄羞辱，她也只能委婉拒绝。

理性实用兼具现代主义精神的椅子。

巴塞罗那椅 Barcelona Chair 。

现实。

林雪见扶着手臂，她视线微微欣赏巴塞罗那椅 Barcelona Chair片刻。

末了。

她走向另一个方向。

在棉花糖椅上坐下，她双脚还不老实左摇右晃两下。

有一位发明家，发明了一种可批量生产的注塑塑料圆盘，生产成本低廉且经久耐用，可惜并未有实际用处。

直到设计师将18个圆盘布置在一个钢架上，成为棉花糖椅的雏形，圆形仿佛飘在空中，却令人意外的十分舒适。

设计师尼尔森本人，被认为美国现代主义设计的奠基人，呈现一批20世纪经典的现代主义家具。

尼尔森曾说，设计是社会变迁的反馈，搭配了不同设计师椅子，正是人内涵的性格彰显。

纵使现实种种不如意，也保持一颗孩童心，林雪见的本性还是倔强任性的少女。

那一刻，彼此双方都很满意。

蔚雨霁与林雪见甚至什么都没多说，凭借家具品味就能猜中各自性格，觉得能相互理解。

对话，可以继续。

“知道打金主脸的方法？”

林雪见身穿的纯白色长裙Dior 春夏高定Palladio dress，灵感来源于希腊古典建筑三柱式之一爱奥尼柱，白色裙子圣洁且隽永，容不得一丝侵犯。

“恩？”蔚雨霁疑惑。

“三十多通夺命连环call，一个都不回！”

林雪见在给夜子墨买回油画《塔吉克新娘》时获得一笔不菲佣金，终于攒够学费生活费。

她出生平凡，依靠自身才智获得酬劳，这是她唯一生存方式。

但。

这不意味着她这辈子为了伺候他们这些金主而活！这些资源上电话，名单对她已经没用，找别人去伺候。

林雪见摇晃手中手机，抛给蔚雨霁，微笑挥手。

“送你。

原本我已经打算收手，这个就当最后做一次义工，伺候你这位金主（甲方爸爸）。

非常矛盾家族关系。

蔚雨霁，如果你学会不会与家庭周旋，就无法打破次子身份，只会是下属口中‘小蔚先生’，前途尴尬，命运局限。”

空中划出一道金色抛物线。

蔚雨霁接过空中抛过来的手机，照片上男女肢体交缠画面。

那是……

大哥与女模特们，不雅照片，做为丑闻足够。

“终归欠了一个人情，你要去哪里？”他依旧淡淡，不问世事的感觉。

“有个留学生计划，先去英国再去德国，锦绣前程。”她唇角弯出一抹浅笑，用他当初的方式回击他。

那次林雪见成功说服蔚雨霁留下，这次转换角色，要走的人是她。

先去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在转机德国柏林大学艺术学院口气不小，蔚雨霁好笑想着。

“打算读到硕士？”

“十年内读到博士，过最朴素的生活，拥有最高昂遥远的梦想。

女性不是谁的附庸品，有着自己视野和能力。

这个教训告诫你们男人，有些女人是可以与男人平分秋色，女人有资格享受世界上最好教育资源，比你们男人更优秀。”

林雪见莞尔一笑，顷刻间，精致五官显得明艳异常。

她发过誓，实现饱满人生，即使付出一些代价，独自一个人，走更遥远、更绝美的路。

彼此之间，只有一小段高中同学的缘分。

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细致地走进过一个人的青春年华，然后又不带片缕地走出她的生命。

他与她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性。

蔚雨霁瞧一眼林雪见身上礼服，他脱下外套递给她。

“赶飞机穿礼服不适合，罩外套不会冷。”

林雪见会意，招了一辆计程车。

“外套收下，估计没机会再还给你。

说吧，想交换什么？”

他犹豫一下。

蔚雨霁曾从林雪见发梢扯下一枚瑞鹤簪，装饰华美却太古老，他稍微改良一下，少年不善于表达的话都埋藏在发饰里。

金色羽毛，金色在人类历史中，高贵象征。

“双马尾。”

她绑个双马尾，给他看看。

林雪见心领神会扎起丝带，她一身白色长裙，乌黑柔顺长发扎成两条细丝带，双马尾尾部装饰金色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转身瞬间，逆着风换上外套，衣摆被风卷的猎猎作响，倔强而坚韧的香弥漫在远方直至天际。

手中电话蓝光闪烁，蔚雨霁端着酒杯站在一旁，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水晶吊灯之下的目光深不可测。

AI：能驾驭双马尾女孩子天生丽质，宅男最喜欢小仙女，你打算怎么做？

他：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AI：明明对她有好感，为什么不试着留下她？

他表情复杂，觉得自己隐藏挺好。

你眼睛瞎了。

AI开始念他的作文：

“有一天下午，我偶尔路过学校舞蹈教室。

夕阳余晖，慢慢挥洒高低错落的山脉，黄昏笼罩的教室，她一个人对着墙跳影子舞，清颜白衫，青丝墨染。

墙上灰色影子带着神秘，宛如黑白电影般小型舞台，艺术家透过层层斑驳光影表达情感，女孩寂寞美丽的舞蹈，长发随意用白丝带扎成蝴蝶结。

她闭上眼睛，试图去想象有人在和她一起尽情跳舞……

我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隐蔽角落。

那一刻，内心希望被她邀请，与她一起共舞。”

你把每次和她对话都录了下来，还一个人的时候反复放着录音,为什么要暗中观察一个人？

这说明，她对你来说是特殊存在，你真是一个心灵不正常的人。

……

他蹙眉，有些生气：

每个人有着自己的原则与节奏，她很危险破坏了我音乐旋律。

生活秩序里，我不附属于任何人，她也只会属于她自己，每个男人女人都是自由且独立的个体。

AI：所以，你做了什么？

他：修复程序里存在的bug，给你加了一点新资料，你以后会更像人一点。

AI：人有名字，我叫什么？

他：snow。

AI：什么意思？

他：雪。

AI：人类总是照着人的模样塑造神像，慢慢地神像湮灭，AI就会露出代表人类意志的大脑。

手机数据开始上传，慢慢汇集成一个虚拟形象。

Snow（雪）开始苏醒……

薄暮冥冥，夕阳西下。

天边云镶上一层淡粉色轮廓，阳光轻柔地给大地撒上了金色的粉末。

林雪见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她已无处可寻，只留下最后余音。

“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你也在命运浩瀚旅途上，装点出属于自己的梦。

家里蹲动物园园长，后会有期。”

年少时累积下来对命运和人性的失望，对曾经普通弱小自我的愤怒，林雪见要夺回对生命掌控感，追求“理想”的愿望比所有一切都要深刻而高远。

她的人生动力，是积累足够实力，超越战胜自己平凡普通出身，做自己人生里唯一的‘女主角’。